大渝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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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分离

    云行烈看着趾高气扬骑在马上的白面男子对孩童的呵斥,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朝那中年男子转过身看了一眼,恰待开口,却被身后一对稚嫩的小手给拉住了。

    “大哥哥,不要生气呀,瓜皮现在不就没事了吗,大家也很好啊。”

    云行烈扭头看到被自己救下的孩童的脸上挂着纯真稚嫩的笑容,眼神似乎是在说:大哥哥,别跟那个人吵。

    他不由得心里一软,同时心头更是一暖,这小娃娃虽然穿得破破烂烂的,而且身材因为营养不良而瘦瘦小小,那张脸上也被城门外的泥土给涂抹得有些脏兮兮,却仍然掩盖不住他一对小小眼眸中的天真和无邪。

    云行烈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不再理会背后马匹身上射来的毒辣目光,蹲下身躯拍了拍这个叫做“瓜皮”的孩童的手,轻声细语说道:“大哥哥没有生气,对了,你住哪里,大哥哥送你回家吧!”

    仍然举着马鞭的杜大人,被云行烈刚才的那一道带着怒意的眼神给瞪得心头一跳,他转过头朝四周瞧了一眼,发现除了已经上前的十几个骑马的劲装男子,身后不远处的两辆马车周围,更是还是好几十手执兵器、同样装束的男子,个个面色不善,一看便知不好相与。

    杜大人心思转动,自己这一方只有十六个人,加上自己也不过十七人。

    对方却有好几十人,倘若真打起来,眼下肯定是吃亏得紧了。

    只是,刚才这个小子居然胆敢瞪我,本官心中真是又怒又恨,咽不下这气呀,若非你们仗着人多…

    此时,一个身随左右的民壮,见到杜大人一脸阴晴不定、脸色不停变幻的模样,大概也是猜测到了他心中所思所疑,于是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杜大人,天色已晚,跟这群小屁孩较真,有失大人您英明潇洒的风度,眼下咱们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办,就暂且便宜他们这一回吧!”

    杜大人闻听此言,知道现在的确不是跟对面硬扛的时候。

    况且自己此次出城的确是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

    此事干系重大,可不能闪失轻忽。

    一念及此,他鼻音重重“哼”了一声,不阴不阳的开口说道:“本官念在尔等一干无知孩童的份儿上,此次就饶过尔等,休得再让本官见到尔等!”

    说罢,杜大人拨转马头,扬鞭笞马,对着民壮高叫一声:“走吧!”

    说完后便头前而去,身后民壮紧随其后,不一时,就消失在云行烈众人视线之下。

    “大哥哥,我住在县丞外的柳家村。”

    闻言,云行烈摸了摸“瓜皮”的小脑袋,开口好奇的问道:“小家伙,告诉大哥哥,刚才为何不让大哥哥帮你!”

    “大哥哥,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瓜皮歪着小脑袋问道。

    周围那群小孩儿见杜大人一走,连忙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害怕模样,纷纷上前,围着云行烈叽叽喳喳说个不同。

    “是啊,我们第一次来这里。”

    云行烈回答道。

    身侧,管洛骑马抱枪,脸上挂着一丝“真有趣”的笑容。

    “这就对啦,大哥哥,你们还不知道吧,刚才那个人,就是咱们本地的大人物,他可是咱归安县的县丞大人,咱们得罪不起呀!”

    瓜皮一张小脑袋有模有样的说道,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有哪个大人这般告诉过他。

    “是吗,原来刚才那人,竟然是鼎鼎厉害的县丞大人,咱们可的确是得罪不起哦!”

    云行烈模仿着小孩儿瓜皮的模样语气,也这般说起话来。

    惹得管洛等人忍不住呵呵一笑。

    只是他心中瞬间升起一股冷意,堂堂一县的二把手,作为归安县县丞,居然如此仗势欺人,对一群无知孩童进行恐吓威胁,今日若非自己等人在此地,只怕这群孩童会因为这番小小举动,会给家里带来大大的灾难。

    呵呵!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县丞大人。

    想必,平时也是作威作福欺压良民惯了的恶官。

    “是啊,大哥哥,所以叫你们不要跟县丞大人吵架,县丞大人有很多人听他的话呢,有一次,我见到卖菜的张婆婆就因为摆的的菜挡了县城大人的那只马过不去,张婆婆就被他叫人关了好多天呀,后来还是张婆婆的儿子花了好多钱,才让张婆婆被放了出来的。”

    瓜皮一边说着一边眼珠子转动着眼珠子。

    “哦,原来县丞大人这样厉害,那咱们也不要跟他吵架了,大哥哥心里也害怕!”

    云行烈装出一番害怕模样说道。

    “是啊,大哥哥,瓜皮知道你们是好人,可是瓜皮听说,县丞大人可以管着好几百个人的。”

    云行烈对此倒也心知肚明。

    县令作为一个县丞最高长官,官阶是正七品,下面按照序位依次是县丞,正八品;县主薄,正九品;县尉,从九品,

    一个县城,通常有三班衙役:

    站班皂隶:负责跟随长官左右护卫开道,审判时站立大堂两侧,维持纪律,押送罪犯,执行刑讯及笞杖刑。

    捕班快手:简称捕快,侦缉捉拿罪犯,查察案件,捕班快手通常每五十人,设置一队正,又称为快手“班头”。

    壮班民壮: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要害部位,巡逻城乡道路。此外还有看守管理监狱的禁卒“牢头”;执行斩决的刽子手,检验尸、伤的仵作,巡夜的更夫,看管仓库的斗级库丁,以及报时的钟鼓夫等。亦三十人设置一队正,又称为“都头”。

    县尉统领三班,而县丞虽是文职,却能有权临时调动县尉统领的三班衙役。

    “大哥哥,你们是要进城去吧?”

    瓜皮忽而话头一转,好奇问道。

    “是啊,我们是要进城的,天色看起来要完全黑了啊,得赶紧找一家客栈。”

    说着,云行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艳红如血的晚霞,早就在太阳余晖被夜幕逐渐笼罩之后,躲得不知影踪。

    “大哥哥,我知道最好的客栈在哪里,我带你们去吧!”

    瓜皮自告奋勇,说道。

    “这…天色这么晚了,估计城门也快关闭了,到时候,你怎么回去呢,你爹娘会很着急的?”

    云行烈代替瓜皮担忧的问道。

    “大哥哥别担心,我经常在城里玩,玩的太晚有时候就不回家去,住在我曹姐姐家里哦!”

    瓜皮笑着说道,似乎对自己有这么一位曹姐姐非常得意。

    “是吗?既然这样,那我们可就要麻烦你咯,引路人!”

    云行烈笑呵呵的说道。

    “你们回家去吧,我要带这位大哥哥进城找客栈住,别等我了。”

    瓜皮小小的手臂一挥,众小孩们便点头飞跑着朝城门外的方向离去。

    ……

    “我这些伙伴家都在城外…所以不担心天黑…大哥哥,你们也好多人呀!”

    瓜皮被云行烈抱上了马背,坐在云行烈身前,一行人依次进入了归安县城门。

    “是啊,我来此地投亲,刚好路上遇见他们,和他们又是顺路,所以就结伴同行咯,对了小瓜皮,今年多大了?”

    云行烈问道。

    “大哥哥,我今年十岁啦!”

    小瓜皮露出可爱的笑脸。

    “十岁呀……”

    云行烈若有所思,他微微低着头,将下巴贴着瓜皮的脑袋,陷入一丝回忆。

    当年七岁的他,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一片完全陌生的林子里。

    在朔州朔阳城外这片林子里,孤身一人,稚嫩无助。

    虽然心智早就成熟,可是这样一副纤弱的身躯,却是撑不起能够战胜林子中深藏着的危险。

    倘若不是刚好返回朔阳的三个老兵路过,这怕自己早已经葬身狼腹。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教会自己搏杀和箭术的三个老兵,和那些曾经伴随着他走过懵懂童年的军中老兵们,此时,却已经离他而去。

    回忆起他们的音容笑貌,云行烈不由得心头一阵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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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姐姐待我可好啦,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会想着我呢!”

    提到曹姐姐,瓜皮满脸欢欣。

    “对了,瓜皮应该是你的外号吧,你真名叫什么?”

    云行烈摸摸小孩童的脑瓜子,问道。

    “我的名字啊,我爹妈都没有读过书,是不识字的种地人,但是他们也希望可以长大以后可以有所作为,所以就让我堂叔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做柳咏,大哥哥,你说这个名字好听吗?”

    小“瓜皮”柳咏笑着转头朝云行烈看了过来。

    “柳咏,很不错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对你寄寓了很大的期望,你堂叔应该是个很有才学的读书人吧!”

    云行烈想起刚才县丞杜大人口中提到的柳鹤鸣,不由得好奇问道。

    “是啊啊啊!”听云行烈提起他表哥,小孩子的谈兴大发:“我鹤鸣堂叔可厉害呢,书读得可好可好啦!”

    果然就是柳鹤鸣,云行烈心中明了。

    “我堂叔学问是好的很,可就是因为没有人愿意举荐他呀,让我堂哥考了很多次都不中呢!”

    说到这里,小瓜皮语气显得有些消沉。

    云行烈闻言,亦沉默了下来。

    对于这一点,他也知道并且深有感触,如今这大奕帝国,实行的官吏选拔制度,正是荐举任官制!

    大奕朝廷此举,是为了笼络门阀世家的支持,当初提出此制的,却是大奕帝国最大的两阀之一的端木阀阀主。

    不久,大奕王庭就颁布“三品选举制”,来为大奕选取人才。

    三品选举制却是由各世家门阀来品评:

    世家大族把持乡举里选,垄断仕途。品评士人、选拔官吏时,强调士庶之分和门第高低。

    上品、中品被世族牢牢把控。

    这自然选出来的上品和中品皆是各大世家门阀子弟。

    使得无论才干无论优劣,但凡世族子弟,皆可任官。

    至于上品、中品,却又多良莠不齐,这也就导致了大奕帝国清干良才,多被埋没的积弊暴露无遗。

    而下品中的平民百姓则虽然可通过读书的诗赋、试策这一条入仕途径,而最终评定成绩的考官,却又是世家大族子弟或者门徒。

    从而又使得世族与被选中者上下相构,互为报收,纵然才华优胜世族子弟,尚且不得入选,何况低于或者平于世族子弟者。

    一旦被世族选中担任官吏者或为报恩,或为晋升,皆反过来重用世族子弟,而让那些寒门子弟贫家儿郎根本难以获得晋升的机会,很多饱学才华之士,皆因为此而终生埋没于庸碌之间,含恨而终。

    云行烈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平,他心中猜测道,这柳鹤鸣才华高低暂且不说,至少,他作为寒门子弟,从他屡试不中就可以看得出来,是不得世族中人赏识的。

    一路上,云行烈思索着心中事,瓜皮似乎感觉出了什么,也没有再出声。

    一行人行到一家粮米铺子前,几个小厮正在收拢摊铺,关门打烊。

    铺子的门匾上,写着镶金的“曹家米行”四个大字。

    “大哥哥,”小柳咏指着这间店铺说道:“这就是我曹姐姐家的粮米铺子,曹姐姐的爹在县城里有好多商铺呢,我曹大哥哥更是咱们县里的捕班班头,可威风啦,不过他待大家伙都蛮好的,从来也不会欺负大家,跟曹姐姐的娘亲杨兰姨姨一样,才不会像县丞大人那么凶,那么喜欢欺负人……”

    ”杨兰姨姨?”

    云行烈闻言眉头一挑,一直骑马跟在云行烈身后的岑二却早就催马上前来了,他朝柳咏问道:“你说的杨兰姨姨,左脸上是不是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对啊,”柳咏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岑二,好奇问道:“她让所有小朋友都称呼她姨姨,还经常给我们发零食呢。咦?你怎么知道我姨姨脸上有痣的呀,你们认识吗?”

    “果然是她,”岑二有些激动起来,一张苍老的脸上显出一丝红晕:“小娃娃,你姨姨家住哪儿,知道她家怎么走吗?

    “我知道呀,我经常去的呢,晚上我就住她家呢!曹姐姐也经常去找我鹤鸣表哥哦!”柳咏笑了起来,充满欢乐。

    闻言,云行烈和岑二相视一笑,点了点头后,露出恍然之色。

    “小朋友,我们正是你曹姐姐家的亲戚,这一次过来,就是来找你杨姨姨的,我是你杨姨姨的表哥,”岑二说着,手一指云行烈说道:“你云大哥哥是我的外甥。”

    说着,岑二看了云行烈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也明白。

    虽然没有同他商量,但是岑二知道云行烈对于把他认作外甥的事情,他肯定也不会反对。

    毕竟,眼下这状况有些事不用太计较。

    岑澈也已经打马上前:“爹,你们说的可是我表姑姑家吗?”

    “是啊尕娃,没想到这小娃娃今晚要借宿的就是你杨兰表姑家。”

    岑二开口说道。

    “这么巧?对了,你叫柳咏是吗,我叫岑澈,咱两交个朋友吧!”

    也许是一个人孤独惯了,使得岑澈非常渴望能够拥有真心的朋友。

    “好呀,好呀,”柳咏拍拍手掌,笑着叫道。

    云行烈微笑看着这对刚刚成为朋友的孩子。

    ……

    在小柳咏的指引下,很快,一行人抵达了归安县一家朱漆华丽,飞檐翘角落的酒楼门口。

    酒楼名“归月楼”。

    众护卫们纷纷下马,早有酒楼小厮过来牵引照料。

    桓萧和慕容尹两位老者,一路颠簸劳顿,此时面上挂着倦意,在几个护卫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桓彧也带着微微的咳嗽从马车内走下。

    三人在护卫们的保护下,踏进“归月楼”。

    管洛连忙将三人安排进最上等的房间,吩咐酒楼众人汤水饭食伺候。

    桓萧对管洛吩咐了几句,然后对着云行烈点了点头,才在护卫的搀扶下朝酒楼楼梯走去。

    管洛一一恭敬的应下后,又吩咐酒家准备几个房间,让众护卫歇宿。

    酒楼管家是一个年越五旬的男子,见到这么大波人马,知道肯定有一大笔收入,自然是热情之极的招呼着。

    归月楼是归安县城最大的一家酒楼,房间安置下几百人不成问题。

    看着桓萧、慕容尹、桓彧三人走上楼之后,管洛才转过身来,对云行烈开言道。

    “云兄弟,天色已晚,不如暂且歇息下来,明日再过去如何?”

    “这样啊…”云行烈转头看了一眼岑二,见他点了点头,便也同意下来:“那就有劳管护领了。”

    “不必客气,既然如此,那么云兄弟可与岑伯、岑小哥一起先进房间,饭食汤水,我已经让酒家去准备了,等会儿就会送到你们房间,现在我要先去为桓小公子延医抓药!”

    管洛说着,然后看向一旁拘谨不安的柳咏,伸手递了几枚铜钱给他,说道:“小娃娃,多谢你引路。”

    接到铜钱的柳咏立马眉开眼笑,高兴的说道:“不用谢不用谢!”便接过铜钱,小心翼翼的放进破旧的衣衫中。

    管洛想了一想,继续道:“不知归安最好的医工先生和药铺在哪?”

    “这个我都知道,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收到铜钱之后的柳咏似乎满心欢喜,连忙踊跃的说道。

    “那就劳烦小娃娃你啦!”

    管洛笑着摸摸柳咏的小脑瓜子,柳咏脸上顿时便绽开一抹纯真的可爱笑容。

    “闲着无事,不如我和你同去,也好熟悉熟悉归安县。”

    云行烈看着管洛和柳咏,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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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云兄弟愿意相陪,管洛求之不得,那便一起去吧!”

    管洛听闻云行烈也要去,自然没有不允许的道理,连忙答应。

    边上,小岑澈见了,也连忙表示要跟着去。

    岑澈道:“云大哥,管大哥,我也要去。”

    “行,一起去!”

    管洛和云行烈同时说道。

    “嘻嘻…你也去啊!”

    “小瓜皮”柳咏歪着脑袋嘻嘻一笑。

    “是啊,你都去,我当然要陪着你啦!”

    “真是好朋友啊!”

    “爹,你先上楼歇息吧,我和管大哥他们一起去看看。”

    岑澈转身对父亲岑二开口说道。

    “好吧,你要去,就去吧,你们一路上小心点,尕娃,你不要在外面胡闹,知道了吧!”

    岑二知道无法阻止,只能多加嘱咐。

    “我知道的啊,爹你就放心吧。”

    岑澈高兴的说着。

    “掌柜的,楼上的住客,你麻烦你多多看护一些了。赵明,你也跟着吧。”

    管洛对一个还在楼下,没有上楼去歇息的护卫说道。

    “是,小人一定照顾好他们。”

    归月楼掌柜堆着笑容,说道。

    赵明在旁边一听,也是连忙声喏,就带上朴刀,走了过来。

    “大家抓紧吧,县城早就关了城门,一个时辰内就要实行夜禁了。”

    管洛说着,快步朝外走去。

    云行烈、岑澈、赵明,还有引路的小孩柳咏,都跟随了上去。

    …………………………………………………………

    “这里就是归安县城里最好的医馆啦。”

    众人一路跟随小孩一直走,不多时,小瓜皮站在街上,指着一家已经关门闭户了的铺子说道。

    两扇黑色金漆的缀珠大门还真是华丽的很,想必医馆主人定然阔绰。

    门口居然还有两尊大石狮子坐镇。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云行烈抬起头,朝门匾看了一眼。

    “温良医馆”四个金边大字高高悬挂门廊之上。

    管洛上前,“笃笃笃”拍了拍医馆大门的门环。

    “有人吗,我们来求医!”

    声音不是太响,也足够让医馆里面的人听到。

    “有人吗?”

    过了片刻,见里面仍旧是没有人出来,于是管洛再次高声喊了一句。

    “是谁啊?”

    里面似乎传来走路声,听说话的语气,似乎是显得不太开心。

    想想也是,这种歇息的时候,被别人打搅,唤作任何人,总是不大开心的罢。

    “是来求医的人,麻烦开一下门。”

    管洛闻声连忙回答道。

    大门“吱”的一声,略略打开一道缝隙。

    从门缝中探出来一张略显苍老的脸。

    他开口说道:“是什么人那,不知道我们温良医馆晚上不开张吗,再说了,我们先生早就歇息了,就算来求医也没用,赶紧回吧,夜禁就要开始了,再耽搁下去,小心被抓去衙门当了刺客。”

    说罢,这个老者便要准备将门关上。

    他心里也正不快活呢,这么冷的天气,早早上床,躲在暖和的被窝里才是正道。

    刚刚被他热暖了的被窝,又让这些人给搅扰得自己起来穿衣服受冷。

    真是不叫人省心哟。

    他摇摇头就要关门。

    使了使劲,却发觉门没法关合。

    他定睛一看,原来两扇大门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柄刀鞘给抵着,这才导致门无法子关上。

    老者有些愠怒,但是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将刚要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做出无奈的语气:

    “这个客官公子爷那,我们家先生真的睡下了,就算你不肯让老朽我回去睡,可我这把老骨头又能做什么呢?”

    管洛有些不大耐烦,他的眉眼渐渐冰冷了下来。

    却听到对面老者仍然在絮絮叨叨:“就算我这把老骨头跟你们去了,难不成我就能变成我们家先生吗。我们家先生医术确实是高明得很,不管怎么样的疑难杂症,只要经过他的手,他都能药到病除,不是咱老骨头自夸自家先生,咱家先生这份本事,别说咱这小小的归宁,纵然是大大上狄郡,就算更加大大的朔州,不不不,哪怕是整个大奕,我家先生的医术那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嘞!”

    说着话,老者摇晃着头。

    管洛却听不得对方聒噪的样子,手上稍稍用力,手中朴刀便将大门一把推开。

    对面老者冷不防对方竟然敢这样直接推门,身形没有准备下,连连踉跄着后退了好多步,这才停下来,惊诧的看向管洛。

    发现对面竟然站着三大二小两个男子,这下子他有些惊讶有些畏惧的说道:“你…你们想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我们先生歇息后是不坐馆的!”

    “无论是谁!”老者显然是想到什么,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呵呵,老管家安好!”

    虽然心中略带着烦躁和一丝丝的怒意,管洛却仍然强行压制着,他堆起笑容说道:“麻烦通禀一声,就说弘州桓家族长客旅至此,桓小公子途中偶然风寒、身体不适,烦劳先生出诊一趟,桓家必当重谢!”

    “你、你、老朽…”老者指指对面的一行人,又指指里面,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也罢,老朽就给你们通禀一声,至于先生肯不肯,那就不是老朽可以知道的咯。”

    说罢,老者摇摇头,转身朝里面走了进去。

    没多久,老者又再次走了出来,他看了管洛一眼,又将眼光扫了扫正在等待着的云行烈等人。

    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先生说了,这么晚过来求诊,本来是不能够接诊的,只是他说弘州桓家德高望重,为本朝元老名宿,就勉为其难的出诊一趟吧,只是,诊金方面,却是比白天要昂贵的多!”

    “好说,只好先生肯出诊,桓家必当重谢,一应资费,十倍付讫!”

    管洛闻言,恭敬的说道。

    “也罢,既然是桓家人,且看你们的模样,应该也像是阔绰的人,既然如此,我回去让我家先生更衣起来吧。”

    “劳烦了!”

    管洛拱拱手谢道。

    “不必客气,老朽不过是个跑腿的,怎么样都是应该的吧!”

    说着,老者低着头再次进去了。

    一直不说话的云行烈此刻却是皱了皱眉,心里疑惑道:既然他家先生已经同意接诊,为何又感觉他很不开心的样子,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