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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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门外的怪人

    这个病去得奇怪,复发得更奇怪,他本以为已经不会再受到它的困扰,却没有想到它依然存在,只是之前好像隐藏了起来。

    舒易没有把这件事情让青云道长知道,他不想再让这个老人为自己担心了,而且他已经找了一个暂时克制的方法,现在更让他担心的是青云道长的身体情况。

    生老病死从来不会被人的意志所能够影响,他懂得这个道理,也不会惧怕死亡,但真正看到自己在乎的人慢慢走上这一步时,他却突然迷茫了。内心隐隐而现的空虚感,又一次残酷地证实他虽然经历过两世,却仍没有真正看透死亡。

    青云道长似乎早已看透了这一点,舒易内心的空虚感每次在看到他眼睛中的那份淡然平和时,都会淡化不少。好似青云道长与死亡之间做出了某种妥协,他接受死亡的存在这一事实,而死亡也把自己降临时附带的恐惧感消除掉,两者像是约定俗成一般,皆大欢喜。

    轻风拂动着嫩绿的枝叶,阳光也渐渐地让人感到些许燥热。舒易发现边塞的春天总是过得那么的快,刚感觉到一点春意,瞬息之间它又消逝不见,而夏季不知在何时已经到来。

    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他望着院中的景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在阳光下的影子,感觉自己又像是在做梦一样,现在这种生活在以前他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以前那种在出租房与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好似就发生在昨日。

    脑袋昏昏沉沉的踱步来到前殿,大殿内的阴凉顿时让他清醒了许多。舒易依照惯例在神像前点燃了一柱香,神像很久没有人修饰,外表的漆皮已经剥落了许多,看着有些破败凄凉,然而它们面部却依旧带着和蔼的微笑。

    他抬起头望着稳稳坐在上方的神像,轻声说道:“如果人人都像你们表面这样无欲无求,知足常乐,又哪里有那么多纷扰烦心。”

    站在那里感叹了一会,舒易忽然想起上次开放道观,似乎还是去年的事情,虽然自己是不相信神的存在,可这些神像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让人膜拜,自己不知不觉间好像剥夺了它们存在的意义。

    他眼中带着歉意又望了一眼上方的神像,然后转身走出大殿,来到前院,打开了沉重的观门。

    刚把观门打开,他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身穿一件粗布衣服,不仅没有给人一种粗俗的感觉,反而显得很内敛庄重,尤其是他的眼睛非常明亮,看向舒易的时候精光闪烁,此时他正抬着手一副准备敲门的样子。

    舒易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而且还无声无息的,他被吓了一跳,险些拔出剑来刺向那人,他放下腰间的手,问道:“你找谁?”

    中年男子也放下抬在半空中的手,微笑道:“我不找人,我……。”声音深厚而沉稳,配合他面部显而不露的颧骨,一副很有权势的模样。

    听到这几个让人感觉非常有力量的字,“砰”的一声,舒易非常果断地把刚打开的观门又给关上了。

    中年男子给他的感觉非常的不好,当然不是他的面貌形象不好,他的面貌形象可以说非常好,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让富家贵族小姐倾心的风流人物,气势上也很不凡。

    不过这样的人却偏偏穿着一件平民才穿的粗布衣服,显然是在遮掩着什么。既然不是来找人,肯定也不会是诚心来上香的,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十有八九会遇到麻烦,而舒易现在是非常讨厌麻烦的,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可以避免的麻烦。

    暗道一声晦气,他准备返回后院先洗一个澡,洗掉这个晦气,然后再练会书法,最近他的字写得也是越来越好,再练个几年或许也能有点造诣。想到这里,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外面的中年男子。

    站在门外的中年男子,似乎也没有想到开门的小道士脾气这么古怪,不禁愣了起来。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种态度,心里面忽然对这个道观以及这个小道士起了兴趣。

    沉默了一会,他重新抬起手来。

    “啪,啪,啪”三声不轻不重,显得很有礼貌的敲门声响起,把舒易重新拉回现实。

    他紧蹙眉头,又打开观门,声音生硬道:“你有事?”

    “有事。”这次中年男子学聪明了,连忙道。

    “什么事?”舒易又问道。

    “来这里自然是燃香敬神。”中年男子道。

    舒易故意用眼睛打量着他全身上下,一副势利的模样:“这里的香可不便宜,一柱要一百两白银,你可有吗?。”

    “别的没有,一些身外之物还是有些的。”说着中年男子从怀里摸出一物递向舒易。

    舒易本来就是想打发这人快离去,他没有想到后者不仅没有离去,还递了一个东西过来。看着中年男子手里的物件,一个精致的血色贝壳。

    他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只是看着非常的漂亮,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这里面只收白银,其它的一概不要,你如果没有那就下次再来吧。”

    中年男子一直保持的微笑仿佛定格了一般,眼前的小道士明显是在叼难他,即使不认识这是价值连城的血贝,可用眼睛看都看出它的价值来,而这小道士竟然不要,非要什么白银,这不是叼难是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气愤地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想了想后,又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来和那血贝放在一起递了过来:“再加上这个应该够了吧,这两样东西的价值可不止一百两白银,尤其是这枚玉佩。”

    中年男子心里倒要看看这个小道士是不是真的不爱财物,刚拿出的这枚玉佩可是比血贝还要贵重的东西,不过他一点也不心疼,这样的东西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舒易用眼扫了一下中年男子手中的玉佩,嘴角轻轻一撇,说道:“你站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向观后走去。

    中年男子看到舒易离去,不知他要做什么,有些好奇的在门外站着,没有离开也没有趁机进入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