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离去
楚韵同样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开始很甜蜜很幸福，梦中的她不用再跟着母亲去往京都了，舒易也和以前一样每日下山进城给人治病，而她则跟在后面不停地讲述着自己最近遇到的趣事给他听。
虽然那张脸上依旧是一脸冷漠，但她依然乐此不疲的做着这种事情，如果偶尔能让那张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是她最大的快乐。
然而幸福甜蜜往往是痛苦悲伤衬托出来的。当你衣食无忧感到生活空虚无聊，看到那些为了生存而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时，这时你便会感到自己是幸福的；又或者当你孤身一人时，你便会倍加思念以往感到吵闹的生活。
梦中的她牵着舒易的手，带着满足信步在盛开的槿树花下，忽然枝条娇艳的花朵瞬间凋零，最终落在了树下不知何时出现的血泊中。
凋落的残花慢慢没入其中，刚刚还站在她身旁的舒易已消失在不见，前方却出现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对着自己笑，那笑容很孤独也很悲伤。
楚韵突然惊醒过来，她昏昏沉沉地坐起身，眼角挂着泪水怔怔地看着窗外，刚刚的画面让有些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落日斜挂在城头，平城内幕色渐浓，秋风吹打着道路两旁枯枝上仅存的几片黄叶飒飒作响，还未到冬季，却已经呈现一片肃杀凄凉的景象。
往常这个时候城门还未关闭，街道上本应是尘封飞扬、喧闹嘈杂的模样。可现在街道上却已经开始了夜禁，没有一个普通百姓存在。
一队队身披铁甲的士兵，面容严酷地穿梭在街巷内，挨家挨户地搜寻着。尤其是一些是胡人商铺受到了重点的照顾，士兵们脸上带着耻辱与愤怒，用最简单的方式冲入那些商铺内，然后无视里面人的哭喊声，仔细地搜寻着自己的目标，那副模样恨不得要挖地三尺。
舒易靠在车厢内的软垫上，从侧窗缝隙内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情，更没有想到自己被人当成诱饵利用到了现在，而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发现。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遇到真正的撕杀，稍不小心就可能丧命，他不怕死，但却怕自己如果死了会连累到韵儿。没有感到恐惧，手中的剑每一次刺穿敌人的身体时，他的身体竟会抑制不住的兴奋颤抖，好似消失已久的某种本能突然被释放了出来一样。
这让他觉得自己变得不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只没有思想的野兽。他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他不喜欢这种控制不了的东西。
马车进入幽暗的门?内。听着城门缓缓打开的挤压声，舒易闭上眼睛把韵儿的身影从脑海里面抹去。
……
……
平城的秋天短暂而又利落，走的时候丝毫不拖泥带水，它更不会对冬季的到来露出谄媚之色。
可是冬季来临的时候却总要遮掩一下自己的冷酷无情，它先是慢慢飘落一些细小的雪花，好让人们对它放下忌惮。
楚韵身着银裘大氅，站在马车旁边望着城外的西山，眼睛泛红道：“母亲，易哥哥真的不会来了吗？”
“青云道长身体不好，需要他的照顾，应该是不会来了，快点上车走吧！下次回来时也可以相见的。”凌英收回目光道。
舒易那日说的话很隐晦，她却听得明白，而且最后也这么做了，向楚韵隐瞒了那日的实情。
楚韵沉默不语。
虽然上次她突然昏迷母亲说是因为突感急症，但她从府内变化的氛围中感觉得到并不是那样。尤其是那次醒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舒易，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丫环小玉也不见了踪影，母亲更是没有让自己离开过府中一次。
她知道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也不会再见到舒易。
“父亲呢，怎么也不见他来相送？”楚韵眼中滴下泪水又问道。
“他这几天公务繁忙，早早地就去了军营，不用等他了。我们快点上车赶路吧，还要尽快赶到下个驿站。”凌英劝道。
西山上，细雪无声的洒落而下，观内建筑之上如同被一层薄纱笼罩。
舒易闭着眼睛站在庭院中，感受着飘落在身上的细小雪花，过了很久他才睁开眼睛，抖落掉身上那层薄薄的积雪，然后望向山下平城的方向。
昨日山下送来一封信，是韵儿的字迹，字体清秀可爱，比他写的好看多了。看到那个字迹，舒易脑海就不禁浮现出一个古灵精怪的笑脸来，信的内容是告诉他：她今日就要离开平城，去往京都。
除此之外，信里面表达的一种期望。不过舒易没有下山相送，既然已经决定不去沾染尘世间的因果，他就不会再去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楚韵被袭击后，平城里面被楚尉用铁血手段进行了一场大清洗，北面城门上如今仍然挂着上百颗血淋淋的人头，没过多久，关市很快也被关闭。
舒易不知道这是京都那位皇帝的命令还是楚尉自己的意思，如果是后者，那楚尉在这里的权力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大，可以说是拥兵自重。
现在韵儿应该已经启程离开了吧，收回目光，舒易心中想道。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寒气，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观内正院大厅中，燃着橙红木炭的火炉旁，青云道长坐在蒲团上，面容清瘦而又憔悴。
看了看身上的银针后，他又望向少年期望的眼神，摇头道：“已经没有了效果，以后不用再继续了。”
听到这句话，舒易眼神黯淡了下来，随即又安慰道：“师父不用担心，最近我又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过几天再让我试试，一定会比现在这个方法效果好。”
青云道长听后，本有些憔悴的面容突然精神了起来，抬手指着他怒骂道：“混帐！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你难道忘了自己的医术跟谁学的了？我宁愿现在就去死，你也休想再在我身上搞些古怪的东西。”
骂完后，他喘了一口气，又道：“茶！”
舒易立刻递上来一杯清茶，然后讪讪道：“师父说不用，那就不用。”
他感觉得到青云道长最近的变化，没有了以前那种清高淡然的模样，变得更像一个嬉笑怒骂的老人。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感到一种不安，这种不安有时让他彻夜难眠。
“今日可有修习剑法？如果下次与人战斗再带着一身的伤口回来，就不要告诉别人你的剑术是我教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学的是刀法。”青云道长接过茶杯呷了一口，冷声道。
这个梦开始很甜蜜很幸福，梦中的她不用再跟着母亲去往京都了，舒易也和以前一样每日下山进城给人治病，而她则跟在后面不停地讲述着自己最近遇到的趣事给他听。
虽然那张脸上依旧是一脸冷漠，但她依然乐此不疲的做着这种事情，如果偶尔能让那张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是她最大的快乐。
然而幸福甜蜜往往是痛苦悲伤衬托出来的。当你衣食无忧感到生活空虚无聊，看到那些为了生存而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时，这时你便会感到自己是幸福的；又或者当你孤身一人时，你便会倍加思念以往感到吵闹的生活。
梦中的她牵着舒易的手，带着满足信步在盛开的槿树花下，忽然枝条娇艳的花朵瞬间凋零，最终落在了树下不知何时出现的血泊中。
凋落的残花慢慢没入其中，刚刚还站在她身旁的舒易已消失在不见，前方却出现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对着自己笑，那笑容很孤独也很悲伤。
楚韵突然惊醒过来，她昏昏沉沉地坐起身，眼角挂着泪水怔怔地看着窗外，刚刚的画面让有些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落日斜挂在城头，平城内幕色渐浓，秋风吹打着道路两旁枯枝上仅存的几片黄叶飒飒作响，还未到冬季，却已经呈现一片肃杀凄凉的景象。
往常这个时候城门还未关闭，街道上本应是尘封飞扬、喧闹嘈杂的模样。可现在街道上却已经开始了夜禁，没有一个普通百姓存在。
一队队身披铁甲的士兵，面容严酷地穿梭在街巷内，挨家挨户地搜寻着。尤其是一些是胡人商铺受到了重点的照顾，士兵们脸上带着耻辱与愤怒，用最简单的方式冲入那些商铺内，然后无视里面人的哭喊声，仔细地搜寻着自己的目标，那副模样恨不得要挖地三尺。
舒易靠在车厢内的软垫上，从侧窗缝隙内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情，更没有想到自己被人当成诱饵利用到了现在，而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发现。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遇到真正的撕杀，稍不小心就可能丧命，他不怕死，但却怕自己如果死了会连累到韵儿。没有感到恐惧，手中的剑每一次刺穿敌人的身体时，他的身体竟会抑制不住的兴奋颤抖，好似消失已久的某种本能突然被释放了出来一样。
这让他觉得自己变得不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只没有思想的野兽。他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他不喜欢这种控制不了的东西。
马车进入幽暗的门?内。听着城门缓缓打开的挤压声，舒易闭上眼睛把韵儿的身影从脑海里面抹去。
……
……
平城的秋天短暂而又利落，走的时候丝毫不拖泥带水，它更不会对冬季的到来露出谄媚之色。
可是冬季来临的时候却总要遮掩一下自己的冷酷无情，它先是慢慢飘落一些细小的雪花，好让人们对它放下忌惮。
楚韵身着银裘大氅，站在马车旁边望着城外的西山，眼睛泛红道：“母亲，易哥哥真的不会来了吗？”
“青云道长身体不好，需要他的照顾，应该是不会来了，快点上车走吧！下次回来时也可以相见的。”凌英收回目光道。
舒易那日说的话很隐晦，她却听得明白，而且最后也这么做了，向楚韵隐瞒了那日的实情。
楚韵沉默不语。
虽然上次她突然昏迷母亲说是因为突感急症，但她从府内变化的氛围中感觉得到并不是那样。尤其是那次醒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舒易，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丫环小玉也不见了踪影，母亲更是没有让自己离开过府中一次。
她知道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也不会再见到舒易。
“父亲呢，怎么也不见他来相送？”楚韵眼中滴下泪水又问道。
“他这几天公务繁忙，早早地就去了军营，不用等他了。我们快点上车赶路吧，还要尽快赶到下个驿站。”凌英劝道。
西山上，细雪无声的洒落而下，观内建筑之上如同被一层薄纱笼罩。
舒易闭着眼睛站在庭院中，感受着飘落在身上的细小雪花，过了很久他才睁开眼睛，抖落掉身上那层薄薄的积雪，然后望向山下平城的方向。
昨日山下送来一封信，是韵儿的字迹，字体清秀可爱，比他写的好看多了。看到那个字迹，舒易脑海就不禁浮现出一个古灵精怪的笑脸来，信的内容是告诉他：她今日就要离开平城，去往京都。
除此之外，信里面表达的一种期望。不过舒易没有下山相送，既然已经决定不去沾染尘世间的因果，他就不会再去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楚韵被袭击后，平城里面被楚尉用铁血手段进行了一场大清洗，北面城门上如今仍然挂着上百颗血淋淋的人头，没过多久，关市很快也被关闭。
舒易不知道这是京都那位皇帝的命令还是楚尉自己的意思，如果是后者，那楚尉在这里的权力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大，可以说是拥兵自重。
现在韵儿应该已经启程离开了吧，收回目光，舒易心中想道。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寒气，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观内正院大厅中，燃着橙红木炭的火炉旁，青云道长坐在蒲团上，面容清瘦而又憔悴。
看了看身上的银针后，他又望向少年期望的眼神，摇头道：“已经没有了效果，以后不用再继续了。”
听到这句话，舒易眼神黯淡了下来，随即又安慰道：“师父不用担心，最近我又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过几天再让我试试，一定会比现在这个方法效果好。”
青云道长听后，本有些憔悴的面容突然精神了起来，抬手指着他怒骂道：“混帐！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你难道忘了自己的医术跟谁学的了？我宁愿现在就去死，你也休想再在我身上搞些古怪的东西。”
骂完后，他喘了一口气，又道：“茶！”
舒易立刻递上来一杯清茶，然后讪讪道：“师父说不用，那就不用。”
他感觉得到青云道长最近的变化，没有了以前那种清高淡然的模样，变得更像一个嬉笑怒骂的老人。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感到一种不安，这种不安有时让他彻夜难眠。
“今日可有修习剑法？如果下次与人战斗再带着一身的伤口回来，就不要告诉别人你的剑术是我教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学的是刀法。”青云道长接过茶杯呷了一口，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