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借尸还魂（一）
“傻大个，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没死！”
当罗诚背着那女子刚刚走到山脚时，他忽然听到一个有些沙哑如公鸭叫的声音响起。声音听着年纪不大，沙哑难听该是正在变声的缘故。罗诚抬头看去，发现那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正喜滋滋的站在自己面前。鞋尖那里还破了个洞。
阅读记忆，罗诚便知道这个少年名叫金琦，是村中一个孤儿。早些年也是与父亲一道搬来林湾村居住的，和罗家母子一样属于“外乡人”，在村里多少受人排挤。父亲病死后，这些年和罗诚倒是同病相怜。罗母尝尝邀他来家中吃饭，两家人关系很好。
罗诚冲他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却被金琦急吼吼的打断道：“诚哥！你快回去吧！张全那个杀千刀的说你被山贼打死了，把你娘吓得够呛，刚刚我听着大娘都哭了。好多人在那边围着我都没挤进去。诶？你背后咋还背了个女人？谁啊？你身上咋还有血？不会真的遇上山贼了吧？”
罗诚没理会金琦的问题，只是忽然有些发愣。
娘？
在另一个时空里，罗诚和柳英若一样是从孤儿院走出来的孤儿，自幼就不记得双亲是什么模样，也没有体会过亲情、母爱为何物。想不到，到了这个时空之中居然还多出个娘来。自己……该怎么和她相处呢？
罗诚忽然有些犯难，实在是他根本没有这种经验。
正思索间，金琦又是扯着公鸭嗓子叫道：“傻大个！你又在这发什么愣啊？再不回去大娘要被人欺负惨的！快走啊！”
罗诚闻言回神，随即阅读了一下记忆对金琦道：“谢了小琦，你先回去吧，我和小天从后门回家，我得先把背上这女人放回去。不然施展不开。想欺负我娘……呵，他们胆肥了。”
不管怎么样，那到底是我这个角色的娘亲。想要欺负她？问过我了么？
金琦看着眼前脸色有些阴郁的罗诚，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问道：“喂傻大个，我怎么觉得吧……今天你和以前比有点不一样？”
罗诚也没解释，随意说了两句让金琦赶紧回去免得引人注意。自己则带着小天背着背上的女人从小溪另一侧绕到了自己房子背后。
隐约的，他能听见稍远处女子的哭声还有杂七杂八的议论声，罗诚脸色微沉。在山峰阴影的掩映间，他踏着湍流溪水中的几块石头灵巧的跳回岸边，随后从狭小的后门进入房间，将背上的女子扔到自己那张小木床上，这才向前门走去。
前门处，瘫坐在地上罗蔡氏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此刻头发凌乱，梨花带雨，仿佛丢了魂一样只是在不断念叨着自己的儿子，颇有祥林嫂的既视感。而旁边一众村民大多都是在看戏。当然， 看戏的人中也不乏有些想法的。
“喂，罗家的。你儿子现在还曝尸荒野呢，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收殓一下？”
“对啊对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只要开口我们愿意帮你把尸体收了，顺道做一副棺材把他埋了。只不过……”
“你家那两亩地现在也没人种了，留在手里也是荒废，不如转给我。”
“嘿，凭什么转给你？主意可是我提出来的。罗家他娘，你把地给我，我保管给诚哥挑个风水好的地界下葬，做一副上好的棺材！”
“就你那笨样还上好棺材？你见过棺材啥样么？罗家他娘，别听他的。你把地给我，我保管给你把诚哥的下葬安排的妥妥当当……”
一时间，几个村中有头脑的家伙登时吵成了一团。喧闹声一时间将罗蔡氏的哭声都压了下去。只是罗蔡氏仍旧没有理会，此刻她的眸子都仿佛失去了神采，只是痴痴呆呆的念叨着自己的儿子。
“都别吵了！人才刚死，你们就想谋夺人家家产，还有没有点德行？传出去别被邻村的笑话死！”这时，人群分开，从中间走出几个拄着拐棍的老人，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边走一边大声喝骂着。
老人显然在村中地位颇高，这一出声后其他人登时都没了动静。
老人在旁人的搀扶下走到罗蔡氏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调温和语气却不容置喙的道：“罗蔡氏，你虽然并非我林湾村生人，可到底也来了村中多年，算是乡里乡亲了。你儿子不幸夭折，天可见怜。而你如今孤苦无依，我们这些村中的宿老也多少心中不安。”
说着，老人隐蔽的向旁边人群中的一个人对了个眼神，后者满脸欢喜微微点头。
“咳咳……嗯”老人咳了咳便继续道：“这样吧，咱这村中还有几个好人家没有婚配。我把你许配给张家第三子张虎，你与他结为连理，今后日子也算有个照应。诚哥尸首的收敛和下葬交由他来处理，也算是名正言顺。不知你意下如……”
“诶张老，这话我可就不愿意听了。”不等老人话音落下，一旁原本在吃着兔肉看戏的林婆便突然开了口。她几步走到罗蔡氏身前，挺着前胸对着老人开口道：“你为着自家侄子着想，没啥问题，可也不能就这么替我这苦命的妹子做主啊！你把她许配给张虎？切，您老人家是她什么人啊？居然还要劳烦您老人家替她做主。告诉大家，只要我一句话，我这妹子可是能嫁到县城给人家有产业的员外当正房太太！张虎……好人家……切！想吃天鹅的癞蛤蟆，想插鲜花的牛粪……”
“你……你个泼……妇道人家！老夫……老夫我……”老人气得胸膛起伏，可眼见那林婆不断拿胸口抵过来，却只能不断后退，最后撂下一句“不可理喻”。开始寻找林婆家里人倚老卖老说着道理。可林婆家中人哪能不替林婆着想？一众人嘴上打着哈哈，随便应付着。
而林婆则满脸嘚瑟的说着、走着，心中却在念着：老不死的，想坏我生意？这罗蔡氏死了个儿子正好！反倒能卖出个好价钱！只要她点头，嫁到县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经她这么一说，其他人看向罗蔡氏的眼神登时又有些变了。
乖乖，能够嫁到县城当正室太太？她怎么这么好命？死了个儿子反倒高升了？
其他人或羡慕、或嫉妒、或惋惜表情不一而足，而不少人又开始打起她家田产和房子的主意来。这都要嫁到县城了，这点家当总不能带走吧？
而人群中最感到不忿的自然就是那名叫张虎的村汉。原本凭借叔叔村中宿老的地位，自己马上可以娶得美娇娘，那罗家两亩两田自然也是囊中之物。可偏偏就被林婆给毁了。
眼见自己叔叔在林婆家人那也没讨来好，他赶忙抢上几步指着林婆道：“喂！你这婆娘好不讲道理！我家叔叔和我们好歹是乡里乡亲为了罗蔡氏生计考虑，你一个外人谁知道安得什么心？县城里的太太？哪儿有那么容易！莫不是想把她骗到县城卖到窑子里赚钱？”
“我放你娘的臭屁！老娘不是林湾村人？不是为她生计考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林婆闻言大怒，立刻掐着腰和张虎对骂起来，林婆家人也纷纷助战。两方战斗力瞬间分出胜负。那张虎被骂的狗血淋头，涨红了脸最后灰溜溜的回到了人群。
要知道林婆能成为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媒婆可不止是她口舌伶俐，她在梁山县交游广阔可是有着不小的背景。张虎刚刚只是气急，回过味后更是不敢再胡乱说些什么。
罗家门前众生乱象，此刻却没什么人注意罗蔡氏的落寞无助、满脸泪水。仿佛死了儿子后她就真的心若死灰，觉得一切都了无生趣了一样。她只是反复喃喃嘀咕着“诚儿……我的诚儿……”声音在喧嚣和对骂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同样也没人注意到身后房间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罗诚。他静静的看着、听着，将脑海中的记忆反复翻阅咀嚼着，最后的视线盯在了自己母亲的身上。
他神情有些恍惚，心中也微微有些抽痛，好像那女人心中的悲苦他都能够感同身受一样。
这便是母亲么……
旋即，在看到林婆等人的嘴脸后，罗诚脸色跟着阴沉下去。而后闪身从后门离开……
“罗家妹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顺变吧。这些人的话你不用理会，县城张员外那里我去说项，你嫁到张家去保管能给诚哥办个风光大葬！就看你……”
“谁说我要风光大葬的？”
就在林婆说的口沫横飞的时候，一个满是戏谑的声音突然自人群外传来，让所有人都跟着一愣。原本眼神死寂的罗蔡氏也忽然有了一点生气，只是茫然向四周看着，不敢确认心中所思所想。
片刻后，人群自最外侧渐次分开，背着弓别着刀胸口还留着血迹的罗诚带着猎犬自人群正中走来，目光冷冽。他先是冰冷着眼神扫视了一圈村民，被他眼神看到的人只觉得身体跟着发寒，都有些觉得不大对劲。
今天这个罗家的傻小子，看着怎么跟往常不大一样？
罗诚转回视线随即伸手将母亲搀扶起来。
“娘……儿子没死。好着呢。”罗诚对罗蔡氏微笑着说道，伸手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水。罗蔡氏眼眶骤然又红了，一头扑在儿子怀里将他死死抱住，放声大哭。
而围观的村民和林婆则一个个面面相觑，最觉得难以置信的便是前来报信的张全，看见罗诚仿佛看到鬼一样，目瞪口呆的嘀咕道：“他怎么没死？这不可能啊……”自然，他遭了好多个白眼。这时也确实不敢辩解什么。
眼见人家母子团聚，人群便准备散了。几个机关算尽却一无所得的家伙免不了要骂骂咧咧嘀咕几句。
“等等！”可还不等他们开口，本来就“死而复活”的罗诚忽然挣开了母亲的怀抱，扭头看向众人道：“有些话，说清楚的好。我罗家的地是我罗家的，哪怕我罗家把把地平了、烧了也和你们一毛钱关系没有，别再想打这点地的主意。另外，今天你们欺负我娘的事情，罗诚已经记下了。你们今后小心一点。”
语气冰冷、带着威胁的意味，这是罗诚那个呆头呆脑的傻大个说的话？
眼前这家伙，真的是罗诚？
说完后，没理会目瞪口呆的众人，罗诚扭头冲着林婆道：“还有你，没羞没臊的傻老娘们。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样子，还想把我娘嫁出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别怪我放狗咬你！”
林婆闻言大怒，这么多年她都还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她立刻跳脚大骂道：“你个榆木脑袋的小狗崽子，你敢……”
“嘘——”罗诚没有废话直接吹了一声口哨，斜刺里小天突然“汪汪”叫着扑了过来，吓得林婆直接摔了个屁敦。小天是极聪明的，它也不咬人，就是连扑带吓的发狠，吓得林婆一路哭叫连滚带爬的跑出好远，其他村民们也急匆匆的退出了罗家的院子。
当罗诚背着那女子刚刚走到山脚时，他忽然听到一个有些沙哑如公鸭叫的声音响起。声音听着年纪不大，沙哑难听该是正在变声的缘故。罗诚抬头看去，发现那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正喜滋滋的站在自己面前。鞋尖那里还破了个洞。
阅读记忆，罗诚便知道这个少年名叫金琦，是村中一个孤儿。早些年也是与父亲一道搬来林湾村居住的，和罗家母子一样属于“外乡人”，在村里多少受人排挤。父亲病死后，这些年和罗诚倒是同病相怜。罗母尝尝邀他来家中吃饭，两家人关系很好。
罗诚冲他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却被金琦急吼吼的打断道：“诚哥！你快回去吧！张全那个杀千刀的说你被山贼打死了，把你娘吓得够呛，刚刚我听着大娘都哭了。好多人在那边围着我都没挤进去。诶？你背后咋还背了个女人？谁啊？你身上咋还有血？不会真的遇上山贼了吧？”
罗诚没理会金琦的问题，只是忽然有些发愣。
娘？
在另一个时空里，罗诚和柳英若一样是从孤儿院走出来的孤儿，自幼就不记得双亲是什么模样，也没有体会过亲情、母爱为何物。想不到，到了这个时空之中居然还多出个娘来。自己……该怎么和她相处呢？
罗诚忽然有些犯难，实在是他根本没有这种经验。
正思索间，金琦又是扯着公鸭嗓子叫道：“傻大个！你又在这发什么愣啊？再不回去大娘要被人欺负惨的！快走啊！”
罗诚闻言回神，随即阅读了一下记忆对金琦道：“谢了小琦，你先回去吧，我和小天从后门回家，我得先把背上这女人放回去。不然施展不开。想欺负我娘……呵，他们胆肥了。”
不管怎么样，那到底是我这个角色的娘亲。想要欺负她？问过我了么？
金琦看着眼前脸色有些阴郁的罗诚，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问道：“喂傻大个，我怎么觉得吧……今天你和以前比有点不一样？”
罗诚也没解释，随意说了两句让金琦赶紧回去免得引人注意。自己则带着小天背着背上的女人从小溪另一侧绕到了自己房子背后。
隐约的，他能听见稍远处女子的哭声还有杂七杂八的议论声，罗诚脸色微沉。在山峰阴影的掩映间，他踏着湍流溪水中的几块石头灵巧的跳回岸边，随后从狭小的后门进入房间，将背上的女子扔到自己那张小木床上，这才向前门走去。
前门处，瘫坐在地上罗蔡氏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此刻头发凌乱，梨花带雨，仿佛丢了魂一样只是在不断念叨着自己的儿子，颇有祥林嫂的既视感。而旁边一众村民大多都是在看戏。当然， 看戏的人中也不乏有些想法的。
“喂，罗家的。你儿子现在还曝尸荒野呢，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收殓一下？”
“对啊对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只要开口我们愿意帮你把尸体收了，顺道做一副棺材把他埋了。只不过……”
“你家那两亩地现在也没人种了，留在手里也是荒废，不如转给我。”
“嘿，凭什么转给你？主意可是我提出来的。罗家他娘，你把地给我，我保管给诚哥挑个风水好的地界下葬，做一副上好的棺材！”
“就你那笨样还上好棺材？你见过棺材啥样么？罗家他娘，别听他的。你把地给我，我保管给你把诚哥的下葬安排的妥妥当当……”
一时间，几个村中有头脑的家伙登时吵成了一团。喧闹声一时间将罗蔡氏的哭声都压了下去。只是罗蔡氏仍旧没有理会，此刻她的眸子都仿佛失去了神采，只是痴痴呆呆的念叨着自己的儿子。
“都别吵了！人才刚死，你们就想谋夺人家家产，还有没有点德行？传出去别被邻村的笑话死！”这时，人群分开，从中间走出几个拄着拐棍的老人，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边走一边大声喝骂着。
老人显然在村中地位颇高，这一出声后其他人登时都没了动静。
老人在旁人的搀扶下走到罗蔡氏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调温和语气却不容置喙的道：“罗蔡氏，你虽然并非我林湾村生人，可到底也来了村中多年，算是乡里乡亲了。你儿子不幸夭折，天可见怜。而你如今孤苦无依，我们这些村中的宿老也多少心中不安。”
说着，老人隐蔽的向旁边人群中的一个人对了个眼神，后者满脸欢喜微微点头。
“咳咳……嗯”老人咳了咳便继续道：“这样吧，咱这村中还有几个好人家没有婚配。我把你许配给张家第三子张虎，你与他结为连理，今后日子也算有个照应。诚哥尸首的收敛和下葬交由他来处理，也算是名正言顺。不知你意下如……”
“诶张老，这话我可就不愿意听了。”不等老人话音落下，一旁原本在吃着兔肉看戏的林婆便突然开了口。她几步走到罗蔡氏身前，挺着前胸对着老人开口道：“你为着自家侄子着想，没啥问题，可也不能就这么替我这苦命的妹子做主啊！你把她许配给张虎？切，您老人家是她什么人啊？居然还要劳烦您老人家替她做主。告诉大家，只要我一句话，我这妹子可是能嫁到县城给人家有产业的员外当正房太太！张虎……好人家……切！想吃天鹅的癞蛤蟆，想插鲜花的牛粪……”
“你……你个泼……妇道人家！老夫……老夫我……”老人气得胸膛起伏，可眼见那林婆不断拿胸口抵过来，却只能不断后退，最后撂下一句“不可理喻”。开始寻找林婆家里人倚老卖老说着道理。可林婆家中人哪能不替林婆着想？一众人嘴上打着哈哈，随便应付着。
而林婆则满脸嘚瑟的说着、走着，心中却在念着：老不死的，想坏我生意？这罗蔡氏死了个儿子正好！反倒能卖出个好价钱！只要她点头，嫁到县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经她这么一说，其他人看向罗蔡氏的眼神登时又有些变了。
乖乖，能够嫁到县城当正室太太？她怎么这么好命？死了个儿子反倒高升了？
其他人或羡慕、或嫉妒、或惋惜表情不一而足，而不少人又开始打起她家田产和房子的主意来。这都要嫁到县城了，这点家当总不能带走吧？
而人群中最感到不忿的自然就是那名叫张虎的村汉。原本凭借叔叔村中宿老的地位，自己马上可以娶得美娇娘，那罗家两亩两田自然也是囊中之物。可偏偏就被林婆给毁了。
眼见自己叔叔在林婆家人那也没讨来好，他赶忙抢上几步指着林婆道：“喂！你这婆娘好不讲道理！我家叔叔和我们好歹是乡里乡亲为了罗蔡氏生计考虑，你一个外人谁知道安得什么心？县城里的太太？哪儿有那么容易！莫不是想把她骗到县城卖到窑子里赚钱？”
“我放你娘的臭屁！老娘不是林湾村人？不是为她生计考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林婆闻言大怒，立刻掐着腰和张虎对骂起来，林婆家人也纷纷助战。两方战斗力瞬间分出胜负。那张虎被骂的狗血淋头，涨红了脸最后灰溜溜的回到了人群。
要知道林婆能成为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媒婆可不止是她口舌伶俐，她在梁山县交游广阔可是有着不小的背景。张虎刚刚只是气急，回过味后更是不敢再胡乱说些什么。
罗家门前众生乱象，此刻却没什么人注意罗蔡氏的落寞无助、满脸泪水。仿佛死了儿子后她就真的心若死灰，觉得一切都了无生趣了一样。她只是反复喃喃嘀咕着“诚儿……我的诚儿……”声音在喧嚣和对骂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同样也没人注意到身后房间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罗诚。他静静的看着、听着，将脑海中的记忆反复翻阅咀嚼着，最后的视线盯在了自己母亲的身上。
他神情有些恍惚，心中也微微有些抽痛，好像那女人心中的悲苦他都能够感同身受一样。
这便是母亲么……
旋即，在看到林婆等人的嘴脸后，罗诚脸色跟着阴沉下去。而后闪身从后门离开……
“罗家妹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顺变吧。这些人的话你不用理会，县城张员外那里我去说项，你嫁到张家去保管能给诚哥办个风光大葬！就看你……”
“谁说我要风光大葬的？”
就在林婆说的口沫横飞的时候，一个满是戏谑的声音突然自人群外传来，让所有人都跟着一愣。原本眼神死寂的罗蔡氏也忽然有了一点生气，只是茫然向四周看着，不敢确认心中所思所想。
片刻后，人群自最外侧渐次分开，背着弓别着刀胸口还留着血迹的罗诚带着猎犬自人群正中走来，目光冷冽。他先是冰冷着眼神扫视了一圈村民，被他眼神看到的人只觉得身体跟着发寒，都有些觉得不大对劲。
今天这个罗家的傻小子，看着怎么跟往常不大一样？
罗诚转回视线随即伸手将母亲搀扶起来。
“娘……儿子没死。好着呢。”罗诚对罗蔡氏微笑着说道，伸手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水。罗蔡氏眼眶骤然又红了，一头扑在儿子怀里将他死死抱住，放声大哭。
而围观的村民和林婆则一个个面面相觑，最觉得难以置信的便是前来报信的张全，看见罗诚仿佛看到鬼一样，目瞪口呆的嘀咕道：“他怎么没死？这不可能啊……”自然，他遭了好多个白眼。这时也确实不敢辩解什么。
眼见人家母子团聚，人群便准备散了。几个机关算尽却一无所得的家伙免不了要骂骂咧咧嘀咕几句。
“等等！”可还不等他们开口，本来就“死而复活”的罗诚忽然挣开了母亲的怀抱，扭头看向众人道：“有些话，说清楚的好。我罗家的地是我罗家的，哪怕我罗家把把地平了、烧了也和你们一毛钱关系没有，别再想打这点地的主意。另外，今天你们欺负我娘的事情，罗诚已经记下了。你们今后小心一点。”
语气冰冷、带着威胁的意味，这是罗诚那个呆头呆脑的傻大个说的话？
眼前这家伙，真的是罗诚？
说完后，没理会目瞪口呆的众人，罗诚扭头冲着林婆道：“还有你，没羞没臊的傻老娘们。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样子，还想把我娘嫁出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别怪我放狗咬你！”
林婆闻言大怒，这么多年她都还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她立刻跳脚大骂道：“你个榆木脑袋的小狗崽子，你敢……”
“嘘——”罗诚没有废话直接吹了一声口哨，斜刺里小天突然“汪汪”叫着扑了过来，吓得林婆直接摔了个屁敦。小天是极聪明的，它也不咬人，就是连扑带吓的发狠，吓得林婆一路哭叫连滚带爬的跑出好远，其他村民们也急匆匆的退出了罗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