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伐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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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出宗

天气晴朗的不像话,苍蓝的天上,朵朵白云,懒懒的浮着。太阳红着脸,高高的挂在天上,像清晨早起的新婚少妇,看到还在榻上,酣眠的夫君,脸上飞起的朵朵红霞。长空中,秋季的候鸟轻快的飞过,留下一阵破空的长鸣,太阳脸更红了,害羞地躲到云的后面,云生气了,一下子变得极淡,薄薄的只一层,太阳闪躲不及,点点金光透了出来,给云镶上了一层金边,暴露了行藏。

晴朗的天空下地上的一切仿佛都比以前,更明媚光彩了些,美好的事物,依然是那般另人心动,只是在某一个地方,一个少年,面无表情的站着,风吹着他的衣衫高高扬起,像是对着某一个地方、某些逝去的,一直念念不忘,却终于相互背对着,愈行愈远的人轻轻的招手。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他缓缓回过头来,再看一眼,生养了自己,近二十年的朝云宗。这一切似乎非常熟悉,但又仿佛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

他缓缓的回过身来,一步一步的朝山下走去,阳光将他的身影拉长,瘦弱而单薄的影子,像是担着极重极复杂的哀伤,梦魇般芜乱不真实,却又像锋利的刀口下,微微割伤的皮肤,痛感隐约着,小心翼翼的,真实地存在着。

他的身后,一个清秀柔弱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静静地出现在那里。

她哀伤的脸上,两个秋水涟涟的眸子里,倒映着少年的影子,她转过脸,不去看他,默默地,没有言语,许久,悦耳却像是,沾满了,湿淋淋的水,一样的悲伤的声音,在空中传播开来。

“少游,你说,我们以后,是不是会像两个,从来不曾认识的人一般,彼此就算遇见,也会行同陌路?”

前面的少年听得耳中,身子一振,步子停下来,许久,苦着脸,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声音似轻描淡写,但脸上的肌肉却有了些微的抽搐。

少女晶莹的泪,在眼眶里藏着,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嘴唇咬地冒出血丝来,咸咸的,苦苦的,如同梦里朦胧模糊的情愫,还未来得及公开,就淡淡地飘散了,真实的告诉你,梦的不真实。

少年摇摇头,迟疑着,向前微微迈了一步,又有了要走的趋势。

少女红着眼圈,对着前面的背影,急喊道:“如果我说,让你为了我留下,能不能就不再走?”

少年停下身来,顿了一下,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就这样缓缓的走了。

少女心中,唯一的一点,微弱的期待,就如同风中的残烛,在风无情的吹动中,火光摇晃着熄灭了。

望着少年走远了,少女脸色灰暗,身子一颤,慢慢地坐在地上,抱着双膝,抬起头,怔怔的,望着天上,缓缓流动的白云。

老宗主不见了,朝云宗宗主、四大首座,以及包括古奎在内的,重要的供奉,齐聚议事厅,商讨应对之法。

众人散后

,林宗主留下了古奎。

大厅内一片静寂,两人都未说话。林宗主沉默了会儿,终于开口问道:“孟少游,最近情况如何?”

古奎摇摇头,道:“这孩子,心性刚强,只是对事太过执着了些,今天上午,已经离开朝云宗了。”

林宗主显然已有预料,心中并无多大惊讶,脸上也毫不变色,只是叹惜一声,过了会儿,才缓缓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古奎应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林宗主凭窗而立,眼光一直追着古奎的背影消失,才收回来。大厅里寂静无声,略显阴暗之中,仿佛有股冷意悄悄袭来。

“你觉得古奎这人,怎么样?”林宗主的声音飘散在空中,像是在对谁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大厅的阴暗角落里,走出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里的人。这人站在林宗主身后,躬身道:“属下认为,此人入宗时间短,目的不明,不该轻易信任!”

林宗主双眼闪过一道精光,没有说话,或者是在等着后面的人继续说下去。

果然,那人继续道:“属下有一事不明!”

他顿了一下,抬眼看了林宗主一下,才继续道:“属下不明白,宗主为何如此信任此人?”

林宗主撇黑衣人一眼,淡淡道:“哦?你所指何事?”

黑衣人恭敬地道:“宗主为何将,‘上邪古卷’如此机密的事,都让他知晓?”

林宗主冷笑道:“机密?哼!此事再过几天,天下谁人不知!”

黑衣人听得耳中,身子一振,面带惑色道:“宗主,你的意思是——此事已经泄露?”

林宗主冷哼一声,道:“昊天宗和朝云宗,哪一宗没有别门派的卧底?昊天宗兴师动众,前来我朝云宗,必定会引起其他宗派的重视,而各门派的卧底,所习的密术,又千变万化,妙用无穷,想要从那个白痴宗主那里,得到这些消息,岂非轻而易举的事?只是——”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只是,让古奎知晓这件事,一是消除他的戒心,二来我要通过他得知这件事的反应,来查探他对宗门,有无不轨之心,只是此人极其内敛,得知事情后竟然毫无破绽,这古奎,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林宗主身后之人,恭敬行礼,敬佩之色,溢于言表,低声道:“属下受教了。”

孟少游下了山,举目四望,只见前面,萧萧索索地,横着一个破败的小村庄。村里人大都是一些樵夫佃户,虽然贫寒,但也自给自足,其乐融融。孟少游看在眼中,想起自己从此孤独一人,孑然一身,心里不由地感伤一回。他从小就生性孤僻,一直在朝云宗长大,很少出来,现在,看着茫茫大地,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迷茫间想起了九华城,九华城可以算是他,除了朝云宗之外,最熟悉的地方了,他虽不大外出,倒是跟着孟叔,去过几次。看着蓝天覆盖下苍茫广阔的

大地,一时间,只觉得心胸也开阔了起来,索性就往九华城方向走去。

他这一路,舍弃人多且方便的大道,多挑一些山林小路走,一路游山玩水,饿了,采一些林间野果;渴了,喝一些山间清泉,倒也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虽然每念及丧父之痛,及前路渺茫,心下仍不免有些哀伤之意,但一路眼见山水清澈,树林丰茂,风景怡人,心性打开了些,悲伤的心情,也淡了不少。只觉得。要是在这隔绝人世的青山野水间。终此一生。也未偿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孟少游不慌不忙的,在山间小路上,赶了整整两天的路,才来到九华城。九华城为于一郡之都,自然人口众多,兴旺繁华,道宽路阔,店铺林立,商旅往来不绝。

孟少游一路走来,将九华城的繁华富庶看在眼中,禁不住连连称赞,已是正午时分,感觉肚子有些饿,随手摸一下身后,包里还有些散碎银子,随即找了一家,不大却朴素整洁的饭馆走了进去。随便叫了些吃食,便大快朵颐起来。

在吃兴正浓的途中,忽的听到右边一旁的邻桌,有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在讲昊天宗兴师动众去朝云宗的事。

其中一个麻子脸的汉子,痛饮一口酒,对另一个说道:“哎,老周,你可知,前两天昊天宗,声称要灭朝云宗的事?”

另一个怕他把酒喝光,赶紧拿起酒瓶,满满的倒一大杯,一饮而尽,打个酒嗝才高声道:“怎地不知?我表哥就在昊天宗当差,我会不知?”

麻子脸抢过酒瓶,也学那人,满满倒上一杯,继续道:“听说,朝云宗把昊天宗轻而易举的,就赶了回去?”

另一人立即跳了起来,高声叫道:“哪里的事,那是昊天宗宗主,慈善为怀,知道朝云宗人手没准备齐全,先放他一马,待朝云宗准备好人马,再杀将过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麻子脸点点头道:“这么说,以后咱们东阳郡,以后就没了朝云宗了?”

那人得意道:“那是当然,这么着,以后东阳郡可就是昊天宗的地盘了,张老弟,你以后就跟着哥哥我混,我去找我表哥,让他给你在昊天宗找个活干,我表哥那也是在昊天宗宗主面前说的上话的。”

孟少游越听越怒,登的就要站起来反驳,突然苦笑,心道:我已不再是朝云宗弟子,人家说自己的话,又与我何干!

吃过饭,又在大街上走了一圈,不知怎么,自从午饭时听了那两人的谈话,心里总像是插了根刺,闷闷地不痛快,虽然离开了朝云宗,但近二十年的朝夕相处,早在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容不得任何人侮辱诽谤!

又在大街上走了走,心里的不痛快,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过去而黯淡,反而越来越清晰起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起来,孟少游因中午的事,对那家餐馆没了好印象,只能换了一家,也没吃饭,开了间房间,倒在塌上,倒头就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