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猩红眼
莫愁山，说来也是百余丈的高山，除却山顶的毒雾蒸腾，总的来说，尚算草木葳蕤，景色怡人。
但，那都是远观，禁不起细瞧。等你走近体会，才知此地林深树密，危机四伏，实乃丢人性命的绝佳胜地。
如今，正是盛夏时节，那山上聚集的蚊蝇虫呐，一见到喘气的人，便不要命的围拢过来。由于虫多势众，颜翊只得勉强招架，张开手里的扇子，将它们一一拍飞去。
这时，他不禁埋怨起了宣城给的所谓避秽香囊，枉他还把这物什贴身带着，身边的蚊虫，好似也没有减少，这偏方，到底管不管用啊。
说到底，这都是颜大人的短视偏见，殊不知，若是没有这香囊护体，这些饿疯了的母大虫，非把他生吞了不可。
除了头面上的，那脚底下的更得当心。
这山上，到处都是半人多高的荆棘丛，它们在这山中胡乱生长着，横飞邪出的，没个章法。只是一味地阻着人的去路。
陆淹在前方，尽职尽责的开道，却也不免需要颜翊亲自动手，拨开缠绕脚底，绵绵蔓蔓的杂草。
想到自己身边恼人的蚊虫，颜翊往前看看，见陆淹结实的背后，也渗出了片片汗水。
令人惊奇的是，汗水淋漓下，他的身边竟然没有几只蚊虫骚扰。颜翊不由得急走几步，跟在陆淹身边，问道：“你是不是熏了什么香料，怎的这蚊虫都不敢接近你？”
陆淹劈开一簇荆棘，抬眼一看，颜翊白净的脸上，已经被盯了好几个包，个个都是又红又肿。
他难得莞尔一笑，道：“属下天生不招蚊虫，从小就这样。”
诶，颜翊这个气呀，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他忍不住在脸上搔了几下，恨恨道：“果然是狐狸下生的，连蚊虫都不爱招惹你。”
“不敢当，不敢当。”陆淹欣然静受，毫无愧意。
颜翊将他的话，仔细想想，心念一动，挪着身子，与他挨得更近些，走路的步子都争取做到一样大。
“大人，您就是贴在属下的身上，恐怕也不太管用。这蚊子，也照样还是找您。”
“不管，我就跟着你。”
被他识破，颜翊无所谓，照样亦步亦趋的，黏在陆淹身侧，虽说，围着他的蚊虫，好像一只也没有少，反而有增多的趋势。
眼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一段平缓的山路，林木越见高大茂盛，其间还有许多形状各异的巨石，阻住道路。
这里，应该就是张屠户说的，莫愁山的半山腰。
再往前看，就辨不清方向，也见不到活物，模模糊糊，雾气昭昭。看来，那里就是毒雾笼罩的范围了。
他们一路上来，虽然累的够呛，但实话实说，除了偶尔可见的黄兔、飞鸟，几只刺猬、松鼠，连一只猛兽都没有见到，可以说是，无惊无险的，就到达了目的地。
眼看，就要上到半山腰，颜翊兴致勃勃的，撩着袍服接着往上爬，回头一看，陆淹早就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他不敢再莽撞的向前走，赶忙来到陆淹身边，疑道：“你怎么不走了。”
陆淹瞥了他一眼，登时就是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大人，属下觉得，到了此地，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大人想要到莫愁山探险，属下拦不住您，只得听命。”
“只是，咱们也说好了，只能上到半山腰。”
“您下午也听得那张屠户讲了，多年以来，就是这丹阳土生土长的乡民，都不敢踏足莫愁山顶。属下只能陪您上到半山腰，您若还是想再往上走，我就是背，也要把您背下去，不让您涉险。”
他语气平静，面色也是毫无波澜，唯有那说出来的话语，具有难以质疑的魔力。
“好吧好吧，谁说我要再往上走了，”早就说了，颜大人是个最能屈能伸的人，这不，一看，陆淹较起了真，立刻调转船头，堆上了满脸的笑。
顺带着，把自己心中那个越燃越高的小火苗给掐灭了。
他走到一块巨石前，袖口掸了掸土，回头对陆淹殷勤说道：“来这里坐着歇会，我再看看，咱们就回府衙。”
陆淹被他笑的是身上一阵一阵泛冷，却又不好发作，好在他倒是不固执，只要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回府衙，他也算达到目的了。
正在此时，颜大人已经安安稳稳的坐到巨石上，陆淹见状，也只得过来与他并排而坐。
颜翊极目远眺，观察这莫愁山的山势，见陆淹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来，乃笑道：“依你看，若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带着个孩子，能够翻越这座大山吗？”
扬起脑袋，闭目迎风，陆淹希冀着这阵阵吹来的清风，能够驱散他周身的酒气。
闻言，他眼也没睁，淡淡答道：“以我的武功来说，自然是不行，但是，我相信普天之下，能人异士多了去，肯定有能够做到的人。”
莫愁山的山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端看的。这不，不信邪的颜大人，在这半山腰上，东瞧西看，陆淹闭着个眼，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正在这个当口，颜翊就发现，浓雾笼罩的山顶，云气之间，好似有异状。
只见，拧成一个团的浓雾之中，居然闪现了好几个血红的光点。
刚开始，只是偶尔闪动一下，颜翊还以为自己累花了眼，再仔细看看，才发现根本不是眼花，而是实实在在的血红光柱，光柱并不大，只是颜色赤红，好像能在雾气中穿梭，时隐时现，而且，居然还不止是一个。
他紧张极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旁边的陆淹，居然还旁若无人的闭目养神。
颜翊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两下，陆淹总算是悠悠睁开了眼，见颜翊紧张兮兮的样子，真想立刻再把眼睛闭上，不去管他。
颜翊哪里能饶过他，更使劲的推他，不让他得逞。
嘴里喊着：“快看，山上有好多血红色的光柱！”
他说这话时激动异常，眼珠子瞪得滚圆。只是，陆淹毫不为其所动，眯眼看了一下，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道：“那些就是山上鸱鸮的眼睛。”
“什么？”
颜翊表情扭曲，显然对这一事实，十分震惊，且难以接受。
“大人，您以为，这些乡民怎会毫无凭据的，就再也不敢上山顶了？他们早就发现，这浓雾中，真的有鸱鸮群守护，这些猛禽，个个都是吃人不吐核的。”
“原来，那传说竟是真的？”
陆淹点点头，理所当然道：“这下咱们可以下山了吧，那上面当真危险。”
颜翊嘴上答应的痛快，屁股却不挪动，这时，山顶传来了乌鲁乌鲁，凄厉的叫声，正是鸱鸮发出的。
他坐在巨石上，继而指着山顶问道：“你说这山上的鸱鸮怎么都不飞下来，它们都不需要捕食的吗，或者说，是由巫女道生，在喂养它们？”
他的问题还真是层出不穷，千奇百怪，陆淹本来已经站起来，做好了拉他下山的准备。
如此，便站稳脚跟，瞥了他一眼，道：“也许，这些鸱鸮都被道生下了定身咒，不能飞出毒雾的范围，”
颜翊对危险无知无觉的样子，看在陆淹眼里，他忽而心起恶意，朗声接着说道：“又或者，它们正在纠合队伍，打算飞下山巅，干一票大的？”
他细长的眉眼，闪着诡异的光，再加上那在头顶时刻盘旋的，猩红眼珠的猛禽，颜大人哪里还坐得住，立刻从石头上弹起来，拽住陆淹的衣袖，作势要跑。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跑的总是没有飞的快。
但，那都是远观，禁不起细瞧。等你走近体会，才知此地林深树密，危机四伏，实乃丢人性命的绝佳胜地。
如今，正是盛夏时节，那山上聚集的蚊蝇虫呐，一见到喘气的人，便不要命的围拢过来。由于虫多势众，颜翊只得勉强招架，张开手里的扇子，将它们一一拍飞去。
这时，他不禁埋怨起了宣城给的所谓避秽香囊，枉他还把这物什贴身带着，身边的蚊虫，好似也没有减少，这偏方，到底管不管用啊。
说到底，这都是颜大人的短视偏见，殊不知，若是没有这香囊护体，这些饿疯了的母大虫，非把他生吞了不可。
除了头面上的，那脚底下的更得当心。
这山上，到处都是半人多高的荆棘丛，它们在这山中胡乱生长着，横飞邪出的，没个章法。只是一味地阻着人的去路。
陆淹在前方，尽职尽责的开道，却也不免需要颜翊亲自动手，拨开缠绕脚底，绵绵蔓蔓的杂草。
想到自己身边恼人的蚊虫，颜翊往前看看，见陆淹结实的背后，也渗出了片片汗水。
令人惊奇的是，汗水淋漓下，他的身边竟然没有几只蚊虫骚扰。颜翊不由得急走几步，跟在陆淹身边，问道：“你是不是熏了什么香料，怎的这蚊虫都不敢接近你？”
陆淹劈开一簇荆棘，抬眼一看，颜翊白净的脸上，已经被盯了好几个包，个个都是又红又肿。
他难得莞尔一笑，道：“属下天生不招蚊虫，从小就这样。”
诶，颜翊这个气呀，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他忍不住在脸上搔了几下，恨恨道：“果然是狐狸下生的，连蚊虫都不爱招惹你。”
“不敢当，不敢当。”陆淹欣然静受，毫无愧意。
颜翊将他的话，仔细想想，心念一动，挪着身子，与他挨得更近些，走路的步子都争取做到一样大。
“大人，您就是贴在属下的身上，恐怕也不太管用。这蚊子，也照样还是找您。”
“不管，我就跟着你。”
被他识破，颜翊无所谓，照样亦步亦趋的，黏在陆淹身侧，虽说，围着他的蚊虫，好像一只也没有少，反而有增多的趋势。
眼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一段平缓的山路，林木越见高大茂盛，其间还有许多形状各异的巨石，阻住道路。
这里，应该就是张屠户说的，莫愁山的半山腰。
再往前看，就辨不清方向，也见不到活物，模模糊糊，雾气昭昭。看来，那里就是毒雾笼罩的范围了。
他们一路上来，虽然累的够呛，但实话实说，除了偶尔可见的黄兔、飞鸟，几只刺猬、松鼠，连一只猛兽都没有见到，可以说是，无惊无险的，就到达了目的地。
眼看，就要上到半山腰，颜翊兴致勃勃的，撩着袍服接着往上爬，回头一看，陆淹早就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他不敢再莽撞的向前走，赶忙来到陆淹身边，疑道：“你怎么不走了。”
陆淹瞥了他一眼，登时就是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大人，属下觉得，到了此地，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大人想要到莫愁山探险，属下拦不住您，只得听命。”
“只是，咱们也说好了，只能上到半山腰。”
“您下午也听得那张屠户讲了，多年以来，就是这丹阳土生土长的乡民，都不敢踏足莫愁山顶。属下只能陪您上到半山腰，您若还是想再往上走，我就是背，也要把您背下去，不让您涉险。”
他语气平静，面色也是毫无波澜，唯有那说出来的话语，具有难以质疑的魔力。
“好吧好吧，谁说我要再往上走了，”早就说了，颜大人是个最能屈能伸的人，这不，一看，陆淹较起了真，立刻调转船头，堆上了满脸的笑。
顺带着，把自己心中那个越燃越高的小火苗给掐灭了。
他走到一块巨石前，袖口掸了掸土，回头对陆淹殷勤说道：“来这里坐着歇会，我再看看，咱们就回府衙。”
陆淹被他笑的是身上一阵一阵泛冷，却又不好发作，好在他倒是不固执，只要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回府衙，他也算达到目的了。
正在此时，颜大人已经安安稳稳的坐到巨石上，陆淹见状，也只得过来与他并排而坐。
颜翊极目远眺，观察这莫愁山的山势，见陆淹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来，乃笑道：“依你看，若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带着个孩子，能够翻越这座大山吗？”
扬起脑袋，闭目迎风，陆淹希冀着这阵阵吹来的清风，能够驱散他周身的酒气。
闻言，他眼也没睁，淡淡答道：“以我的武功来说，自然是不行，但是，我相信普天之下，能人异士多了去，肯定有能够做到的人。”
莫愁山的山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端看的。这不，不信邪的颜大人，在这半山腰上，东瞧西看，陆淹闭着个眼，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正在这个当口，颜翊就发现，浓雾笼罩的山顶，云气之间，好似有异状。
只见，拧成一个团的浓雾之中，居然闪现了好几个血红的光点。
刚开始，只是偶尔闪动一下，颜翊还以为自己累花了眼，再仔细看看，才发现根本不是眼花，而是实实在在的血红光柱，光柱并不大，只是颜色赤红，好像能在雾气中穿梭，时隐时现，而且，居然还不止是一个。
他紧张极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旁边的陆淹，居然还旁若无人的闭目养神。
颜翊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两下，陆淹总算是悠悠睁开了眼，见颜翊紧张兮兮的样子，真想立刻再把眼睛闭上，不去管他。
颜翊哪里能饶过他，更使劲的推他，不让他得逞。
嘴里喊着：“快看，山上有好多血红色的光柱！”
他说这话时激动异常，眼珠子瞪得滚圆。只是，陆淹毫不为其所动，眯眼看了一下，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道：“那些就是山上鸱鸮的眼睛。”
“什么？”
颜翊表情扭曲，显然对这一事实，十分震惊，且难以接受。
“大人，您以为，这些乡民怎会毫无凭据的，就再也不敢上山顶了？他们早就发现，这浓雾中，真的有鸱鸮群守护，这些猛禽，个个都是吃人不吐核的。”
“原来，那传说竟是真的？”
陆淹点点头，理所当然道：“这下咱们可以下山了吧，那上面当真危险。”
颜翊嘴上答应的痛快，屁股却不挪动，这时，山顶传来了乌鲁乌鲁，凄厉的叫声，正是鸱鸮发出的。
他坐在巨石上，继而指着山顶问道：“你说这山上的鸱鸮怎么都不飞下来，它们都不需要捕食的吗，或者说，是由巫女道生，在喂养它们？”
他的问题还真是层出不穷，千奇百怪，陆淹本来已经站起来，做好了拉他下山的准备。
如此，便站稳脚跟，瞥了他一眼，道：“也许，这些鸱鸮都被道生下了定身咒，不能飞出毒雾的范围，”
颜翊对危险无知无觉的样子，看在陆淹眼里，他忽而心起恶意，朗声接着说道：“又或者，它们正在纠合队伍，打算飞下山巅，干一票大的？”
他细长的眉眼，闪着诡异的光，再加上那在头顶时刻盘旋的，猩红眼珠的猛禽，颜大人哪里还坐得住，立刻从石头上弹起来，拽住陆淹的衣袖，作势要跑。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跑的总是没有飞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