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勋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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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都疯了......

    何瑾从来不是什么混社会的红花双棍,性子里也没多少暴戾因子。

    可经历这次讨债事件后,他现在一听到赖六声音,满脑子便再无别的想法,唯独剩下将赖六揍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冲动。

    可就在他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耳边却听到了一声慵懒的叹息:“公子,世界如此美好,你为何这般暴躁?......”

    回头一看,果然是眼神又变得清明的徐渭。

    不过这时候,何瑾已没心思同徐渭唠叨,不耐烦道:“老徐头儿,我都被逼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你还说生活如此美好?不行,这次我一定要狠揍赖六一顿,否则难消心头怒气!”

    话是这么说,但搭在门闩上的手,却也没立时打开房门——在心底最深之处,他当然也知冲动是魔鬼,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而看到这一幕的徐渭,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继而神秘一笑,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公子,福祸相倚兮,你焉知此番赖六上门,不是自投罗网?更何况卖地一事不是正缺一个买主,赖六前来岂非正合公子心意?”

    “老徐头儿?.......”

    门前的何瑾猛然定定转身,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徐渭好几眼,半晌后才拧着眉毛道:“你这次到底是疯了,还是没疯?为啥我每次都感觉你疯的时候说话能听懂,不疯的时候反而说的全是疯话?”

    徐渭却丝毫不恼,走向何瑾身旁接过他手中的棍子:“公子稍安勿躁,只听老夫慢慢道来便可尽知......”

    两人就在房中窃窃私语起来,可门外这会儿,却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原来从外面回来的福伯,正巧看到了赖六贴在门外偷听房里的动静。

    看到赖六的福伯,热血当即冲到了头顶,连开骂都来不及,直接揪着赖六的头发便厮打开来。一时间,闹得整个客栈都被惊动了起来。

    这时何瑾当然不能再躲在房里,打开房门后,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见五十来岁、一向修身养性的福伯,竟爆发出了年轻人的火力和勇猛,正骑在赖六身上狠扇巴掌。

    赖六虽然年轻,但身上没有二两肉,又被福伯那副恨之入骨的胆气所震慑,只被压在身下毫无还手之力,连连痛呼不已。

    看到福伯打架没有吃亏,何瑾也就安了心,假装一副劝架的模样上前拉开福伯,暗地里却趁机又踩了赖六两脚:“福伯,福伯,莫要如此,让人看了咱定兴伯府的笑话!”

    定兴伯府是福伯的精神信仰,听闻这话,福伯果然艰难地压抑起怒气。

    可他胸膛还是呼呼地喘着气,双目通红地瞪着赖六道:“赖六,我不管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可你若敢再欺辱少爷,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溅你一身血!”

    “好事,好事儿!今日我前来,是为了一桩好事儿......”赖六捂着被扇红的脸,又气又急。可在全客栈人鄙夷的目光下,他也丝毫不敢放肆,只能向着还比较理智的何瑾言道:“少爷,咱是不是先进去再说?”

    进了房间后,气氛非但没好转,反而一下变得很压抑古怪。

    生怕少爷再度吃亏的福伯,虎视眈眈站在一旁盯着赖六。

    赖六则低眉顺目,只有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转个不停。

    何瑾倒是面色平静,但也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开口。

    再加上一个神游外物、双目望天的徐渭......总之,何瑾觉得现在就是有一桌麻将,恐怕也打不开这样僵局。

    约有一炷香时间后,还是赖六撑不住压力,率先开口道:“我听说少爷欲卖了那十五顷祖田?”

    何瑾眼皮子一抬,没好气地回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一旁徐渭听到何瑾这等口气,不由看向了何瑾,咳嗽了两声。可何瑾却只回头一瞟,并未搭理徐渭。

    两人这么一番小动作,并未引起赖六注意。

    反倒是听了何瑾的回复后,赖六眼睛一亮,语气变得雀跃道:“果真如此?......嗯,少爷,莫嫌小人说话难听,今日之事其实不必走到这等地步的,若不是少爷你无理取闹、苦苦相逼......”

    “赖六!”福伯一声断然,面色勃然:“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说些让人恶心的话,趁早滚出去!”

    赖六陡然一怒,可很快又生生忍了下来,继续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道:“少爷想卖了地,断了与小人的关系,小人做奴才的也不敢多言。只是事情如今已闹大了,定兴县就这么一个小城,怕没人敢买少爷的地了。”

    “不过小人在定兴十来年,多少还是认识一些人的。小人又是个知恩图报的,虽说少爷冤枉了小人,可毕竟老爷对小人有过救命之恩......”

    “价钱如何?”听赖六如此啰嗦,连个掮客的角色都做不好,何瑾直接不耐烦地冷下脸打断道。

    “什么价钱?”赖六果然一愣,反应过来后才极力压制住心中的狂喜,摆出一副为难的神色道:“少爷,你也知道现在事情闹大了,地又急着出手,少爷可别指望能有大价钱......”

    “你直接说个数儿吧。”何瑾完全放弃了,觉得自己再跟赖六多待一会儿,能把自己恶心死。

    “四百两,一次清!”

    福伯一听就急了,嚷道:“赖六,你真是有脸说呀!十五顷的良田,少说也值个两千两的银子,你又想从中昧一笔是不是?”

    赖六这会儿找到了感觉,又马上变脸道:“好呀,你要两千两银子也行,自己找买主去。少爷,这可不是我不帮忙,是好心被你们当成了驴肝肺......”一边说着,一边骂骂咧咧地起身便往外走。

    只不过,身子虽然动了,但那脚步可没怎么动。

    就在赖六还未走到门口的时候,何瑾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赖六,你别走。”

    赖六立刻回头,装出委屈状拍腿道:“少爷,我好心帮你们,你们又说我昧财,这让我里外不是人呀!”

    一边说着这话,赖六一边仔细打量着何瑾的表情。

    只见何瑾这会儿脸色一会儿阴鸷、一会儿愤怒,来回变幻个不停。

    可变来变去,最终也只能化作一抹少年无能的愤懑,开口道:“四百两就四百两,只要能让我不再来这定兴,我也就咬牙认了这事儿!”

    福伯一听何瑾这话,赶紧劝道:“少爷,千万被意气用事,上了他的道儿。既然已决定卖田,也不必急在一时.......”

    “不!”何瑾紧握着拳头,丝毫不掩饰对赖六的厌恶,道:“公堂上那狗官已判将我们驱逐出定兴,不日就会有官差前来驱赶。还有他赖六与官府勾结一事,全县皆知,谁还敢买我们的田,步我们的后尘?”

    说到这里,何瑾一咬牙,才道:“所以,此番就算我们明知要吃亏,也要咬紧牙给咽下去!”

    赖六一听这话,不由喜上眉梢,夸了一句:“还是少爷有见识,办事果断!既然说定了,那明日这个时候我再带着文书前来,入衙门办了手续,如何?”

    “好!”

    何瑾起身,打开了房门,赖六嘿嘿一笑,洋洋离去。

    只不过赖六丝毫不知道,房门关上后,何瑾却一下向始终未发一言的徐渭,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而徐渭,则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置而否。

    一旁福伯愣愣看着两人这般古怪,许久才似乎想通了什么,忍不住面若考妣一叹:“疯了,两个都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