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西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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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剑拔弩张

    喻子兴现在的身份是许如尘的内总管,负责贴身保护许如尘的。不过如今许如尘的防卫力量已经得到了很大的加强,喻子兴就能抽出时间做点其他的事情。比如收购金玉堂之后,可以预料到温伯璋定然不肯善罢甘休,一定会来金玉堂捣乱,所以许如尘就让喻子兴前来保驾护航,他巡抚府内总管的身份亮出来,至少能够震摄到不少的人。

    温伯璋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也就肆无忌惮。他见施天荣很客气的跟喻子兴说话,就有些不耐烦,高声喝道:“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揍他呀。”

    施天荣有些无奈,只好再次拱手道:“喻壮士,得罪了。”

    说罢,亮了个起手式。他出身青城,下山后行走江湖,由于一个偶然的因素救了做知府的温世贤,就此成了温府护卫,迄今已经有十余年了。他起先是贴身保护温世贤,后来因为温伯璋老是惹事生非,就让他跟了温伯璋,本意是让他能够约束少爷的行为,但温伯璋哪里是能够约束的?所以施天荣做得相当气闷,再加上温氏父子现在的所作所为日益变样,完全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胸怀理想的年轻知府了。他也厌倦了做护卫的生活,一心想着再游江湖,逍遥自在。只是毕竟在温府的日子久了,温世贤对他的态度又向来很尊敬,所以觉得很难开这个口。他如今虽然不是江湖人,但是江湖规矩还是谨遵不违,比武之前也不忘了向对手致意。

    喻子兴是老江湖,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心中倒是有些佩服。他知道施天荣这个人,温府上下有哪些厉害角色基本上能够一口道来,如果施天荣保的是许大人那该多好,这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却蒙尘十余年,当真是可惜。他也回了一礼,这才涌身向前,一招猛虎掏心袭了过去。

    施天荣握拳对上,双方立即各展拳脚,在金玉堂的门前打斗了起来。

    施天荣出身名门,功力扎实,喻子兴却也不差,作为陆少翁等人的师叔,他在门派里担任的是护法之职,本身就是武艺高强的人才能胜任的。所以两人这一番好斗,着实非常精彩。看热闹的人基本上都不懂武,看的就只是打得是否激烈,有没有飙血见红,至于其中的精妙套路,那是一毫也不懂得。但是此刻两人兔起鹘落,时而以快打快,时而以小博大,拳来自有风,掌去疾如星,纵然是不懂武艺的人,也能看出两人的招式非凡,更是高手的作派。一时间喝彩声不断,今日这场热闹,哪怕其他的都没有看到,只看见这场比武,也是不虚此行了。

    斗了有百余个回合,喻子兴忽地脚下一滑,似乎就要跌倒,恰好施天荣抢中宫,右拳如烈风贯耳,直向喻子兴的面门而来。只是见喻子兴似有意外,拳势猛地一顿,倒是有点打不下去。然而喻子兴此招原本只是卖了个破绽,就等施天荣扑过来,他的脚却可以直踢施天荣的下盘。施天荣的拳头砸不下来,他的脚却也没有踢下去。两人都是明白人,当然知道手下都留了情,心中更是兴起惺惺相惜之感。

    喻子兴一个鹞子翻身,脱离战圈,拱手道:“多谢施大侠手下留情。”

    施天荣叹了口气道:“还是喻壮士身手更强一些,在下佩服。”

    “施大侠的磊落风范,也是值得喻某学习。”

    两人在这边厢客套,可惹恼了在一旁的温伯璋。他此行是来夺取金玉堂的,可不是礼来礼往交流感情的。他很不满意地叫道:“施天荣,你这是何意?莫非是想吃里扒外?咋还跟他客套上了?”

    施天荣脸一沉,温伯璋直呼其名的做法让他很不高兴。即使是温世贤,见了他也是尊称一声施师父,哪像温伯璋这样毫无教养?他冷淡的回了一句道:“在下技不如人,打不过是很正常的,少爷用吃里扒外来形容,请恕施某不能接受。”

    温伯璋大声怒斥道:“别以为你们做戏我就看不到,你明明有机会打倒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去,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亏我父亲还养了你这么多年,一到关键时刻就是个怂货。”

    施天荣叹息了一声道:“你年轻不懂事,我不怪你。当年你父亲微服私访,路上遇到劫道的,是施某将其打跑,救了你父亲一命。你父亲见我武艺好,坚持请我当他的护卫。我本自由自在的江湖客,十余年却被你父亲捆绑住了手脚,不得自由,到你嘴里却成了养着我。也罢,我心本欲归去,既然做得不自在,倒不如两不相见。请转告你父亲一声,施某今日重获自由,让他多加保重。”

    说罢,一甩衣袖,竟自扬长而去。

    温伯璋大为恼怒。他倒不是惋惜施天荣的离去,父亲将他派到自己身边,意在管束他的行为,所以施天荣每在他作恶之时,都会直言相劝。他对施天荣向来没有好印象,总觉得他是颗碍手碍脚的钉子。如今这颗钉子主动拔除,他的感觉是十分的畅快。然而施天荣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自己脸色看,简直是不识抬举。这才是他恼怒的真正原因。至于施天荣走便走罢,他身边的打手多的是,并不少施天荣一个。

    如果他知道那些打手加起来都不一定打得过施天荣,不知他会怎么想。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马鞭,大声吆喝道:“所有人都给我上,今天不把金玉堂给我抢回来,每个人吃我十鞭。”

    那些打手们乱哄哄的往前涌,那金玉堂的大门早被打破,哪经得住他们这么一涌,登时就被推倒,金玉堂门户大开,似乎唾手可得。然而刚到金玉堂的门口,所有人忽然又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潮水般退了下来。原来不知何时,离门口一箭之地已经站了一队人,人数并不多,还不到十个人,但是手里都握着大杀器,那就是弓箭。冰冷的铁箭头正对着他们这群人,只待一声令下,羽箭横飞,登时就能将他们射倒一片。

    弓箭的杀伤力并不弱于刀剑,甚至可以说更为强悍。朝廷并不禁止百姓携带刀剑,却对弓箭严格禁止,就因为它们是杀伤力强大的远程武器。此刻在金玉堂门口忽然出现一队弓箭手,也难怪这些打手们害怕。毕竟一箭射到身上,那可是要命的。

    喻子兴此刻已经退到那队弓箭手面前,面色凛然地喝道:“金玉堂现已由巡抚大人接管,所有人等不得进犯。”

    温伯璋叫道:“你是何人?敢冒充巡抚大人的人?”

    喻子兴淡然说道:“在下乃许大人家里的内总管,我身后这些人都是巡抚府的侍卫,你要是不信,尽可以上前来领教一下弓箭的威力。”

    温伯璋色厉内荏地叫道:“你唬谁呢?我爹还是布政使呢,凭什么你说接管就接管?”

    “凭什么?就凭我们花了钱买下金玉堂,就凭我们已经接管了一个多月。捷足先登者得,温公子怕是还不了解这个规矩吧?”

    “什么狗屁规矩?我只知道拳头大就是规矩。”

    “那好,请出拳头吧。我正想看看是拳头厉害还是弓箭厉害。”

    “你……”温伯璋气急败坏,现在的情势很不利,想要用拳头打天下,结果遇上了弓箭。想要耍嘴皮子,人家伶牙俐齿似乎丝毫不怵自己。一向流氓的他碰到更流氓的对手,就有点束手无策了。

    这时从金玉堂里涌出更多的人,他们都带着刀剑,明显就是来者不善。此刻温伯璋的处境就比较尴尬了,若要强攻,很明显的打不过,若是退走,这脸面可就丢大了。

    他并不怀疑对方敢冲着自己放箭,许如尘的手下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自己身娇肉贵,犯不着跟这些粗人一般见识。

    思量再三,他还是决定退让,丢脸事小,万一伤到自己,事情可就大条了。反正倚靠父亲的权势,总有其他法子整治这些粗人。

    不过即便是退让,输人不输阵,该放的狠话还是得放,要不然让人以为自己被吓走,那样更没有面子。

    他扬声说道:“姓喻的,今天本少爷就放你一马,有本事的就不要走,等到大军到来之时,倒要看看谁的拳头更大,到时候可别跪地求饶。”

    喻子兴哈哈大笑道:“温公子好气魄,你不过是个无职无权的白丁,仗着温布政的权势,居然还敢说调动大军?我倒要看看是哪路大军敢冒这个风险,向巡抚大人下手。”

    “你等着,非得让金玉堂血流成河不可。”放下这句狠话,温伯璋便率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看热闹的人眼见无热闹可看,也就一哄而散,不过今日这个场面乃是许巡抚和温布政之间最直接的一次对抗,胜负且不论,至少让人看到了双方剑拔弩张的局面,这比传说之中两人明争暗斗可要直接得多。可以预料得到,此事过后,又会有无数传言充斥于市井坊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