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买卖成交
苏云圃的话语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让苏金钰清醒过来。是呀，金玉堂早已经抵押出去了，以温氏父子的德性，是绝不可能还钱的，这就等于金玉堂几乎确定要失去。自己先前还打着暗度陈仓的主意，要掏空金玉堂的家底呢。可惜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就忘了这个初衷了。甚至为了赌一口气，填进去不少老本，此刻一想，简直是愚不可及。
此刻想通了这一点，他立即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好在才打了半年的价格战，损失虽然有，但还不算很大。要是再持续几年，苏家就彻底垮掉，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他施了一礼，向太叔公告辞。苏云圃也没有阻拦，任他去了。
时隔两个月之后，苏金钰再次来到响塘琉璃厂，求见袁紫恒。这次袁紫恒没有故意晾着他，很爽快的跟他见了面。
还是在那个简陋的房间里，袁紫恒接见了苏金钰。这次图纸什么的都不见了，摆上了一张长桌，几把椅子，作为会客之用。苏金钰一进来，袁紫恒便站起来，客气的说道：“苏兄再次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记得袁兄此前说过，有意买下金玉堂？”苏金钰直接了当地说道。
“哦？苏兄此番莫非转了心意？”
“咱们不说那些虚的，如果金玉堂真的卖，袁兄能出什么样的价钱？”
“苏兄准备怎么卖？全盘清空？”
“不错。所有设备、技术、人员，包括库存产品及金玉堂名下的三座矿山，全部售出，一件不留。”
“嗯，看得出苏兄真的是准备大甩卖了。但是苏兄有的，袁某也都有，并且不会比苏兄差，所以说实话，对于金玉堂，袁某并非非买不可，关于这一点，苏兄不可不知。”
苏金钰当然很清楚，袁紫恒作出这番表态，并不是说他对金玉堂不感兴趣，纯粹只是一个压低价格的手段罢了。所以他并不慌乱，只是说道：“最起码金玉堂的客户资源还是有的。诚然对袁兄来说并不值钱，但是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敝帚自珍，袁兄也许看不上眼，但是对于金玉堂来说，毕竟是花大力气培育起来，所以并不自轻自贱。袁兄要是不想买，没关系，再混战几年，苏家虽然是垮了，但袁兄也要少赚很多钱，甚至比买金玉堂的钱还要多得多。怎样选择，就看袁兄的了。”
“那苏兄准备开价几何？”
“所有打包二十万两。”
“如果换成去年以前，苏兄的这个报价相当合理。不过现在嘛，苏兄应该知道它值不了这么多。”
“那袁兄准备出价多少？”
“以某观之，顶多十万两足矣。”
“那不可能。”苏金钰断然拒绝道。
“金玉堂最值钱的部分是什么？不是厂房，不是设备，更不是什么矿山和客户资源，这些都是能够轻易置办出来的，只有一支稳定成熟的工匠队伍才是最宝贵的。但是现在金玉堂的工匠至少跑了一半到我这里，而且是经验最为丰富的那一部分，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如果我愿意的话，也能轻易将他们挖过来，所要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没有那些工匠坐镇，金玉堂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要我说，十万两都嫌多了。”
“袁兄何必将事情做得那么绝，给大家都留一条后路不好吗？”
“你雇骆天虎等人夜入琉璃厂刺杀我的时候，可有想过给我留后路？”
苏金钰涨红了脸，辩解道：“苏某并不知道骆天虎的事，如果真有人刺杀，跟金玉堂也没有关系。”
“苏兄耍赖的水平可不高明哪，那天夜里，有人曾经目睹过骆天虎等人从苏家出来。后来骆天虎因为弟兄被杀迁怒于巡按衙门的捕头周秀，意图谋杀时恰好被许大人的人所发现，将其擒获。如今人就在许大人手里，难道苏兄就不怕吗？”
苏金钰脸色大变，这个情况可是他没有想到的。当初骆天虎等人刺杀失败，余者皆死，只有骆天虎一人逃了回去，除了将当晚发生的事情跟他汇报之外，还索要了四个人的报酬。之后就自行离开，他也不知道骆天虎去了哪里。周秀被刺杀一案流传并不广，他专心于自己的生意，哪里知道这事跟骆天虎有关。如果骆天虎真的落入巡抚之手，自己这买凶杀人的罪名只怕是逃不掉了。
他的表情变化都落在袁紫恒的眼里，心知苏金钰定然是不知这后续变化。其实骆天虎已死，他故意这么说，无非是诈他一下罢了。
他看着心神不宁的苏金钰，慢条斯理的说道：“所以说人就是不能起坏心眼，想害人的后果就是被人所害。我以前倒是真的想收购金玉堂，不过这件事过后，我又重新考虑了一下，觉得有个对手也不错，反正不可能对我造成威胁，陪着玩一下也是好的。”
这就是毫不掩饰的蔑视，百年苏家，在他眼里就跟一个玩物差不多。如果不是狂妄的话，那就是因为拥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可以将金玉堂碾压。
苏金钰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知道太叔公说的是对的，从始至终，自己的对抗就是错的，给金玉堂招来了一个强大的敌人。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退路可走了，甚至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骆天虎被抓后还没有牵连到自己，但是这种命运被人掌控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不知道灾祸什么时候就降临到头上。
想清楚之后，他决定妥协。虽然要蒙受巨额损失，但苏家的底蕴还在，东山再起的资本还在。若是继续对抗下去，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好。”他痛快地说道，“就依袁兄所出价钱，十万两成交。但是有一个条件，过往一切均不可再追究。”
“可以。只要咱们这笔买卖成交，我可以不计较。只不过还有个小问题，卖掉金玉堂，苏兄真的能做主吗？”
“我是苏家的家主，金玉堂当然是我说了算。”
“我不怀疑苏家内部会不会同意，但我听说温公子在金玉堂有份参与，你若是出售产业，焉能不跟他打招呼？万一这笔买卖成交之后，你拿钱走人了，温公子却天天带人来找袁某的麻烦，那该怎么办？”
“袁兄请放宽心。外界的传言并不准确，金玉堂每年确实会支付二万两给温公子，但是这笔钱只是为了感谢温公子多年来的照顾，以及他牵线搭桥之功，并不是他真的在金玉堂有入伙。今后金玉堂卖给袁兄，不需要温公子助力，你的那些担心就没有必要。只不过苏某若真的卖掉金玉堂，温公子定然会生气，他不会找袁兄的麻烦，但一定会迁怒于苏家。所以这笔买卖还需悄悄进行，不要将消息扩散到外面去。等到买卖真正完成，纵然被温公子知道，那也无济于事了。”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苏兄真的有权卖掉金玉堂？”
苏金钰怔了怔，道：“袁兄刚才已经问过此话了。”
“不，这不是一个意思。事实上，苏兄并没有说实话，对我有所隐瞒。”
“此话怎讲？”
“苏兄骗得过别人，但是骗不了袁某。金玉堂现在乃是抵押之物，怎能私下买卖？”
苏金钰惊得要跳起来。金玉堂被抵押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甚至连苏家内部都有很多人不知。他没有蠢到四处宣扬这种事，那袁紫恒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他此刻才真的感觉到袁紫恒有些高深莫测，似乎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金玉堂作为温伯璋借款的抵押物，是不能随便买卖的。抵押物都卖掉了，那借款还有效吗？苏金钰一直不说这事，当然是打着瞒天过海的主意。反正只要苏家拿到钱，然后远走高飞，别人也奈何他们不得。只是这想法虽然好，却被袁紫恒一眼看穿，那买卖自然也就没法谈了。
他垂头丧气的站起来，准备告辞。与其丢人现眼，不如走为上策。
“苏兄此为何意？莫非买卖就不谈了？”
“还有什么可谈的？”
“比如说款项如何支付？十万两银子是要现银还是银票？”
苏金钰惊道：“你明知道有诈？还想买？”
“我什么都不知道。”袁紫恒摇了摇头道，“我只对金玉堂感兴趣，其他方面你不说，我哪里会知道？”
苏金钰惊疑不定。他弄不懂袁紫恒的意思了。
“总之你愿意卖，我就能买，只要价格合适公道，这就是一笔好买卖。”
“可是你不怕……”
“麻烦是吗？放心，我既然敢买，就不怕麻烦。倒是你们苏家若是想安稳的过日子的话，那就有多远走多远，找一个温世贤的势力达不到的地方，做什么都好，以苏兄的才能，很快就能东山再起了。”
苏金钰咬了咬牙，这事儿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袁紫恒都不怕，自己还担心什么？
“好。买卖成交。”
此刻想通了这一点，他立即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好在才打了半年的价格战，损失虽然有，但还不算很大。要是再持续几年，苏家就彻底垮掉，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他施了一礼，向太叔公告辞。苏云圃也没有阻拦，任他去了。
时隔两个月之后，苏金钰再次来到响塘琉璃厂，求见袁紫恒。这次袁紫恒没有故意晾着他，很爽快的跟他见了面。
还是在那个简陋的房间里，袁紫恒接见了苏金钰。这次图纸什么的都不见了，摆上了一张长桌，几把椅子，作为会客之用。苏金钰一进来，袁紫恒便站起来，客气的说道：“苏兄再次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记得袁兄此前说过，有意买下金玉堂？”苏金钰直接了当地说道。
“哦？苏兄此番莫非转了心意？”
“咱们不说那些虚的，如果金玉堂真的卖，袁兄能出什么样的价钱？”
“苏兄准备怎么卖？全盘清空？”
“不错。所有设备、技术、人员，包括库存产品及金玉堂名下的三座矿山，全部售出，一件不留。”
“嗯，看得出苏兄真的是准备大甩卖了。但是苏兄有的，袁某也都有，并且不会比苏兄差，所以说实话，对于金玉堂，袁某并非非买不可，关于这一点，苏兄不可不知。”
苏金钰当然很清楚，袁紫恒作出这番表态，并不是说他对金玉堂不感兴趣，纯粹只是一个压低价格的手段罢了。所以他并不慌乱，只是说道：“最起码金玉堂的客户资源还是有的。诚然对袁兄来说并不值钱，但是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敝帚自珍，袁兄也许看不上眼，但是对于金玉堂来说，毕竟是花大力气培育起来，所以并不自轻自贱。袁兄要是不想买，没关系，再混战几年，苏家虽然是垮了，但袁兄也要少赚很多钱，甚至比买金玉堂的钱还要多得多。怎样选择，就看袁兄的了。”
“那苏兄准备开价几何？”
“所有打包二十万两。”
“如果换成去年以前，苏兄的这个报价相当合理。不过现在嘛，苏兄应该知道它值不了这么多。”
“那袁兄准备出价多少？”
“以某观之，顶多十万两足矣。”
“那不可能。”苏金钰断然拒绝道。
“金玉堂最值钱的部分是什么？不是厂房，不是设备，更不是什么矿山和客户资源，这些都是能够轻易置办出来的，只有一支稳定成熟的工匠队伍才是最宝贵的。但是现在金玉堂的工匠至少跑了一半到我这里，而且是经验最为丰富的那一部分，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如果我愿意的话，也能轻易将他们挖过来，所要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没有那些工匠坐镇，金玉堂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要我说，十万两都嫌多了。”
“袁兄何必将事情做得那么绝，给大家都留一条后路不好吗？”
“你雇骆天虎等人夜入琉璃厂刺杀我的时候，可有想过给我留后路？”
苏金钰涨红了脸，辩解道：“苏某并不知道骆天虎的事，如果真有人刺杀，跟金玉堂也没有关系。”
“苏兄耍赖的水平可不高明哪，那天夜里，有人曾经目睹过骆天虎等人从苏家出来。后来骆天虎因为弟兄被杀迁怒于巡按衙门的捕头周秀，意图谋杀时恰好被许大人的人所发现，将其擒获。如今人就在许大人手里，难道苏兄就不怕吗？”
苏金钰脸色大变，这个情况可是他没有想到的。当初骆天虎等人刺杀失败，余者皆死，只有骆天虎一人逃了回去，除了将当晚发生的事情跟他汇报之外，还索要了四个人的报酬。之后就自行离开，他也不知道骆天虎去了哪里。周秀被刺杀一案流传并不广，他专心于自己的生意，哪里知道这事跟骆天虎有关。如果骆天虎真的落入巡抚之手，自己这买凶杀人的罪名只怕是逃不掉了。
他的表情变化都落在袁紫恒的眼里，心知苏金钰定然是不知这后续变化。其实骆天虎已死，他故意这么说，无非是诈他一下罢了。
他看着心神不宁的苏金钰，慢条斯理的说道：“所以说人就是不能起坏心眼，想害人的后果就是被人所害。我以前倒是真的想收购金玉堂，不过这件事过后，我又重新考虑了一下，觉得有个对手也不错，反正不可能对我造成威胁，陪着玩一下也是好的。”
这就是毫不掩饰的蔑视，百年苏家，在他眼里就跟一个玩物差不多。如果不是狂妄的话，那就是因为拥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可以将金玉堂碾压。
苏金钰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知道太叔公说的是对的，从始至终，自己的对抗就是错的，给金玉堂招来了一个强大的敌人。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退路可走了，甚至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骆天虎被抓后还没有牵连到自己，但是这种命运被人掌控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不知道灾祸什么时候就降临到头上。
想清楚之后，他决定妥协。虽然要蒙受巨额损失，但苏家的底蕴还在，东山再起的资本还在。若是继续对抗下去，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好。”他痛快地说道，“就依袁兄所出价钱，十万两成交。但是有一个条件，过往一切均不可再追究。”
“可以。只要咱们这笔买卖成交，我可以不计较。只不过还有个小问题，卖掉金玉堂，苏兄真的能做主吗？”
“我是苏家的家主，金玉堂当然是我说了算。”
“我不怀疑苏家内部会不会同意，但我听说温公子在金玉堂有份参与，你若是出售产业，焉能不跟他打招呼？万一这笔买卖成交之后，你拿钱走人了，温公子却天天带人来找袁某的麻烦，那该怎么办？”
“袁兄请放宽心。外界的传言并不准确，金玉堂每年确实会支付二万两给温公子，但是这笔钱只是为了感谢温公子多年来的照顾，以及他牵线搭桥之功，并不是他真的在金玉堂有入伙。今后金玉堂卖给袁兄，不需要温公子助力，你的那些担心就没有必要。只不过苏某若真的卖掉金玉堂，温公子定然会生气，他不会找袁兄的麻烦，但一定会迁怒于苏家。所以这笔买卖还需悄悄进行，不要将消息扩散到外面去。等到买卖真正完成，纵然被温公子知道，那也无济于事了。”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苏兄真的有权卖掉金玉堂？”
苏金钰怔了怔，道：“袁兄刚才已经问过此话了。”
“不，这不是一个意思。事实上，苏兄并没有说实话，对我有所隐瞒。”
“此话怎讲？”
“苏兄骗得过别人，但是骗不了袁某。金玉堂现在乃是抵押之物，怎能私下买卖？”
苏金钰惊得要跳起来。金玉堂被抵押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甚至连苏家内部都有很多人不知。他没有蠢到四处宣扬这种事，那袁紫恒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他此刻才真的感觉到袁紫恒有些高深莫测，似乎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金玉堂作为温伯璋借款的抵押物，是不能随便买卖的。抵押物都卖掉了，那借款还有效吗？苏金钰一直不说这事，当然是打着瞒天过海的主意。反正只要苏家拿到钱，然后远走高飞，别人也奈何他们不得。只是这想法虽然好，却被袁紫恒一眼看穿，那买卖自然也就没法谈了。
他垂头丧气的站起来，准备告辞。与其丢人现眼，不如走为上策。
“苏兄此为何意？莫非买卖就不谈了？”
“还有什么可谈的？”
“比如说款项如何支付？十万两银子是要现银还是银票？”
苏金钰惊道：“你明知道有诈？还想买？”
“我什么都不知道。”袁紫恒摇了摇头道，“我只对金玉堂感兴趣，其他方面你不说，我哪里会知道？”
苏金钰惊疑不定。他弄不懂袁紫恒的意思了。
“总之你愿意卖，我就能买，只要价格合适公道，这就是一笔好买卖。”
“可是你不怕……”
“麻烦是吗？放心，我既然敢买，就不怕麻烦。倒是你们苏家若是想安稳的过日子的话，那就有多远走多远，找一个温世贤的势力达不到的地方，做什么都好，以苏兄的才能，很快就能东山再起了。”
苏金钰咬了咬牙，这事儿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袁紫恒都不怕，自己还担心什么？
“好。买卖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