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金军奇兵
京口失守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两浙地区。
一时间，人心惶惶，老百姓们拖家带口往南搬迁。仅仅一个时辰，南下的道路上涌满了惊慌失措的老百姓。
镇江府失守，让江南东路、江南西路置制使李显忠大吃一惊。李显忠连夜调集兵马，由大将李贵防守建康府，韦勇寿驻防广德军。严防金军攻入江南东路。
整个江南东路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而让李显忠稍稍放松的是，金军占领镇江府之后，随即横扫常州，却不西进骚扰江南东路，而是派一支军队在仆散忠义和阿里的率领，和李显忠的军队对峙。
……
两浙西路，路治为临安府，下辖平江府、镇江府、湖州、常州、严州、嘉兴府和江阴军。
镇江府位于两浙西路北端，其左边为常州。东边就是江南东路的建康府。
常州以左依次为江阴军、平江府。平江府以南，就是嘉兴府。
常州以南依次为湖州、临安府、严州。
湖州，五代十国时期的吴兴郡，在宋仁宗景祐元年，升吴兴郡为昭庆军。在建炎年间，赵构复其名为湖州，且赵构难逃时多次在此停留，故称辅京。
湖州北接常州，南连临安，东毗嘉兴，西临广德军，湖州的北部就是皇家水军驻地，太湖。就地理位置而言，绝对是兵家必争之地。
湖州下辖六县，自北往南大致是长兴、乌程、归安、安吉、武康、德清。湖州的州治就在乌程。
两浙两路兵马总督刘光世现在正在湖州长兴县水口镇。水口镇位于长兴县以北，是进入湖州的必由之路。
在刘光世的调动之下，湖州各处总共驻扎了七万六千人马，长兴县县城有五千，而水口镇有一万。
刘光世在营帐中来回踱步，金人的攻势实在太快，仅一个晚上就占领了常州和江阴军，现在还挺进了平江府。
郑培之匆匆忙忙跑进营帐：“大帅，情况不妙啊。南迁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要求经过水口镇南下。只是我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混有金人？放金人过境，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止郑培之，刘光世也有这样的忧虑，沉思片刻，刘光世道：“开两条通行道，严格检查过关的人，稍有可疑立即遣返。”
“是！”
郑培之刚刚下去，一名报信兵就跑了进来：“启禀大帅，王德将军的急报。”
“念！”
“昨夜敌军攻入平江府，已被我军击退，现敌军正在江阴军集结，相信不日就会再次攻入平江府。以现平江府的兵力，恐难以抵挡金人的攻势。请大帅定夺。”
刘光世心里一紧。京口一失守，刘光世就预感局势不妙，就立即把王德调去镇守江阴军，可惜晚了一步，就让王德到平江府。
平江府告急，刘光世心里也不安，以王德的能力都感到吃力的话，平江府就确实危险了。
刘光世走到地图前，现平江府有驻兵六万三千，都在王德的统领之下。只是平江府那么大，可不是这六万人就可以守得住的。
“来人。”
亲兵进入营帐。
“传我命令，让嘉兴府的杨宝立即出动至少两万人支援平江府，不得有误。还有，告诉他，如果三个时辰之内赶不到与王德会和，就让他提头来见。”刘光世不怒自威道。
亲兵退去。
而刘光世心中却十分不安，以金军前有的凌冽攻势来看，现在应该已经陈兵水口镇外了。可是现在自己却不见一兵一卒，这是何故？
难道金兀术孤注一掷，把兵力都投入到平江府了？
刘光世随即摇摇头，不可能，金兀术征伐多年，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金兀术怎么会不懂，如果全力进攻平江府，就会给刘光世反攻的机会。
不过金兀术自有他的打算，看了看诸位将领，金兀术道：“白彦敬，你即刻率领五千我军，一万五千齐军攻向水口镇。不过，记住一点，对峙即可，不必强攻。时不时还要制造一些进攻的假象。”
白彦敬虽然不知道金兀术要干什么，不过还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徒单贞，讹鲁补，你们率领一万我军，两万齐军，进攻平江府。你们全力进攻，最好把平江府给我攻下来。”
徒单贞和讹鲁补领命而去。
“突合速，斡鲁，你们带领水师进攻太湖，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太湖应该是魏胜在驻守。这个人可不太好惹，他手下的水军也十分强悍。你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拖住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够撤回来，就算只剩下一兵一卒也给我拖住魏胜！”
突合速和斡鲁躬身领命而去。
待众人散去，金兀术对哈迷蚩道：“军师，派人通知鲁王和亨儿，可以出发了！”
“遵命！”
……
金军灭辽以后，承袭辽朝旧土。为方便管理，金人在关外设置四路，分别是上京路，治会宁府。咸平路，治咸平府。东京路，治辽阳府。北京路，治大定府。
东京路，除路治辽阳府外，还下辖澄州、沈州、贵德、盖州、复州、来远六州。
盖州，治所为建安县，另外还有两县归盖州辖属，分别是熊岳、汤池。
建安县，在今营口市一带，渤海东岸，大辽河入海口处。
由于地理环境优越，很早就被完颜昌和金兀术看中，被选作金军水军驻地之一。
完颜昌深谙兵法，金国大兴水军肯定会被各方势力所侦查。潞县的水师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就是为了掩藏建安的水军。
一来建安地理位置优越，二来，建安在金国腹地，外人企图打入的难度相当大。
而建安的水师由金兀术直接统辖，完颜昌副之。
这天，东海海域上，十几艘战船乘风破浪南下，为首的战船上，赫然站着金兀术之子，完颜亨。
同时，大将蒲家奴，拔离速，蒲卢诨等和完颜昌都在这支金军船队中。
金兀术自然不放心完颜昌呆在上京，把他带出来是最明智的选择。
忽然，一艘小船靠近，过来一个报信兵：“启禀世子，梁王殿下有令，立刻绕过两浙西路，攻入钱塘江，包围临安！”
完颜亨放声大笑，在寂静的海域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回去告诉父王，完颜亨必取下赵构的人头送给父王当贺礼。”
报信兵转身而去，完颜昌闻声而来，道：“梁王有消息了？”
完颜亨对完颜昌颇有反感，便冷声道：“父王要我们即刻攻入钱塘江，包围临安，活捉赵构。”
“可是，我听说已经有水军驻守钱塘江了。”完颜昌担忧道。
完颜亨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就凭那些酒囊饭袋，还拦不住本世子，二叔若是怯阵，尽可呆在船上！”说罢，也不顾完颜昌欲言又止的样子，转身即走。
完颜昌无奈地摇摇头，没有追上去多说什么。
……
临安，武英殿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镇江府、常州、江阴军失守的消息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而据朝臣所知，镇江府失守是关键一环，偏偏魏胜没有守住这关键一环。
“魏胜怯战，死守黄天荡，眼看着京口陷落而不救。这样的人何以为将？”一名文臣恨恨不平道。
“荒唐，你们研究过当时的形势吗？敌众我寡，魏胜将军若是贸然出动，导致黄天荡失守，那么，镇江府可能不失，但建康府必失，金人还是撕开了一个口子。还有，谁说魏胜将军没有派援军的？他连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派了出去，你们还敢说他抱有私心？”朱倬作为主战派，自然是据理力争。
“可是，长江下游防线是他的，不管哪里失守，他都应负全责！”
“可笑……”
激论没有停下，可是端坐龙椅的赵构却没有听入半分。
此时，赵构在考虑的是自己是否应该难逃。
“都住口！”赵构越想越烦，这些朝臣又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让赵构着实恼火。
“现在该讨论的是该怎么应对，而不是追究责任！”赵构满是怒容道。
沈该随即出列道：“陛下，据臣所知，刘光世目前已经挡住了金人的攻势。”
“可是，如果哪一天刘光世抵挡不住了呢？”刘一止朗声问道：“沈相，我们得要学会未雨绸缪啊！”
刘一止追随赵构多年，他的心思刘一止再清楚不过。
刘一止说完，看向秦桧，只见秦桧微微颔首，还夹杂着一丝满意的笑容。
秦桧深知，只有把赵构逼急了，自己才可能得到重用。
沈该也意识到赵构想要难逃，只是这个不便开口，只好干笑两下，退回列中。
赵构有些无语，看向刘一止，道：“刘卿，你看该如何未雨绸缪啊？”
刘一止毕恭毕敬，满脸诚恳道：“陛下，臣以为，现在刘光世将军替我们抵挡住金军，就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现在，水军就停靠在临安城外，为大局着想，陛下该立即乘船南下，以避金军锋芒。”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赵瑗摇摇头，刚欲出列，就见史浩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赵瑗置若罔闻，出列躬身道：“父皇，儿臣有话说。”
史浩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赵构精神一震，每次赵瑗出口，必会给他带来惊喜：“准！”
赵瑗整理一下思绪，道：“父皇，前者赵善应判部事已经说过，金人极速南下就是为了掠夺我大宋，现在金人前进受阻，肯定萌生退意。而且，金人跨江而来，行为极其危险，父皇弱派李宝、杨么提一水师，攻入长江下游，拦腰截断金人退路，断其粮草补给线，金人必然大乱。刘光世将军再趁机反攻，局势便可一举扭转。”
“再者，父皇经营南方多年，深得民心。只要父皇号召，两浙地区军民，必然群起而助之，金人想要再前进，必然难上加难。反之，如果父皇此刻南下，就会让百姓认为，天子抛弃了他们，父皇的英名必然受损。”
赵瑗此言一出，便得到许多主战派大臣的暂停。而汤思退而微微颔首。
赵构蓦然有些心动。
史浩苦笑着摇摇头，这是祸？还是福？
赵善应点点头，这郡王聪慧不减呐。
沈该和陈康伯相视一眼，都微微一笑。
秦桧见赵构犹疑的样子，心里一阵恼恨，目视刘一止。刘一止尴尬的笑了笑，对秦桧的示意视而不见。
秦桧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又看向了何若。
何若会意，笑道：“普安郡王，是否太过一厢情愿？李宝和杨么的水军有能力攻入长江下游吗？就算能攻入，那他们有能力挡住金人的反扑吗？”不等赵瑗回答，刘一止立即转身对赵构道：“陛下，打仗可以冒险，可是陛下不能冒险啊，唯有陛下南下，方能确保抵抗金军的主心骨啊！”
主和派立即一片附和！
“住口！难道这满朝的文武大臣，连我一孙儿都比不上吗？朝廷出钱养的，就是一群贪生怕死之人吗？”武英殿外，传来一女人声色俱厉的声音。一看，居然是韦太后。
韦太后一番话，顿时让满朝文武大臣汗颜。
韦太后径直走到丹墀之下，扫视文武百官，继续喝道：“身为朝堂百官，于国家危难之际，当尽心为国为君分忧，而诸位却劝皇帝弃万民而南遁。现在文武大臣的气魄都到了这般不堪入目程度了吗？真是连我十几岁的孙儿的胸襟都比不上！”
韦太后这话说的十分沉重，几乎是把所以大臣踩在地上来骂。所有主张南逃的人此刻脸都是火辣辣的。至于那些没有据理力争的人也满脸通红，而那些据理力争而不得的人皆深感羞愧，愧疚自己没能劝服皇帝。
赵构心里异常阴沉，这不是在骂百官，更是在骂自己，骂自己识人不明，骂自己胆小如鼠，骂自己昏庸无能！
韦太后也不顾众人感受，转身即对赵构说道：“皇帝，你要离开临安便离开临安。哀家今日明言，绝对不离开临安。大不了，哀家就再回一次五国城！”
……
一时间，人心惶惶，老百姓们拖家带口往南搬迁。仅仅一个时辰，南下的道路上涌满了惊慌失措的老百姓。
镇江府失守，让江南东路、江南西路置制使李显忠大吃一惊。李显忠连夜调集兵马，由大将李贵防守建康府，韦勇寿驻防广德军。严防金军攻入江南东路。
整个江南东路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而让李显忠稍稍放松的是，金军占领镇江府之后，随即横扫常州，却不西进骚扰江南东路，而是派一支军队在仆散忠义和阿里的率领，和李显忠的军队对峙。
……
两浙西路，路治为临安府，下辖平江府、镇江府、湖州、常州、严州、嘉兴府和江阴军。
镇江府位于两浙西路北端，其左边为常州。东边就是江南东路的建康府。
常州以左依次为江阴军、平江府。平江府以南，就是嘉兴府。
常州以南依次为湖州、临安府、严州。
湖州，五代十国时期的吴兴郡，在宋仁宗景祐元年，升吴兴郡为昭庆军。在建炎年间，赵构复其名为湖州，且赵构难逃时多次在此停留，故称辅京。
湖州北接常州，南连临安，东毗嘉兴，西临广德军，湖州的北部就是皇家水军驻地，太湖。就地理位置而言，绝对是兵家必争之地。
湖州下辖六县，自北往南大致是长兴、乌程、归安、安吉、武康、德清。湖州的州治就在乌程。
两浙两路兵马总督刘光世现在正在湖州长兴县水口镇。水口镇位于长兴县以北，是进入湖州的必由之路。
在刘光世的调动之下，湖州各处总共驻扎了七万六千人马，长兴县县城有五千，而水口镇有一万。
刘光世在营帐中来回踱步，金人的攻势实在太快，仅一个晚上就占领了常州和江阴军，现在还挺进了平江府。
郑培之匆匆忙忙跑进营帐：“大帅，情况不妙啊。南迁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要求经过水口镇南下。只是我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混有金人？放金人过境，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止郑培之，刘光世也有这样的忧虑，沉思片刻，刘光世道：“开两条通行道，严格检查过关的人，稍有可疑立即遣返。”
“是！”
郑培之刚刚下去，一名报信兵就跑了进来：“启禀大帅，王德将军的急报。”
“念！”
“昨夜敌军攻入平江府，已被我军击退，现敌军正在江阴军集结，相信不日就会再次攻入平江府。以现平江府的兵力，恐难以抵挡金人的攻势。请大帅定夺。”
刘光世心里一紧。京口一失守，刘光世就预感局势不妙，就立即把王德调去镇守江阴军，可惜晚了一步，就让王德到平江府。
平江府告急，刘光世心里也不安，以王德的能力都感到吃力的话，平江府就确实危险了。
刘光世走到地图前，现平江府有驻兵六万三千，都在王德的统领之下。只是平江府那么大，可不是这六万人就可以守得住的。
“来人。”
亲兵进入营帐。
“传我命令，让嘉兴府的杨宝立即出动至少两万人支援平江府，不得有误。还有，告诉他，如果三个时辰之内赶不到与王德会和，就让他提头来见。”刘光世不怒自威道。
亲兵退去。
而刘光世心中却十分不安，以金军前有的凌冽攻势来看，现在应该已经陈兵水口镇外了。可是现在自己却不见一兵一卒，这是何故？
难道金兀术孤注一掷，把兵力都投入到平江府了？
刘光世随即摇摇头，不可能，金兀术征伐多年，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金兀术怎么会不懂，如果全力进攻平江府，就会给刘光世反攻的机会。
不过金兀术自有他的打算，看了看诸位将领，金兀术道：“白彦敬，你即刻率领五千我军，一万五千齐军攻向水口镇。不过，记住一点，对峙即可，不必强攻。时不时还要制造一些进攻的假象。”
白彦敬虽然不知道金兀术要干什么，不过还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徒单贞，讹鲁补，你们率领一万我军，两万齐军，进攻平江府。你们全力进攻，最好把平江府给我攻下来。”
徒单贞和讹鲁补领命而去。
“突合速，斡鲁，你们带领水师进攻太湖，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太湖应该是魏胜在驻守。这个人可不太好惹，他手下的水军也十分强悍。你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拖住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够撤回来，就算只剩下一兵一卒也给我拖住魏胜！”
突合速和斡鲁躬身领命而去。
待众人散去，金兀术对哈迷蚩道：“军师，派人通知鲁王和亨儿，可以出发了！”
“遵命！”
……
金军灭辽以后，承袭辽朝旧土。为方便管理，金人在关外设置四路，分别是上京路，治会宁府。咸平路，治咸平府。东京路，治辽阳府。北京路，治大定府。
东京路，除路治辽阳府外，还下辖澄州、沈州、贵德、盖州、复州、来远六州。
盖州，治所为建安县，另外还有两县归盖州辖属，分别是熊岳、汤池。
建安县，在今营口市一带，渤海东岸，大辽河入海口处。
由于地理环境优越，很早就被完颜昌和金兀术看中，被选作金军水军驻地之一。
完颜昌深谙兵法，金国大兴水军肯定会被各方势力所侦查。潞县的水师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就是为了掩藏建安的水军。
一来建安地理位置优越，二来，建安在金国腹地，外人企图打入的难度相当大。
而建安的水师由金兀术直接统辖，完颜昌副之。
这天，东海海域上，十几艘战船乘风破浪南下，为首的战船上，赫然站着金兀术之子，完颜亨。
同时，大将蒲家奴，拔离速，蒲卢诨等和完颜昌都在这支金军船队中。
金兀术自然不放心完颜昌呆在上京，把他带出来是最明智的选择。
忽然，一艘小船靠近，过来一个报信兵：“启禀世子，梁王殿下有令，立刻绕过两浙西路，攻入钱塘江，包围临安！”
完颜亨放声大笑，在寂静的海域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回去告诉父王，完颜亨必取下赵构的人头送给父王当贺礼。”
报信兵转身而去，完颜昌闻声而来，道：“梁王有消息了？”
完颜亨对完颜昌颇有反感，便冷声道：“父王要我们即刻攻入钱塘江，包围临安，活捉赵构。”
“可是，我听说已经有水军驻守钱塘江了。”完颜昌担忧道。
完颜亨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就凭那些酒囊饭袋，还拦不住本世子，二叔若是怯阵，尽可呆在船上！”说罢，也不顾完颜昌欲言又止的样子，转身即走。
完颜昌无奈地摇摇头，没有追上去多说什么。
……
临安，武英殿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镇江府、常州、江阴军失守的消息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而据朝臣所知，镇江府失守是关键一环，偏偏魏胜没有守住这关键一环。
“魏胜怯战，死守黄天荡，眼看着京口陷落而不救。这样的人何以为将？”一名文臣恨恨不平道。
“荒唐，你们研究过当时的形势吗？敌众我寡，魏胜将军若是贸然出动，导致黄天荡失守，那么，镇江府可能不失，但建康府必失，金人还是撕开了一个口子。还有，谁说魏胜将军没有派援军的？他连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派了出去，你们还敢说他抱有私心？”朱倬作为主战派，自然是据理力争。
“可是，长江下游防线是他的，不管哪里失守，他都应负全责！”
“可笑……”
激论没有停下，可是端坐龙椅的赵构却没有听入半分。
此时，赵构在考虑的是自己是否应该难逃。
“都住口！”赵构越想越烦，这些朝臣又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让赵构着实恼火。
“现在该讨论的是该怎么应对，而不是追究责任！”赵构满是怒容道。
沈该随即出列道：“陛下，据臣所知，刘光世目前已经挡住了金人的攻势。”
“可是，如果哪一天刘光世抵挡不住了呢？”刘一止朗声问道：“沈相，我们得要学会未雨绸缪啊！”
刘一止追随赵构多年，他的心思刘一止再清楚不过。
刘一止说完，看向秦桧，只见秦桧微微颔首，还夹杂着一丝满意的笑容。
秦桧深知，只有把赵构逼急了，自己才可能得到重用。
沈该也意识到赵构想要难逃，只是这个不便开口，只好干笑两下，退回列中。
赵构有些无语，看向刘一止，道：“刘卿，你看该如何未雨绸缪啊？”
刘一止毕恭毕敬，满脸诚恳道：“陛下，臣以为，现在刘光世将军替我们抵挡住金军，就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现在，水军就停靠在临安城外，为大局着想，陛下该立即乘船南下，以避金军锋芒。”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赵瑗摇摇头，刚欲出列，就见史浩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赵瑗置若罔闻，出列躬身道：“父皇，儿臣有话说。”
史浩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赵构精神一震，每次赵瑗出口，必会给他带来惊喜：“准！”
赵瑗整理一下思绪，道：“父皇，前者赵善应判部事已经说过，金人极速南下就是为了掠夺我大宋，现在金人前进受阻，肯定萌生退意。而且，金人跨江而来，行为极其危险，父皇弱派李宝、杨么提一水师，攻入长江下游，拦腰截断金人退路，断其粮草补给线，金人必然大乱。刘光世将军再趁机反攻，局势便可一举扭转。”
“再者，父皇经营南方多年，深得民心。只要父皇号召，两浙地区军民，必然群起而助之，金人想要再前进，必然难上加难。反之，如果父皇此刻南下，就会让百姓认为，天子抛弃了他们，父皇的英名必然受损。”
赵瑗此言一出，便得到许多主战派大臣的暂停。而汤思退而微微颔首。
赵构蓦然有些心动。
史浩苦笑着摇摇头，这是祸？还是福？
赵善应点点头，这郡王聪慧不减呐。
沈该和陈康伯相视一眼，都微微一笑。
秦桧见赵构犹疑的样子，心里一阵恼恨，目视刘一止。刘一止尴尬的笑了笑，对秦桧的示意视而不见。
秦桧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又看向了何若。
何若会意，笑道：“普安郡王，是否太过一厢情愿？李宝和杨么的水军有能力攻入长江下游吗？就算能攻入，那他们有能力挡住金人的反扑吗？”不等赵瑗回答，刘一止立即转身对赵构道：“陛下，打仗可以冒险，可是陛下不能冒险啊，唯有陛下南下，方能确保抵抗金军的主心骨啊！”
主和派立即一片附和！
“住口！难道这满朝的文武大臣，连我一孙儿都比不上吗？朝廷出钱养的，就是一群贪生怕死之人吗？”武英殿外，传来一女人声色俱厉的声音。一看，居然是韦太后。
韦太后一番话，顿时让满朝文武大臣汗颜。
韦太后径直走到丹墀之下，扫视文武百官，继续喝道：“身为朝堂百官，于国家危难之际，当尽心为国为君分忧，而诸位却劝皇帝弃万民而南遁。现在文武大臣的气魄都到了这般不堪入目程度了吗？真是连我十几岁的孙儿的胸襟都比不上！”
韦太后这话说的十分沉重，几乎是把所以大臣踩在地上来骂。所有主张南逃的人此刻脸都是火辣辣的。至于那些没有据理力争的人也满脸通红，而那些据理力争而不得的人皆深感羞愧，愧疚自己没能劝服皇帝。
赵构心里异常阴沉，这不是在骂百官，更是在骂自己，骂自己识人不明，骂自己胆小如鼠，骂自己昏庸无能！
韦太后也不顾众人感受，转身即对赵构说道：“皇帝，你要离开临安便离开临安。哀家今日明言，绝对不离开临安。大不了，哀家就再回一次五国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