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万年"的世家
画儿领命，不消片刻，宣纸、毛笔、浓墨便摆在了卧案上。
韦槿儿跪坐好后，双手放于膝前。看着面前的这张白纸，突然有种无从下笔的感觉。
写些什么好呢？诗、赋还是单纯的韦氏字体。不行，不行，一定要别具一格才行。
歪着脑袋的韦槿儿无意间瞥到了画儿的侧脸，觉得很是清秀。韦槿儿微微一笑，或许，画张画也是不错的。
“画儿，站到我的身前来。”
“哦！”
“好，再这样摆个造型。嗯，对……”
“手，微抬，好，就这样！嗯，好……”
韦槿儿的画工还是不错的。定行、枝叶步步细致，所谓泼墨勾染，便是以形传神。美女作画从来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场景，淡雅、宁静偶尔有些淡淡的喜悦……
一身甲胄的韦昭训不知何时已来到了窗外，定定地看着女儿伏在案上，笔下游龙，满怀欣慰。
向外退了几步。转身，一边解下披风加快步伐向外走去，一边向旁边的家丁问道：“崔家公子何时来的？”
家丁一边跟上韦昭训的步伐，一边作揖回答道：“禀郎君，崔家少郎乃是昨日来的府上，说是有喜事相贺……如今，在崇仁坊下榻。”
韦昭训闻言步伐一滞，要事？
崔家乃是山东氏族执牛耳者，而山东氏族与关中氏族这些个豪门氏族的关系一向不冷不热，甚至冲突都是时常有之的事。而自家这一支能否算是豪门大族自己都不敢确定。
那这山东氏族……
韦昭训揪了揪下巴上有些发硬的胡须。暗道，莫非也是为了槿儿联姻一事？嗯，这倒有可能……
毕竟，这几十年来，世家过得也不容易。则天皇帝迁都洛阳，弃关中而重山东；当今圣人复迁长安，试图摆脱山东氏族的影响。最要命的是这几十年来还把那劳什子的科举搞大了，断了世家子弟的门路。除此之外，还大力打击世家的经济垄断、削除郡望影响……
这世家终究是不可毁灭的，圣人用些贵族子弟不好吗？外面的泥腿子哪有自家人用着舒服。
韦昭训摇了摇头，自己也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左卫郎将，冲上不足，补下有余。这涉及帝国根基的大事，自己也想不明白。反正只要能护卫家人一生平安，这也就够了。
又对着那家丁说道：“崔公子既已亲自来访，那今日某等就拜访回去。备马，去崇仁坊。”
崇仁坊
“韦将军，这边请。某家少郎早知将军要来，早已等候多时了。”
韦昭训跟着一个青色布衣男子步入了崇仁坊中一间其貌不扬的小客栈。这件小客栈，说是其貌不扬，真的是有些抬举了……
年久失修的木门，掉了色的牌匾。一楼尽管有着火烛，但环境依旧阴暗。上了二楼，在那青衣男子的带领下过了拐角，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才看见崔公子所住的客房。
青衣男子刚想要推开门进去，韦昭训拦住了他。
韦昭训没有理会那青衣仆人，而是敲了敲门，朗声道：“樊川韦氏韦昭训来访，崔家大郎可否一见？”
话音刚落，从门内就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伴着一声清朗的男声：“韦将军不必拘礼，请进！”
韦昭训闻言推门而入，直接就看到了正在收拾书案的崔公子。
韦昭训见状爽朗一笑，道：“崔公子向学之心真是颇具乃父遗风，身居陋室，却不以之为陋。高风亮节，不愧为天下豪族。”
崔公子见状只是笑笑，一边收拾书案上的书籍，一边说道：“在洛阳听闻槿儿与寿王联姻后，家父心中欢喜，本欲亲自前往长安为世叔贺，然俗务缠身，遂派遣侄儿前来此处，也好恭喜世叔一番。”
韦昭训听着崔公子这直白的话语，竟一时有些无语凝噎的感觉。点点头，寒暄到：“不知崔老大人身体可还硬朗，近些日子逐渐入署，老大人还需注意身体才是。”
崔公子闻言表情不悲不喜，将手中的书摆好。这才作揖回答道：“世叔客气，不过过些确实会有不少位师兄弟来拜访家父，到时家父想要休息只怕也会没了时间。世叔还请坐下说话。”
待二人坐定后，崔公子才开口说道：“自打圣驾回长安，以洛阳为东都，这山东与关中两家倒也生分了许多。”
说到此处顿了顿，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韦昭训，笑道：“家父的意思是，在寿王大婚之际两家不妨多些来往。”
韦昭训闻言面色复杂，暗道，到底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若是槿儿那日当真被侮辱了，别说来个长房嫡子，恐怕到时一封信都不会来。
崔公子看了一眼韦昭训，又笑道：“虽说侄儿来长安不久，但也听闻了一些不利于槿儿妹妹的风声。但两家向来关系不错，世兄世妹的事便是两家的事，不知世叔以为如何？”
额，诱惑……
在韦昭训的世界中，世家联合后，只有越来越强的道理。崔氏想要借助槿儿和寿王乃至天子搞好关系，而自家也需要崔氏那在士林之中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一个愿攻，一个愿受，两方一拍即合。
韦昭训点了点头，道：“长者赐，不敢辞！”
待了片刻，韦昭训见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说道：“前些日子，听闻崔老大人又有佳作问世，敢问世侄此事是否属实？”
崔公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韦昭训，恍然大悟道：“唔！确实如此。”
“家父近些年来一直打算要于洛阳隐居，也好退出桃园。拜谒者却是始终不绝，虽说家父对此也是十分欣喜，但如此一来却是违了家父心思。故而家父迁居一陋室，以躲世人求一清净。后为此陋室作序，名曰《陋室铭》。”
韦昭训点头赞叹道：“莫非崔老先生所作之序就是那‘山不在高’一说？”
崔公子含笑点头。
二人又寒暄了一会，韦昭训这才提出了告辞。
韦槿儿跪坐好后，双手放于膝前。看着面前的这张白纸，突然有种无从下笔的感觉。
写些什么好呢？诗、赋还是单纯的韦氏字体。不行，不行，一定要别具一格才行。
歪着脑袋的韦槿儿无意间瞥到了画儿的侧脸，觉得很是清秀。韦槿儿微微一笑，或许，画张画也是不错的。
“画儿，站到我的身前来。”
“哦！”
“好，再这样摆个造型。嗯，对……”
“手，微抬，好，就这样！嗯，好……”
韦槿儿的画工还是不错的。定行、枝叶步步细致，所谓泼墨勾染，便是以形传神。美女作画从来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场景，淡雅、宁静偶尔有些淡淡的喜悦……
一身甲胄的韦昭训不知何时已来到了窗外，定定地看着女儿伏在案上，笔下游龙，满怀欣慰。
向外退了几步。转身，一边解下披风加快步伐向外走去，一边向旁边的家丁问道：“崔家公子何时来的？”
家丁一边跟上韦昭训的步伐，一边作揖回答道：“禀郎君，崔家少郎乃是昨日来的府上，说是有喜事相贺……如今，在崇仁坊下榻。”
韦昭训闻言步伐一滞，要事？
崔家乃是山东氏族执牛耳者，而山东氏族与关中氏族这些个豪门氏族的关系一向不冷不热，甚至冲突都是时常有之的事。而自家这一支能否算是豪门大族自己都不敢确定。
那这山东氏族……
韦昭训揪了揪下巴上有些发硬的胡须。暗道，莫非也是为了槿儿联姻一事？嗯，这倒有可能……
毕竟，这几十年来，世家过得也不容易。则天皇帝迁都洛阳，弃关中而重山东；当今圣人复迁长安，试图摆脱山东氏族的影响。最要命的是这几十年来还把那劳什子的科举搞大了，断了世家子弟的门路。除此之外，还大力打击世家的经济垄断、削除郡望影响……
这世家终究是不可毁灭的，圣人用些贵族子弟不好吗？外面的泥腿子哪有自家人用着舒服。
韦昭训摇了摇头，自己也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左卫郎将，冲上不足，补下有余。这涉及帝国根基的大事，自己也想不明白。反正只要能护卫家人一生平安，这也就够了。
又对着那家丁说道：“崔公子既已亲自来访，那今日某等就拜访回去。备马，去崇仁坊。”
崇仁坊
“韦将军，这边请。某家少郎早知将军要来，早已等候多时了。”
韦昭训跟着一个青色布衣男子步入了崇仁坊中一间其貌不扬的小客栈。这件小客栈，说是其貌不扬，真的是有些抬举了……
年久失修的木门，掉了色的牌匾。一楼尽管有着火烛，但环境依旧阴暗。上了二楼，在那青衣男子的带领下过了拐角，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才看见崔公子所住的客房。
青衣男子刚想要推开门进去，韦昭训拦住了他。
韦昭训没有理会那青衣仆人，而是敲了敲门，朗声道：“樊川韦氏韦昭训来访，崔家大郎可否一见？”
话音刚落，从门内就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伴着一声清朗的男声：“韦将军不必拘礼，请进！”
韦昭训闻言推门而入，直接就看到了正在收拾书案的崔公子。
韦昭训见状爽朗一笑，道：“崔公子向学之心真是颇具乃父遗风，身居陋室，却不以之为陋。高风亮节，不愧为天下豪族。”
崔公子见状只是笑笑，一边收拾书案上的书籍，一边说道：“在洛阳听闻槿儿与寿王联姻后，家父心中欢喜，本欲亲自前往长安为世叔贺，然俗务缠身，遂派遣侄儿前来此处，也好恭喜世叔一番。”
韦昭训听着崔公子这直白的话语，竟一时有些无语凝噎的感觉。点点头，寒暄到：“不知崔老大人身体可还硬朗，近些日子逐渐入署，老大人还需注意身体才是。”
崔公子闻言表情不悲不喜，将手中的书摆好。这才作揖回答道：“世叔客气，不过过些确实会有不少位师兄弟来拜访家父，到时家父想要休息只怕也会没了时间。世叔还请坐下说话。”
待二人坐定后，崔公子才开口说道：“自打圣驾回长安，以洛阳为东都，这山东与关中两家倒也生分了许多。”
说到此处顿了顿，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韦昭训，笑道：“家父的意思是，在寿王大婚之际两家不妨多些来往。”
韦昭训闻言面色复杂，暗道，到底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若是槿儿那日当真被侮辱了，别说来个长房嫡子，恐怕到时一封信都不会来。
崔公子看了一眼韦昭训，又笑道：“虽说侄儿来长安不久，但也听闻了一些不利于槿儿妹妹的风声。但两家向来关系不错，世兄世妹的事便是两家的事，不知世叔以为如何？”
额，诱惑……
在韦昭训的世界中，世家联合后，只有越来越强的道理。崔氏想要借助槿儿和寿王乃至天子搞好关系，而自家也需要崔氏那在士林之中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一个愿攻，一个愿受，两方一拍即合。
韦昭训点了点头，道：“长者赐，不敢辞！”
待了片刻，韦昭训见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说道：“前些日子，听闻崔老大人又有佳作问世，敢问世侄此事是否属实？”
崔公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韦昭训，恍然大悟道：“唔！确实如此。”
“家父近些年来一直打算要于洛阳隐居，也好退出桃园。拜谒者却是始终不绝，虽说家父对此也是十分欣喜，但如此一来却是违了家父心思。故而家父迁居一陋室，以躲世人求一清净。后为此陋室作序，名曰《陋室铭》。”
韦昭训点头赞叹道：“莫非崔老先生所作之序就是那‘山不在高’一说？”
崔公子含笑点头。
二人又寒暄了一会，韦昭训这才提出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