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蜀道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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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胜了

    胡岳藏身树林之中,看到两方战况不禁露出了笑容。看得出来,这不是一场苦肉计,僰人是真的想要投靠蜀国。

    “弟兄们,跟我上!”当下他也不再犹豫,纵身而起带领着部队朝浮桥桥头杀去。

    有了蜀军的加入,僰人军的压力大大缓解,特别是在蜀军接受了桥头的防御之后,更让僰人免于腹背受敌,得以专注地对抗多吉的部队。

    对于攻击浮桥上的敌人,胡岳手下的军队一点也不欠缺经验。这一次的物资弓矢都不缺,在雅州嘉州老班底的带动下,起手对着桥上的夜郎军就是一波箭雨。

    箭矢在空中飞行,冰冷的箭头泛着幽光,虽然后周围有火光照耀,但桥上的夜郎人还是猝不及防,纷纷中箭落水。浮桥桥面上为之一空,蜀军趁此机会赶紧踏上浮桥向对岸冲去。

    对岸的几个夜郎君长此时纠结万分,他们都知道如今最好的办法是烧毁浮桥,这样他们就可以从容撤退。但是谁也不敢这么做,多吉是夜郎目前的执政王竹兴的心腹嫡系,若是他们见死不救甚至直接烧毁浮桥断了多吉的回归之路,回去必将受到夜郎王的严惩。

    在这个前提下,夜郎的众君长也只能够不断得派人向对岸反攻,以求能够接应多吉出来。可这又谈何容易?在陆地上夜朗人还能凭借人数优势和个人武力与蜀军杀个旗鼓相当,但在这浮桥之上,蜀军两三个人结阵之后便是攻守兼备,加之他们的武器装备本就要胜过夜郎不止一筹,战局的优势便瞬间掌握在了蜀军手里。

    “射箭,给我朝他们射箭!”眼见蜀军就快要推进到了桥头岸边,夜郎的诸多君长就真的有些慌了。此刻也不敢在想什么救援的事,只想赶紧抵挡住蜀军的攻势。

    然而夜郎军手中的弓弩却是远远差了蜀军几个档次,许多士卒竟还拿着竹弓当宝贝。这样的武器,对付山中野兽尚可,面对全副武装的蜀军可就难有作用了。出了几个被正中面庞的倒霉蛋倒毙在江水之中,许多人甚至甲衣上插了好几根箭只也依旧在向前冲锋。

    田放依旧是攻坚任务的不二人选,在他的带领下,蜀军毫不避畏迎面而来的箭矢,甚至刀剑加身也是不躲不避,用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后来的袍泽杀出一条血路。

    城墙之上,徐寄李治诚并手下一众将领也在远远观望着江边的局势。战斗持续到了这个阶段,从城上的视角看去,其实谁胜谁负已经一目了然。相比于徐寄的高声叫好,他身旁的二王子李治诚却是阴着个脸。

    想也不用想,李治诚已经把胡岳当成了抢夺功劳之人。他本以为自己的守城大功已经可以让朝野上下眼前一亮了,却不料自己四弟旗下的胡岳在这场战争中大放异彩,无论是守城、救援、追敌都表现得如有神助,光芒掩盖了其他的所有人。站在城墙上,他虽然不敢也想胡岳一样下去杀敌建功,心中却一遍又一遍地诅咒胡岳快快被乱兵砍死。

    而徐寄则不同,他固守城池只是为了防止城下发生变故。此时看见胡岳的军队已经打过了大江,浮桥也都尽在蜀军掌握之中,他便知道这场战事的大局已定。

    “传我命令,全军出击,配合胡将军擒贼杀敌!”

    蜀军大部队的出击让多吉失去了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震天的喊杀声也让大江对岸的夜郎军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撤退!都撤退!”

    几个夜郎君长此刻也管不了多吉了,他们白白在江边消耗人命,蜀军却是越打越多。夷人作战本就是“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此次坚持了这么久,全是因为主将多吉还留在对岸。可如今多吉已经注定回不来了,这些精明的君长又怎么还会为他再徒耗性命?

    夜郎军一退走,蜀军过桥更是肆无忌惮,还没来得及整队,他们又朝夜郎人逃走的方向追杀而去。胡岳明白“追亡逐北”已经不再需要他去指挥,便安心地留在了江北之地,冷眼看着多吉的困兽之斗。

    多吉也的确担得起“夜郎名将”的称号,仅仅凭借手中的几千人,竟死死抵住了僰人军一波又一波的冲锋。若不是徐寄派遣蜀军再来增援,恐怕僰人会和多吉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眼见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蜀军也渡过了大江,多吉也明白自己已濒临绝境。周围适时地传来蜀军“跪地弃械,投降不杀”的呼喊,夜郎人的斗志在一步步地瓦解。

    “不要跪,都给我起来,都给我杀!”多吉的亲兵们忠心耿耿,勇猛杀敌的同时,更是充当着执法队的角色。他们凭着一腔热血,不断地鼓舞着还在坚持战斗的夜郎人,同时将手中钢刀砍向那些跪在地上对蜀军乞降的同胞。

    这一幕深深刺激着呆立在一旁的多吉,他挥一挥手阻止了亲卫们斩杀降卒的行动,惨然一笑道:“别杀了,难道敌人杀得还不够多吗?”

    亲卫们惊了:“多吉将军,连你也要投降了吗?”

    多吉悲声叹道:“老夫今生今世都只为夜郎效忠,又岂会投降蜀国?然而这场战事终归是我们败了,蜀军杀夜郎人,是因为我们侵略了他们的土地,僰人杀夜郎人,是因为我们将他们视作奴隶,可若是夜郎人杀夜郎人是为了什么啊?”

    “那咱们就去杀蜀人,杀僰人!若不是他们使坏,将军早就平安过江了,又岂会被困于此?”亲卫队长恨声道。

    多吉精神一振,本欲振作起来最后再杀敌畅快一次,可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敌军,再看看身旁将他围成为一团忠心耿耿的护卫,眼睛里的光芒又黯淡了下来。

    “老夫今生能有你们几个守卫,也是人生幸事。罢了,我自行了结性命,你们...降了保住一条性命吧。”说罢,还没等护卫们阻止,长剑便从颈上划过,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塌。

    多吉一死,夜郎兵就更没有理由再坚持作战了,“叮叮当当”兵器坠地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个亲卫见状也没了抵抗的勇气。

    “胜了!胜了!”

    一波波欢呼一直传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