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天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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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解谜

    第一章解谜

    初读完《奇经》的第一章节,我委实感到失望,其文笔虚浮,逻辑怪诞,文末之言更是使其无从求证,确为随笔小说罢了。这样一本杂书,若让叔父见了,恐怕要大失所望。

    我不再读下去,转而开始琢磨叔父交与我的钥匙之真意。叔父既是差三省特意交我,又怎会不留线索?

    想是这钥匙所关联之物不能叫仆人们看了去。若是如此,三省身为宅院内的老人,对老宅的掌握必比我熟悉得多,他既不知,我又怎么知道?

    三省与三渺是两兄弟,在山上被大虫咬伤,先祖路过时将他们救下,为感激先祖,于是成为我家的仆人。自那时起便伴随叔父与父亲一同,后来先祖逝世,父亲分到邻城的财产搬了出去。

    待我成年后,父亲远走北方从商,往往一走就是一两年,我就成了此地商业的主事,与叔父时常有书信往来,而书信也多由三省三渺两人往来传送,故此对这二人还比较熟悉。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需要瞒住这二位老人。

    “钥匙钥匙……”我看着钥匙,或许父亲知晓其中线索,可惜他现又不在。转念一想,若此线索唯有我知道呢?或许就在那些交与我的书信中也不一定。

    眼下书信仍放在邻城家中,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有什么办法了。于是我将油灯熄灭,回到厢房休息,只是若有若无地感觉被什么盯着。

    第二日,叔父出殡,移至祖坟,葬在祖父母一侧,我注意到远处的视线,是那位自称叔父学生的吴琦在远处观望,我对他的身份仍然存疑。发现我的注意到他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我也不过多关注他,只是心中暗暗将他记下。

    祖宅所在的墨县自前朝起就以出产墨石闻名,但是我祖上却不做石墨生意,而是做镖局的。后来产业壮大,不算最下层的走夫武士,门下食客镖师也有三四百人,便将总局由县内转移至邻近的黄兴城,成为本地最大的镖局。这么大的势力必定会引起官府注意,好歹能够重金贿赂,使我家族稳当。

    不过前朝倾覆之后,新朝廷对民间的私兵彻查严重,我家族为免引火烧身只好散尽势力,镖局生意到祖父那一辈便已凋零,现如今做的是从南到北倒买倒卖的生意,在本地开了两家客栈茶楼,倒也算过得富足。

    从墨县到黄兴城即使快马夜行也要一个日夜出头,当我收到叔父病重的消息再来时已经迟了一步。

    叔父此人不好商贾,平日里除了读书外便是练武,我父亲说他的武功还要在自己之上。曾经他们还年轻时,叔父就常常远游四方,我与叔父交流时问起此事,叔父笑说自己没什么本事,一直没能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号来。我曾想,若是武功比父亲还高的叔父都不能在江湖上排上名号,那么这所谓的江湖是有多高深莫测呢?

    “三省。”

    “少爷有何事吩咐?”

    “老宅还是交由你兄弟二人打理,算算时间,父亲他约莫下个月中旬回来,具体事务还是由父亲决定。”

    “是,不过现下还有十几亩的田地租给佃农,他们本季的粮食还未上缴,是否要把地收回来?”

    “算了吧,先留给他们。城里还有事务要我处理,午后就走,先替我备马。”

    “是。”

    带上些简单的衣食后,一人一马便离开了墨县。

    既然是武练家族,我自然也是学有几手功夫的,从小时候父亲就逼着我练武,只是父亲越是叫我去做,我越是不感兴趣。成年之后除非父亲在家,一般都不会去练习。

    家传的武功是一门叫做《破甲尖锋》的剑法和一门叫做《红尘易气》的内功。单从一般武学原理上来看,这门内功运气走的是沉厚雄浑的线路,要与锋利凌冽的剑法搭配并不合适,但偏偏父亲与叔父运使起来就非常流畅自然,我问父亲其中法门,父亲只说要我自己领悟,想来这也是我懒得练武的原因之一。

    奔行了许久,太阳落下西山,马儿也累得喘气不止,我便原地停下,准备过夜歇息一番。

    又是被什么东西窥视的感觉。要说我这人有什么天生的优点,就只有这股莫名的直觉算得上了,幼时家中进入一条毒蛇,隐蔽在草丛内,我便感觉不对,于是唤来家仆检查整个后院,果然猜中。

    我不动声色,虽有直觉,但是不能判断是人是兽,是敌是友,也不知方位距离,不宜打草惊蛇,只好暗中警戒。

    夜里假寐,那股直觉一直盘旋在脑海中,但是直至天明也未有动静,难道是我多心了?想是这么想,但多年来的经验还是使我信任这份直觉,不敢放松。我收拾一番,策马上路,途中突然加速,心想不论什么东西跟着,总不能跑得比马还快且还能不露踪迹吧。

    事实证明我错了,直到回到家宅中,在多名家仆的伴随下,这种感觉仍在。我平生首次怀疑自己脑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少爷,饭菜都快凉了,快些吃吧。”我回过神来,身边是服侍我的通房丫头碧儿。

    说到碧儿,就不得不提我十二岁那年定下的一份婚约。那是由父亲与本地的生意伙伴张松涛伯父的约定。父亲与张伯父是结义兄弟,我与张伯父之女张素萍是青梅伴竹马,自然而然就成了那样的关系。只是两年后素萍突生大病逝去,我伤心不已,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后碧儿便被送了过来,她原是素萍的侍女,与我也是十分相熟的。

    本来主子死了,其侍从总要被打发走的,若是卖了身的,多是要转手倒卖出去,一般人家嫌弃晦气都不会收,主人为了回本就只能把男的卖去做苦力,女的卖去青楼里,下场都不会太好。

    只是素萍之死对我影响甚大,总不忍见碧儿再受苦难,于是父亲就做主将她要了过来。碧儿曾问我是否嫌她晦气,我说我们武练世家,阳气极重,从不害怕鬼神阴晦一类。待我们长大懂事,碧儿与我的关系也自然亲密起来,水到渠成般成了我的通房丫头,我也对她许诺以后让她好歹有个妾的名分。

    吃完饭,我回房中找到叔父近几个月捎来的信件,一共有三十四封,我从前往后一一细看了一遍,多是闲话问候,其中叔父提到:红袖楼上的莺莺姑娘可还好?贤侄有空替我去照看她一二,莫让别人碰着。

    我心中一阵发笑,想起月前尚能与我玩笑的叔父如今化作寒尸,又不免多感神伤,不觉笑泪伤心泪一同滚落。碧儿用手帕替我拭去泪水,我拉住她的手道:“今晚在房里陪我吧。”碧儿羞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我又看到最近的一封信:告诉鸳鸢姑娘,我下个月来找她。

    我感觉发现了什么,于是继续阅读其他信件。但是除了两封信外再没有提到红袖楼相关。话说红袖楼有鸳鸢姑娘这一号人么?还是叔父将莺莺记错成鸳鸢?虽然音近,但字也差太多了吧。我的直觉告诉我其中有些问题。

    叔父啊,这是在跟我玩猜谜游戏么?要说猜谜这一方面,我与叔父对赌不下百次,仅凭直觉,皆是我胜。

    我下定决心找出这谜题的答案,于是对碧儿道:“你在房中先歇着,我去红袖楼一趟,晚些时候回来。”我离开了宅子,只是不知为何送我离开的碧儿神情有些不对劲儿。

    红袖楼这地方我只与叔父来过几次,也只是喝喝茶酒而已,若是叫老爹知道我在里头胡作非为的话,非要打残我不可。

    我问楼里的老鸨子:“你们这可有叫鸳鸢的姑娘?”

    老鸨子认得我,也不多废话,直朝楼上喊着:“叫鸳鸢下来。”

    “还真有这号人物啊?我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老鸨子回我:“李公子没从告诉你的人那听说么?这鸳鸢是上个月十号才来的雏儿,现下还是完璧之身,可说是楼里最纯美的一个了。也就是公子来了,别个就算知道,我也不会教人碰她一下,可得留着当红呢。”

    我倒没在意老鸨子后头的话,十号,上个月十号,我记得便是三省送信来的那一天,但是按理来说,这信合该九号就写完了,这意味着要么叔父早知有这么一号人来,要么信件本身是当日伪造的。

    信上确实是叔父的字迹不假,看不出破绽,于是我再问:“这鸳鸢的名字是你起的吗?”

    老鸨子道:“不是,虽然一般楼内的姑娘名字都是我起,唯独这位是从上头送来的,名号早就定好了的。”

    楼上传来脚步声,来者身披彩纱,身段婀娜,眉目间风情万种,长着一对桃花眼,哪里有什么纯情的样子?

    见我看得呆了,老鸨子笑着出声道:“李公子若是满意,就与鸳鸢上楼一叙吧,我可是信着李公子的为人,可别让我失望啊。”

    我笑道:“那是自然。”但我不得不承认内心极大的动摇,好在叔父的谜题能让我有个分神之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