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皇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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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鼗雒

    唐宁没有半点犹豫,更没有给道姑和梦萝思虑的时间。脚底抹油般冲入沙暴中,无尽的黄沙乱石眼前翻滚,狂卷风啸,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如断线的风筝随着漫天风沙乱飞乱舞,眨眼功夫消失在沙暴中。

    道姑暴喝一声飞起,甩出拂尘都未能留住。

    这时,梦萝也顾不得尴尬与否,女儿家的矜持那些,紧张大喊道:“唐宁,唐宁,唐宁……”

    可是哪里还找得到唐宁的人影。

    道姑也没有想到,种种迹象看来胆小惜命的小子,这个时候居然如此果决。

    “唐宁”梦萝再次大喊,不顾一切就要冲进去。

    道姑甩出浮尘裹住徒儿,使得她不能动弹,急不择言喝道:“你不要命了,卷进沙暴里面的人,最后的结果什么样,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

    梦萝顿觉委屈,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沙暴,两眼微红,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沙暴中,唐宁被狂暴的风沙吹的天旋地转,衣衫凌乱,飞舞在空中左摇右摆,沙粒吹的眼睛都睁不开,好不容易眯出一条缝,看到的还是无边无际的黄沙,就像处身在风沙的海洋,境遇堪忧。他心想,难道前脱狼口,后进虎坑,要将命丢在这里。当时,他脑子一热,也没来得及细想,真的身临其境时,要更加冷静不能慌乱,保持清醒,他是唐宁,岂会因为沙暴而葬身。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他感觉身体没有天旋地转的感觉,只有点点轻微的晃动。克服障碍艰难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衣衫被一棵枝叶繁茂大树的枝杈勾在了树梢上,直立吊着。

    独一而立,绿莹莹,在漫天黄沙中不为所动,粗壮的主干看上去足要几人环抱,不知道屹立多少年了,如扇叶大小的叶子微微晃动,却没见任何一片叶子吹落。

    唐宁悠摆了两下抓住比大腿还粗的枝干,麻利翻身上去,一点一点往前挪动,到达主干和枝干的分杈处,坐着短憩。枝叶茂盛能挡风沙,他往下看,欲寻找逃生的途径。

    这一看,唐宁大惊失色,自来到永安朝还从未遇到如此骇然可怖的事。

    他看到大树下方仿若有隐隐的光圈笼罩在一个似貂非貂,似狐非狐的生物周围,肉眼可看到沙粒一碰光圈即消,如同昭示这块领地是它的,神圣不可侵犯。

    那物毛发金黄柔顺有光泽,坐禅似得坐在地上,整个儿身躯看上去很娇小,一本正经的模样,看上去既可爱又好笑。

    唐宁脑海中一瞬间回忆起老和尚说的有灵性的动物。更想起一个前世的术语——妖怪。

    五彩斑斓的大眼珠盯着光秃秃的地上开出的巴掌大小妖艳无比的骨花,花蕊中有一物闪闪发光,照的眼睛都睁不开。它猛然抬头,眨着眼睛看着坐在枝干上的唐宁,张着如兔子的嘴口吐人言,声音细腻如女孩童,奶声奶气道:“你也是来抢我的炎海珠吗?”

    这一突发状况,差点把唐宁吓得从树杈上摔下来。

    唐宁头摇成拨浪鼓,结巴说道:“不是,我迷路了。”,说毕,他直接就想从大树另一边跳下去,可想想身处的高度还有眼前的沙暴,只好硬着头皮顶住心中的大畏惧,一动不动。

    猫儿脸的动物,抬着小脑袋,五彩斑斓的眼睛盯着唐宁看了很久,唐宁硬着头皮和它对视。

    一刻余,唐宁感觉眼睛都累了。

    猫脸动物终于有了动静,它扬起小爪子,勾了勾,奶声奶气说道:“好,我相信你。”

    勾动的意思是让唐宁下来。

    此时此刻,唐宁也只有下来这一条路可选,他也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爱看书,野史杂记更是读阅了不少。

    杂记《异志怪》中就曾有云:“物通灵,不可以人之力度测,匣勐见其物,言曰从未世上现。”

    世人只当那人是胡说八道。

    唐宁顺着大树溜了下来,走进光圈内。这里面确实是风沙不侵,飞沙走石的响声也小了不少。

    “我叫鼗雒,自我有认知起,一直生活在雾沙境,你叫什么?”猫儿脸动物歪着小脑袋,拍了拍身旁的地上,奶声奶气说道。

    模样看上去很讨喜,很可爱。

    鼗雒、认知、雾沙境,唐宁心中在做筛选,找寻有用的信息。原来这里叫雾沙境,可爱的通灵动物叫鼗雒,就是不知那认知是指通灵前,还是通灵后,是否还有其他隐意。

    “我叫唐宁”唐宁一屁股坐在地上,想到自己连沙暴都不怕,还去惧一个通灵生物,这样一想,也就觉得似乎没所想的那么可怕。

    鼗雒在唐宁坐下来后亲昵的往身前靠了靠,小脑袋茸毛蹭了蹭,似乎是觉得这清秀少年郎身上的气味很好闻,让它不自觉想亲近。

    唐宁往旁边挪了挪,鼗雒也跟着动了动,一挪一追,既怪异又好笑。后来,鼗雒干脆直接伸出小爪子如钳子般扣在唐宁的胳膊上,小脑袋靠在他的右肩上。

    唐宁完全动不了了,无论怎么用力都挪不动,他只好放弃“反抗”,一脸吃瘪的表情。

    鼗雒看着唐宁吃瘪的模样,如同小女孩的声音轻轻地咯笑,猫儿般的脸上看上去很心满意足。悠闲自在侧靠在他的肩膀上。

    好一会儿,奶声奶气的声音再次传来,又如同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从我有意识有认知开始,我脑海中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让我守在这里,直到这朵幻海花成熟,吞食掉里面的炎海珠。我不知道我到底活了多少年,我的心中只有这一个信念,我等啊等,一年又一年,四季交替,不知道多少个岁月过去……”

    唐宁望着此时的鼗雒,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它不再像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可爱生灵,而是历经沧海桑田的古老生物,如深渊,有莫测之谜。

    “记不清多少年了,烈火天狼那头老狼来到雾沙境,欲抢我炎海珠,我与之大打出手,打瘸它一条腿,那头老狼才不甘逃走……”

    鼗雒就像在叙述故事,自说自话。

    “又一年,来了一群人,号称什么古族,让我乖乖奉上炎海珠。当然,那群人不似你这般弱,不过他们的结果更惨,埋骨在这片雾沙境,早已成为一堆白骨。”

    ……

    鼗雒讲了很久才停了下来,神往的表情仿佛还有些意犹未尽,也许是很久没有见到活着的生物,想一述衷肠解解苦闷。

    但究其根本,这个场景,表象来看就是一个形似幼小孩童的可爱生物,小嘴嘚啵嘚啵,舌绽莲花讲个不停,很是滑稽。

    然而,唐宁笑不出来,他只觉得可怕。

    更主要的是,唐宁内心最深处还找到了一丝逃生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