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看不起你
新京的一座老旧的五层小楼内，气氛安静到了极点。李浩不动声色的看着下面的学生，此时是六月，天气很热，所有的学生都穿着夏季校服，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除了我。
我一个人穿着秋季校服，在一群学生里显得很突兀。我用宽大的校服遮掩了衣服下方的手机，时不时的瞥一眼讲台上监考的李浩。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于是我把下一道试题的题干输入手机。
这是新京大学附属中学高二年级的期末考试。没错，此刻的我就在做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作弊。
我坐在考场的最后一排。所谓考场，其实就是我本班的教室。新大附中的文科只有八九十这三个班，我所在的八班教室正好就是第一考场，考场是按照成绩分的。而监考老师李浩，正是我的班主任。
我的内心窃喜着，这自然是很好的区位条件了，对于我要做的事情来说。这里离李浩很远，加上前面肥胖同学身体的阻挡，是绝对的视线盲区，李浩无论如何也看不见我。此时已经是英语科考试了，在前面的语文和政治考试中，我都靠着“技术”躲过了监考老师的“鹰眼”，现在多少也有些飘飘然。
“考试时间到，全体考生停笔，监考老师收取试卷……”广播铃声响了，这一科的考试也宣告结束。
“好了，都停笔，”李浩站起身，“最后一桌的同学起立收答题卡，按照小号在上大号在下的顺序排好。”
我起立收卷，顺便把手机藏起来。李浩检查了一下答题卡上的姓名考号，就把答题卡拿走了。李浩刚一走，考场里就炸开了锅。
“这什么破题？单词都不认识！”
“完型第一个是不是选c？佳鑫，答案给我看一下！”
“去去去，别和我对答案，一会儿还考地理呢！”
“完了完了，这把考试要废……”
“你每次都说你要废，从来不出前十！”
这是考试之后的常态，来自三个班的同学不约而同的把口诛笔伐的对象指向了试题和出题老师，我则在庆幸上一场考试没有被发现。马上下一科考地理了，几个同学还在拿着地图册紧张的看着。
“走廊内的考生，请尽快进入考场。监考老师负责清理备品……”20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大概他们复习地理的人也没有复习多少吧。李浩再次走进考场，大家自觉的把资料装进书包放在考场最前面。李浩发答题卡，发试卷，一切按部就班。
地理考试一般老师都用现成的题目，不会再自行修改，因为试题中的图是很难改变内容的。这也是我喜欢地理考试的一个原因，因为在手机里很容易就能搜到，有时候一个材料能搜到两三个选择题。
果然不出我所料，题目在手机上基本都有。然而就在这时，我再次观察李浩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有个一个对视。我清楚的感觉到李浩的眼神变了一下，盯住了我。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稳住，我们能赢！”我在心里暗示自己。此时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正常答题，不再使用手机来辅助，可是可能因为存在侥幸心理吧，或者是考试考的有点上头了，我在李浩的眼神游离开之后又一次“开工”。
搜题的时候打字还是挺费时间的，这个时候必须全神贯注的按键，否则就前功尽弃。当我输入完一段题干的时候，猛然发现李浩正朝我走来。
被发现了！我顿时慌了。此刻李浩就盯着我，我已经没有机会把手机藏好，只能收进袖子里，假装若无其事的答题。李浩站在我旁边，见我低着头只管答题，摸向了我的袖子……
“拿出来。”李浩说。我见没有办法抵赖，只能交出手机。
李浩接过手机转身就走了，过了一会儿，二班的班主任来考场监考。我知道李浩一定是去处理我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李浩又回来了，面无表情。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取消成绩，还是先把试卷答完再说。
考试结束，我们这一列依然是我收卷。把答题卡交给李浩的那一刻，我依旧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李浩把答题卡交上去以后，回到了办公室，我也跟了上去。
“老师，我……”我小声说，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滚回去！”李浩也小声呵斥，能看到他脸上的怒意。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站着不动。
“你明天两科考试正常考，现在赶紧回家。”李浩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瞪着我说：“王涵，我看不起你！”
当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心情是慌乱的。作弊这种事情，不发现倒好，一旦被发现了，后果可轻可重。从现在来看，李浩好像是准备把事情压下去，也没打算取消我的成绩，可是他也绝对不会不管，很有可能已经告诉我的家长了。
从新大附中到家的路程很远，走路要一个多小时吧，我平常都要做公交车。9路车离学校很近，但是司机的素质不怎么样，我和司机好几次起过冲突，所以我一般都选择沿着同志街走一段路，去坐282或者267公交车。
我几乎是浑浑噩噩的上了车，然后一路站到家，此刻我也没心情去抢座了。回到家，家里气氛很凝重，我能看到爹妈脸上的怒容，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在学校的事情，但是谁也没有说，大概是因为我明天还有一场考试？
第二天的考试照例只考半天，下午放假休息，紧接着就是周日，学生也是休息的。按照老师们的批卷速度，考完当天晚上一定可以批完，然后马上就能出成绩，通知家长。这半天的考试是考数学和历史，我没有再使用什么手段，历史是我的强项，不需要查，而数学，查也查不到，再说我的手机已经被李浩收走了。我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平时使用的，另一部专门用作一些“特殊用途”，我不想再冒险了。
考完回到家，老爸不在家，老妈依然没说什么，等我吃完午饭，才把我叫过去：“说一说这次考试的事情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等着迎接疾风骤雨。
“你想考一个好的分数，这个我能理解，而且上进的心理也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她的脸上很平静，像井水一般没有一丝波浪。
“你是在哪科考试的时候查的手机？”她问。
看来李浩没和她说的太具体，我想。“是英语，”我回答道，并没有说实话。英语我一直学的不好，说是英语也不会被多想。
接下来老妈主导了这一次谈话，结果是她又给我报了一个英语一对一辅导班。辅导班是很好找的，家长的手机里总会莫名其妙的接到各种广告，什么名师一对一啊，什么自习室啊，什么家长指导啊，应有尽有。当我拿到一本天利38套，我权把它当做是我作弊的惩罚了。
辅导班说的很好听，有好几个老师专门教不同的内容。有教阅读完型的，有教语法的，有教作文的，还有教听力的。试听就在周日的下午，地点离学校很近，我一个人坐公交车前往，最终按照指示在一处偏僻的小胡同里找到了那个地方，隐藏在一栋居民楼里，附近全是饭店，剩菜的味道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地面上卫生条件也很不好。
试听课讲的是阅读完型，我自然提前要做出几套卷子。讲阅读完型的老师姓孔，一个虽然朴素但也挺耐看的女老师，据说还去国外留过学。第一次上课的气氛非常压抑，我没去找什么话题，老师也不好去说什么，只是按部就班的把课讲完。
“今天的课怎么样？”回到家以后，老妈马上问我。
“还行吧，肯定比我讲的好就是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赶紧把这个事情结束，省着老妈再换别的还得折腾我。老妈看我对这个课还算满意，就联系把学费交上，一对一的学费肯定少不了。
而我，则在回味着这两天的经历。从作弊被发现，到以如此平和的方式收尾，真的就好像是一场梦。成绩出来了，我的地理没有被取消成绩，而总分是年级第九（新大附中文科一共就一百人多一点），这其中自然是手机的功劳。
如果全凭自己的实力考，我能考多少名呢？想到这里，我不禁思考。
考完试之后还要上一天学，各科老师讲讲卷子，给考得不好的同学开一开“批斗会”，当然最重要的是发假期作业了。假期作业有多少我也不清楚，大概有个好几斤卷子吧。其实在考试前，假期作业就已经印刷好了，当时数学把卷子拿到办公室里的时候，数学组的老师们，一共好几位壮汉，一起合作才将卷子搬回去，看到的学生自然是惊恐万状。
我还“顺手牵羊”的把各科的答案拿了一份，这答案本来是家长会上要发给家长的，老爸老妈自然不会直接给我，我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出人意料的是，李浩在考完之后并没有找我谈话，我则惴惴不安的开始了假期模式。
我一个人穿着秋季校服，在一群学生里显得很突兀。我用宽大的校服遮掩了衣服下方的手机，时不时的瞥一眼讲台上监考的李浩。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于是我把下一道试题的题干输入手机。
这是新京大学附属中学高二年级的期末考试。没错，此刻的我就在做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作弊。
我坐在考场的最后一排。所谓考场，其实就是我本班的教室。新大附中的文科只有八九十这三个班，我所在的八班教室正好就是第一考场，考场是按照成绩分的。而监考老师李浩，正是我的班主任。
我的内心窃喜着，这自然是很好的区位条件了，对于我要做的事情来说。这里离李浩很远，加上前面肥胖同学身体的阻挡，是绝对的视线盲区，李浩无论如何也看不见我。此时已经是英语科考试了，在前面的语文和政治考试中，我都靠着“技术”躲过了监考老师的“鹰眼”，现在多少也有些飘飘然。
“考试时间到，全体考生停笔，监考老师收取试卷……”广播铃声响了，这一科的考试也宣告结束。
“好了，都停笔，”李浩站起身，“最后一桌的同学起立收答题卡，按照小号在上大号在下的顺序排好。”
我起立收卷，顺便把手机藏起来。李浩检查了一下答题卡上的姓名考号，就把答题卡拿走了。李浩刚一走，考场里就炸开了锅。
“这什么破题？单词都不认识！”
“完型第一个是不是选c？佳鑫，答案给我看一下！”
“去去去，别和我对答案，一会儿还考地理呢！”
“完了完了，这把考试要废……”
“你每次都说你要废，从来不出前十！”
这是考试之后的常态，来自三个班的同学不约而同的把口诛笔伐的对象指向了试题和出题老师，我则在庆幸上一场考试没有被发现。马上下一科考地理了，几个同学还在拿着地图册紧张的看着。
“走廊内的考生，请尽快进入考场。监考老师负责清理备品……”20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大概他们复习地理的人也没有复习多少吧。李浩再次走进考场，大家自觉的把资料装进书包放在考场最前面。李浩发答题卡，发试卷，一切按部就班。
地理考试一般老师都用现成的题目，不会再自行修改，因为试题中的图是很难改变内容的。这也是我喜欢地理考试的一个原因，因为在手机里很容易就能搜到，有时候一个材料能搜到两三个选择题。
果然不出我所料，题目在手机上基本都有。然而就在这时，我再次观察李浩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有个一个对视。我清楚的感觉到李浩的眼神变了一下，盯住了我。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稳住，我们能赢！”我在心里暗示自己。此时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正常答题，不再使用手机来辅助，可是可能因为存在侥幸心理吧，或者是考试考的有点上头了，我在李浩的眼神游离开之后又一次“开工”。
搜题的时候打字还是挺费时间的，这个时候必须全神贯注的按键，否则就前功尽弃。当我输入完一段题干的时候，猛然发现李浩正朝我走来。
被发现了！我顿时慌了。此刻李浩就盯着我，我已经没有机会把手机藏好，只能收进袖子里，假装若无其事的答题。李浩站在我旁边，见我低着头只管答题，摸向了我的袖子……
“拿出来。”李浩说。我见没有办法抵赖，只能交出手机。
李浩接过手机转身就走了，过了一会儿，二班的班主任来考场监考。我知道李浩一定是去处理我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李浩又回来了，面无表情。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取消成绩，还是先把试卷答完再说。
考试结束，我们这一列依然是我收卷。把答题卡交给李浩的那一刻，我依旧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李浩把答题卡交上去以后，回到了办公室，我也跟了上去。
“老师，我……”我小声说，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滚回去！”李浩也小声呵斥，能看到他脸上的怒意。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站着不动。
“你明天两科考试正常考，现在赶紧回家。”李浩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瞪着我说：“王涵，我看不起你！”
当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心情是慌乱的。作弊这种事情，不发现倒好，一旦被发现了，后果可轻可重。从现在来看，李浩好像是准备把事情压下去，也没打算取消我的成绩，可是他也绝对不会不管，很有可能已经告诉我的家长了。
从新大附中到家的路程很远，走路要一个多小时吧，我平常都要做公交车。9路车离学校很近，但是司机的素质不怎么样，我和司机好几次起过冲突，所以我一般都选择沿着同志街走一段路，去坐282或者267公交车。
我几乎是浑浑噩噩的上了车，然后一路站到家，此刻我也没心情去抢座了。回到家，家里气氛很凝重，我能看到爹妈脸上的怒容，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在学校的事情，但是谁也没有说，大概是因为我明天还有一场考试？
第二天的考试照例只考半天，下午放假休息，紧接着就是周日，学生也是休息的。按照老师们的批卷速度，考完当天晚上一定可以批完，然后马上就能出成绩，通知家长。这半天的考试是考数学和历史，我没有再使用什么手段，历史是我的强项，不需要查，而数学，查也查不到，再说我的手机已经被李浩收走了。我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平时使用的，另一部专门用作一些“特殊用途”，我不想再冒险了。
考完回到家，老爸不在家，老妈依然没说什么，等我吃完午饭，才把我叫过去：“说一说这次考试的事情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等着迎接疾风骤雨。
“你想考一个好的分数，这个我能理解，而且上进的心理也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她的脸上很平静，像井水一般没有一丝波浪。
“你是在哪科考试的时候查的手机？”她问。
看来李浩没和她说的太具体，我想。“是英语，”我回答道，并没有说实话。英语我一直学的不好，说是英语也不会被多想。
接下来老妈主导了这一次谈话，结果是她又给我报了一个英语一对一辅导班。辅导班是很好找的，家长的手机里总会莫名其妙的接到各种广告，什么名师一对一啊，什么自习室啊，什么家长指导啊，应有尽有。当我拿到一本天利38套，我权把它当做是我作弊的惩罚了。
辅导班说的很好听，有好几个老师专门教不同的内容。有教阅读完型的，有教语法的，有教作文的，还有教听力的。试听就在周日的下午，地点离学校很近，我一个人坐公交车前往，最终按照指示在一处偏僻的小胡同里找到了那个地方，隐藏在一栋居民楼里，附近全是饭店，剩菜的味道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地面上卫生条件也很不好。
试听课讲的是阅读完型，我自然提前要做出几套卷子。讲阅读完型的老师姓孔，一个虽然朴素但也挺耐看的女老师，据说还去国外留过学。第一次上课的气氛非常压抑，我没去找什么话题，老师也不好去说什么，只是按部就班的把课讲完。
“今天的课怎么样？”回到家以后，老妈马上问我。
“还行吧，肯定比我讲的好就是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赶紧把这个事情结束，省着老妈再换别的还得折腾我。老妈看我对这个课还算满意，就联系把学费交上，一对一的学费肯定少不了。
而我，则在回味着这两天的经历。从作弊被发现，到以如此平和的方式收尾，真的就好像是一场梦。成绩出来了，我的地理没有被取消成绩，而总分是年级第九（新大附中文科一共就一百人多一点），这其中自然是手机的功劳。
如果全凭自己的实力考，我能考多少名呢？想到这里，我不禁思考。
考完试之后还要上一天学，各科老师讲讲卷子，给考得不好的同学开一开“批斗会”，当然最重要的是发假期作业了。假期作业有多少我也不清楚，大概有个好几斤卷子吧。其实在考试前，假期作业就已经印刷好了，当时数学把卷子拿到办公室里的时候，数学组的老师们，一共好几位壮汉，一起合作才将卷子搬回去，看到的学生自然是惊恐万状。
我还“顺手牵羊”的把各科的答案拿了一份，这答案本来是家长会上要发给家长的，老爸老妈自然不会直接给我，我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出人意料的是，李浩在考完之后并没有找我谈话，我则惴惴不安的开始了假期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