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那些人们
天空上的战斗持续不断。
止息观中，弟子们都已经匆匆从屋舍里跑了出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切。
堂堂人间的几大圣地之一，即便是在漫长达数千年的历史记载中，也从来没有被如此入侵过吧！
大批的弟子紧张地看着天幕上，那里已经出现了两位内门顶尖长老，论道巅峰之境的强者。听闻那中间美丽如仙子般的少女是裁决观的殿下？裁决观为什么要对止息观出手？弟子们叽叽喳喳地低声讨论着，虽然紧张，但并不担心，因为这里是止息观，是他们的圣地，身为圣地弟子，那千年以降的修养与底蕴让他们有着十足的骄傲与自信，无人可以侵犯，亦无人可以战胜。
还有一大批的弟子出现在了山腰，驻足在屋舍外。因为那里似乎存在着浓厚的杀戮气息与暴虐的情绪，所以弟子们都不是很敢靠近。空无一人的广场上，瑶光星从空中洒下绚烂的光明，青色的道力肆虐，狂风止息，一个穿着黑色甲胄的男子疯狂地攻击着。
刘河清其实早就从睡梦中起来了，听闻巨响后便跑了出来，然后在夜空中看到了之前那个用命术极尽升华的少年，认出了他。他是陈传，也是陈谷雨，是他带回来的无邪之体、小师弟，也是一个隐瞒着身份的止息观的敌人。
他不知道陈谷雨有什么来历，但显然不是他这个内门弟子能比得上的了，不谈那毁天灭地般的命术，单是一条光河横亘天际，便让他自愧不如。想起一路上那个向他询问着问题的懵懂少年，他的情绪一时间有些复杂。
刘河清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无奈，有自嘲，但更多的，是愤怒吧！自己一心待人，处处着想，却不知，这一路来都只是混入止息观的谎言。
他愤怒地想去质问，也暴躁地想去好好揍他一顿，把一切问清楚。
“陈师弟，你，你……罢了罢了！”
刘河清一下子想了很多，最后却忽然长叹。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弟子，虽然因为陈谷雨的无邪之体兴奋过，也为那些赏赐的感悟激动过，但到了此刻，只能复杂的一叹。
对于陈谷雨，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的来历，因为对这么一个敢于挑战止息观的人物来说背后一定有着滔天的背景，他一个小人物还是不去掺和的好。
修道，游历，读书，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生活。
对于凡人而言，他是一个远离尘世的仙人，高人，但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曾经渴求进阶，但在如此复杂的情绪下，他已经不在乎那些赏赐的感悟了，他现在只希望着孙长老在事后不要牵扯于他，平平淡淡，就好。
“罢了，罢了……”
刘河清忽然想通了什么，心中没有了什么暴虐，愤怒的情绪，一时间心如止水。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比不起那些在空中战斗的天之骄子，体会平淡与本真才是人生的一切。
渐渐地，如同上天听到了他的感悟一般，忽然体内有一股热流升起，游走在五脏六腑
。经书开始震动，一条青色的大道在意识中开始展现，带着风的肆虐与轻盈，他惊讶地发现，那久久不动的瓶颈似乎因为他心境的改变而开始松动。
问经第七页，眨眼而成！
刘河清放开心绪因祸得福的时候，在止息观的另一侧，另一个人却做不到什么心如止水，双眸中满是激动与热诚。
他是谢升仙，这个平凡的书生是最开始就看到这场战斗的，从头至尾都看在眼里，从一开始陈谷雨的反抗到现在云落的舞动风云，那绚烂可怕的道术在毁天灭地的同时也让他如痴如醉。
“这，这就是仙啊！陈兄，你可瞒得我好苦！”
此刻，谢升仙的脑海里不断地闪过少时念过的那些圣贤言句，眼眸中却尽是道术的璀璨。仿佛有两种极端的思维在他的心中碰撞着，互相牵扯，挤压，让他难以抉择。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这真的是仙人啊，远离尘世，在这苍穹高山上，翻手覆手间滔滔云雨，这才是真的大逍遥，大自在！”
“夫子，你曾教导了弟子许多，也教会了许多大道理，弟子深受其益，但是，如今朝堂混乱，民不聊生，人人自私自利，不为众生。弟子不堪负累，遂决定远离红尘，一心寻道，在这红尘中打滚，何不登高望远，飘飘如仙？弟子……走了！”
谢升仙喃喃自语着，从一开始的寻求高人，到遭受打击后决定回归科举，直到现在，看到那如梦似幻的道术后，谢升仙终于下定了决心，哪怕没有天赋，他也要走上这条通往大道的路。
红尘万丈，圣人绝学，他只要寻仙问道，只求逍遥自在。
半山腰的广场上，郭易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原本已经狰狞的脸上此刻更是染上了一层血雾，仿佛从地狱中归来一般，早已没有了道观传承的仙意与自在。
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魔头。
“杂种，滚出来！”
他愤怒地嘶吼着。
“老东西，别废力气了！没有用的！”
陈谷雨端坐瑶光浮游阵中，新天地隔空间而立，所有的攻击都在空间乱流中失去了方向，丝毫威胁不到其中的世界。
“轰！”
又是一道凶猛的攻击，但却没有一点作用。
反观其他，那个辽阔的广场上已经一片狼藉，本就是为弟子们演练道术所准备的场地，其间也有多重阵法巩固，可此时，在郭易的攻击下，却是四分五裂。
一块一块的星岗岩化作了齑粉，尘灰四散，哪怕是人间中少有的坚硬灵石，也经不住论道强者的一次次轰击啊！
郭易双目通红，不断地嘶吼着，这位止息观上一代的杰出弟子此刻却像是一只失去了猎物的野兽一般，毫无风度与正常的行为，就连旁边一些围观的止息观弟子也不禁退后了几步，避免被误伤。
虽然他们很清楚眼前这个穿着甲胄的青年应该是他们观中的弟子，但那可怕的状态还是让他们不放心。
就是从刚才起，失去了陈谷雨的踪
影后，他就变得暴躁了，完全没有来由的暴躁，似乎属于人类的耐心已经消失，仅仅攻击了几次就变得疯狂，越疯狂就越攻击，如此循环，直到现在，整个人像疯魔了一般。
郭易脸上的血雾越来越浓，那双模糊的瞳孔望着金黄色的阵法，忽然闪动了下，紧接着便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啊！啊！”
他抱着头半跪在地，手不断地锤向地面。
“轰！”
石块飞溅，还有一层层气浪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让人不敢靠近。
郭易咬着牙，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寒意与血腥味，瞳孔不断闪烁，紧接着黑色的瞳孔忽然变成了白色，如同人之将死，不再有意识。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在这片嘈杂的广场中。
“这位……师兄，你没事吧？”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有些娇弱的少女，相貌很清秀，有着一股让人疼惜的感觉。她的发丝凌乱，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双足**正踩在冰凉的地上，看那样子应该是刚才睡梦中被惊醒，匆忙出门看到了这副场景。
“师兄，师兄？”
少女有些担忧地问着，很善良很美丽。
而她的身后，是几个一样打扮的弟子，正紧张地看着她，又看了看不远处痛苦嘶吼的郭易，担心会不会受到波及。
“巧儿，快回来！危险！”
“没事儿，”少女回头一笑，又靠近了几步，“师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心……”
身后忽然有人惊呼，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少女惊讶，抬头看去，一个黑影遮住了星光下的视线，是郭易！
郭易已经平静地站了起来，瞳孔依旧白得可怕，让人怀疑他究竟能不能看得到东西，身上的煞气消失了，看上去完全没有的之前的痛苦。
“师兄，你没事吧？”
少女虽然被这忽然站起的青年吓了一跳，但还是马上稳定了情绪，带着一丝怯弱，娇声娇气问道。
郭易冷冷地站着，瞳孔的颜色让人分辨不清他在看什么，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啊！”
少女尖叫一声，整个人便被提到了空中，青年的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无情而冷淡。
“咳咳！”
“巧儿，巧儿！”
后面的人惊呼，少女不断地挣扎着，细长的脖颈在那如同钢铁般的大手下泛起了一丝丝红晕，她勉强说着：“师兄，你……”
郭易丝毫不动，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白色的瞳孔内敛成一个圈，不起波澜。
手微微提起，少女的额头泛起了晶莹的汗珠，雪白的赤足无助地在半空中踩踏着，柔弱而让人怜惜。
气息越来越微弱，郭易忽然动了，提着少女向广场的中心走去，那里金色的光芒正与瑶光星交相辉映，让人忽视不得。
“小杂种，你还是自己滚出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