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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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章 挖宝

    此时,深更半夜,漆黑一团。

    即使不到坟地,也会感到周围的恐怖,无边的黑夜,无边的寂静,伸手不见五指,整个稆家坟沉侵在黑暗之中,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尔一两声狗的吠鸣,冷落的稆家坟寂静无声。

    二兄弟独自走在四周满是茅草、阴森而崎岖的小道上,周围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夜黑风高,感觉头顶上一股股黑风,冷飕飕的,杀人夜天上亮,地上黑,寒气逼人。

    仿佛寒气把光也阻隔了似的。

    稆涡家的祖坟地,离村庄比较远,十里开外,周围没有村庄。

    那可真是;前不靠村后不靠店,一个孤苦伶仃,无人居住的漫野里。

    稆勺清楚,即使大白天路过这里,眼观那凸起的坟头,也会感到头皮发麻,阴森恐怖,何况半夜子时呢。

    “哥哥!”稆铲紧紧的贴着稆勺。

    他是天生的胆小,最怕走夜路,看什么都疑神疑鬼,只好胆怯的跟在哥哥的身后,不时的喊叫一声,为自己壮胆。

    他让稆勺走在前面开路,免得自己东张西望,看前面可怕。

    可是,这走后边也不保险,老是感觉身后跟着一大群恶鬼,一个个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那恶鬼吃人的画面,立即出现在脑子里。

    它们追来了,一个个恶鬼虎视眈眈,紧跟其后。

    它们在寻找机会,像老虎捕猎羔羊一样,出其不意,突然猛扑,紧接着咬断喉咙。

    哎呀!好可怕啊!

    那么,第一个受到攻击的就是自己。

    因为老虎和豹子捕猎就是逮最后最小的一个。

    “不行!”他感到走后边不保险,即使被恶鬼悄悄地吃掉,稆勺也不一定知道。

    他怎甘心这样死去,不明不白的被恶鬼一口吞了,连个尸首都没留下,太让人心寒。

    我要走哥哥稆勺前面,即使被恶鬼拉去,哥哥可以看到,说不定会帮助夺下。

    “你怎么啦!”

    稆勺见弟弟一会前面一会后边,即提醒道:“小心脚下,”

    “脚下……哎呀,”光想着身后,哪儿来的时间顾脚下,即使踩着毒蛇,也不会感到害怕,怕的被恶鬼拉去,整个人都没有了。

    此时,他感到走前面也不保险,两只眼睛只顾探索道路,怕趟到毒蛇。

    可是,哪儿能看到,黑洞洞天空,既无月又无星,周围漆黑一团,只有那黑黑的坟头,和那坟墓中忽闪着若明若暗的鬼火。

    那鬼火好像在燃烧,又好像在照明,一眨一眨地忽闪着,移动着……

    “哎呀!我的吗啊!”

    他惊叫一声,眼前一片漆黑,原来一群披头散发的恶鬼,张牙舞爪地扑来了。

    他赶紧蹲下来,吓得闭起眼睛,捂住耳朵。

    “走啊!”

    哥哥稆勺催促起来,“怎么蹲下来,快到了,前面那有鬼火的坟地就是。”

    “啊!”稆铲惊叫一声。

    自己就是看到坟地里的鬼火才蹲下来的。

    “哥哥,”他喊叫一声道:“看到鬼火应该逃跑,怎能迎上去,岂不被恶鬼吃了。”

    “吃了事小!”

    哥哥稆勺提醒道:“就怕吃不了,岂不要给鬼火打一夜交道了。”

    “一夜……”稆铲见哥哥不怕,也只好壮了壮胆子站起道:“别说一夜,一会儿都怕。”

    “习惯就好了,”哥哥稆勺抬头看了看四周。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此时,每一根紧张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还是安慰稆铲;“别怕。”

    可是,弟弟稆铲畏惧不前,因为他的整个脑袋,被恐惧笼罩着,被恐惧围困了,恐惧使他的两肘缩紧在腰旁,使他的脚跟缩紧在膝下,使他尽量少占地方,尽量少吸取不必要的空气,那种恐惧可以说,已经成了他自身的习惯,除了有增无减以外,没有其他可能的变。

    “弟弟请看;”哥哥稆勺见弟弟如此的害怕,

    他把注意力转向别处,以减轻恐惧,道;“看那风儿,它吹皱了涡河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折射着殷红的霞光,像撒下一河红色的玛瑙,熠熠生辉。”

    可是,尽管稆勺如何分散注意力,还是不能扭转稆铲那恐惧的画面。

    他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情景:“远处的涡河,那岸堤上小竹林里,闪着黑压压的幽光。”

    “唉,瞎说什么,”

    哥哥稆勺安慰道;“你听!微风在轻轻地摇响竹叶,风儿吹动树叶那飒飒的声音,像唱着一首动听的歌;高空的风,恣意地追逐着、戏弄着,撕扯着云朵,多么美丽的夜景啊!”

    “还夜景呢,快把我吓死了!”

    稆铲疑神疑鬼,望到的却是另一番情景;“四周冰冷得像死了一般,阵阵寒意向我袭来。”

    他随用双手抱起筛箩,却好像抱住了这夜的寂静,黑夜实在孤独。

    二人紧走慢走,终于来到祖坟地。

    稆勺向弟弟稆铲道:“我们按照爷爷的吩咐,从坟地的两头捕捞,往中间挤压。”

    “不行!”

    弟弟稆铲摇了摇头道:“我要给哥哥在一起,”

    “不能在一起。”

    哥哥稆勺讲出原因,“一定要像用网捕鱼一样,把宝物挤到中间,如果从一头捕捞,宝物就被赶到别人地里去了。”

    “原来如此,

    ”稆铲想了想,宝物不能赶到他人地里,“那就从两头捕捞呗,可是弟弟害怕。”

    “怕什么,不就几个土堆吗。”

    哥哥稆勺随征求弟弟稆铲的意见:“你从南头捕捞,我从北头抓捕。”

    稆铲抬头看了看,南头是几座高高的墓穴,北头鬼火成堆,跟哥哥在一起还嫌不够安全呢,如果一个人……

    岂不被鬼吃了,随回答道:“我还是与哥哥在一起。”

    “那是不可能的。”

    稆勺当即摇了摇头,讲道:“必须从两头捕捞,往中间聚拢,否侧……

    徒劳无功,为了宝物,一定坚强些。”

    “坚强,”稆铲无奈。

    只好硬着头皮,嘴里喊叫着,“不怕,我是个大男人,一定要坚强。”

    好不容易来到坟地的南头,还没开始捕捞,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决定不再望那恐怖的坟头,抬头看天空,望远处的蓝天。哪儿看得到,天好像和地连在一起,无边无际的黑夜,像一面巨大的网,把自己罩在坟地里。

    再看了看周围,漆黑一团,没有声音,好像一切都凝固在这黑夜里。

    他感到自己被坟地吞没了,胸口在“呯呯”地跳。

    既然来挖宝物的,怎能如此害怕,马上镇静下来。

    于是,他决定不再东张西望,低头双手紧握筛箩,(注;古代筛面粉用的筛子,圆形,方圆五十公分,二十公分高的护栏,农村称箩)

    他弯起腰,往下盖去,盖一箩,伸进一只手摸摸罗内,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因为,爷爷稆灶讲了,“不管摸到什么,都要带回。”

    忽然,摸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又惊又喜,高呼一声,“宝物,我摸到了!”

    于是,他即刻用双手逐摸,因为好奇心促使着,一定要分辨清楚,到底什么宝物。

    “啊!”地惊叫起来。

    竟然是给死人上供的馒头。

    “贡品,”

    脑袋轰地一声爆炸了,突然想起,昨天村里刚刚死了一人。

    他就埋在这个坟地里。

    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去,这儿不正是一座新坟吗!

    你看:那坟墓的一旁,还插着儿子为老子扛的大旗呢!

    当地人叫油膜栓子。

    那旗杆上挂着纸钱穗子,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令人听了心里发毛。

    他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刚刚死的人,那音容笑貌出现在眼前。

    突然,传来了“嗯嗯”的抽涕声。

    那声音隐隐约约,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他死的冤,不该死的,却死去了,所以在此哭啼。

    夜,实在太静了,静得连蛐蛐的叫声都没有,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到。

    那静,恐怕是个绣花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出声音,何况哭啼声呢!

    所以,那声音忽隐忽现,隐隐约约的抽涕好像在面前诉说。

    尽管他心里胆怯,还是不由自主的朝哭声望去,结果什么也没有望见。

    只有那黑洞洞的天,没有一颗星星。

    看看什么在哭啼,随地上拣起一块土坷垃,向新坟抛去。

    “嗖!”地一声,从新坟里窜出一头怪物。

    那怪物“哇哇”地喊叫着,凄厉的惨叫……冲破这黑暗的寂静。

    他打了个寒颤,赶紧闭起双眼,浑身颤栗,两腿抖动,如同筛糠,瘫倒在地上。

    那怪异的叫声,并没有因为瘫倒而停止,继续怒吼,那吼声如涕如诉,若怒若怨,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他认为自己被吓死了。

    周围站着一群魔鬼,被包围了。

    他想着逃跑,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两条腿瘫软了,不听使唤,跑不动,只好继续趴到地上,不敢有丝毫动弹,怕招来魔鬼的注意力。

    因为,离得太近了,跑是绝对跑不掉的。

    他只好紧闭起双眼,双手抱头,不睁眼目视。

    过了一会儿,却不见魔鬼吞咬,听到的却是风吹树枝噼噼啪啪的声音。

    于是,他壮了壮胆子,闭着呼吸,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朝新坟处望了望,那头可怕的怪物并没离开,它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简直太可怕了。

    事已至此,随便吧!

    他只好破罐子破摔,任其魔鬼残踏。

    反正活不成了。

    魔鬼过来了,那脚步声,“咚咚咚”张着血盆大口,对着自己,看看从哪儿下手!

    是先咬头呢,还是先吃腿,或者一口吞下……

    “哇唔……”突然又一声怪叫。

    原来是一只猫头鹰,瞪着漆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陷入黑暗的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