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汉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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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奉书成道(四)

    童虎在府内后堂静坐,想着一些事情。忽然,廖五匆匆引人入内,童虎见来者一高一矮,是武人打扮,忙起身抱拳道:“这两位大哥是?”

    廖五喜道:“都是我的老兄弟,宏城堂的栋梁。”指着那位肤色黝黑的汉子,道:“这位是蒋玖,字黑石,是子卫卫主。”指着那矮个子,笑道:“这位是满彪,字卧虎,是辰卫卫主。”

    童虎一一施礼,两位汉子也都还礼。

    蒋玖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了廖堂主,我等感怀于心。当日事出突然,我们又遭杨任蒙蔽,未能及时出手,实乃惭愧。那鱼盖又作威作福,我们顾虑他的手段,却也忌惮三分。”

    童虎纳罕道:“杨任已除了廖兄堂主之位,你等还能如此称他,却是感人肺腑。”

    满彪笑道:“公子,我乃廖堂主携入堂里的老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我只认得廖堂主。”

    童虎让他们就座后,命人端来茶水糕点。

    他道:“杨任最近盯得紧,要抓廖兄。”

    廖五道:“哼,那厮居然开道堂会,想彻底以全堂之人与我为敌,可惜,可惜,人心肉长,岂能是非不分,让他肆意操弄?”

    蒋玖愤然道:“真恨不得试试这只黑狗的狗爪子功夫,今日他差点可就教人围了我们,可见他谋划已久,我和其他几位卫主心中难安,一时也拿他没辙。”

    满彪道:“他知自己有错,想在师君驾到前把事情摆平。”

    廖五道:“好在我诛杀了鱼盖这恶贼,让他的希望落了个空。”

    蒋玖笑道:“却是大快人心!”

    满彪道:“某早看这小子不爽了,什么副堂主,杨任推选得都是狗屁。廖堂主你可不知,他暗地里常问一些堂主索贿。咱们心里明亮着,自知不是堂主指使他做,而是他有私心。”

    廖五愕然道:“竟有这等事?”

    蒋玖对廖五拜道:“我们几位老兄弟这回和那只黑狗闹翻,日子定不过好,如若让他有时间清算我等,必然被各个击破。”

    满彪也拜道:“这狗屁东西当我们和他一样,只会摇尾乞怜,呸!堂主,你出来说话做主。冀州都是你的功劳,谁看不懂?反了他吧。”

    他们终是把话说破,童虎也是一惊。

    廖五怔了一怔,沉吟不决。过去将两人扶了起来,叹了口气。

    童虎心想:“廖五一直遵守道规和师君命令办事,规规矩矩的人,因此才让这么多兄弟信服。可直至今日,他心里或许还有那位师君。眼下让他说反就反,或许比杀了他都难受。可要是僵持下去,这种人的下场大多悲哀。”

    他对廖五抱拳道:“廖兄,此乃天赐良机。可报得杨任陷害之仇,又可东山再起,拉得诸位兄弟一起,好好做一番事业。”

    满彪道:“正是如此!当我兄弟,我敬你一分,不当我兄弟,狗屁的护法。”

    蒋玖激动地道:“堂主,大哥!别犹豫了,你当他们是师君,是护法,他们一句话抹了你的功劳,还想杀你家人,这是什么世道!”

    廖五心道:“确是如此,动我便也算了,动我家人万万不可,此事不可轻忽。”

    童虎见他神色有变,大声道:“天师道奉太上老君,太上老君莫非也教大家与宦官一个鼻子出气,教你们去拐良家妇女去卖?脸呢?把老君的脸丢哪去了?这哪是天师道,完全把祖天师张道陵的规矩毁得一干二净。”

    三人听得一震,未料以童虎一个少年,居然也识得这般道理,把祖天师张道陵给搬了出来。

    蒋玖脑子活络,忙道:“对啊,天师道是祖天师的,与他黑狗的师君什么干系?那师君已经把祖天师的道规漠视,做昧良心之事。”

    廖五总算抬起头来,道:“确是这个道理。”

    童虎心中大喜,忙道:“你们现在所学经书是哪一部?”

    廖五道:“自然是《老子》。”

    童虎问道:“几百年了,可未变过?”

    廖五愕然道:“怎能枉变?”

    童虎笑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德经》是……”见众人茫然,便知说错了,《道德经》乃《老子》后世的一种称呼,他干咳一声,道:“错了,是《老子》,《老子》便是一,你们这群人,我是说那个师君,好逸恶劳,整日只知攀附帝王、宦官,枉顾太上老君之意,根本上是欺师灭祖之事。”

    满彪不解地道:“为何《老子》是一?”他心道:“我好歹也是天师道徒,却也不知你这见解,莫非是胡扯?胡扯不得,那杨任乖觉的很,要论奸谋,咱们与他差远了。”

    童虎道:“《老子》是天师道根本,它是一,而你们这些道徒应将它演化开来,变成二,三,等等。若是死守《老子》不思进取,终不会有所突破,天师道无法与世道并行,终将为人弃之。”

    廖五点头道:“不少道徒或许连完整的《老子》都没法记住,莫说那些意思,入道有时不过走过场,谁人会知《老子》真谛?”

    童虎拍案道:“让利益驱驰了,正是张鲁之过。”

    张鲁便是天师道师君。

    廖五道:“张……张师君之过,却可略数一二。”

    童虎摇手道:“光趋炎附势,便是一大过,与民为敌是最大过。”

    三人不住点头。

    童虎继续道:“再写一本正道之书,将张鲁之过,天师道现行之过,潜藏书中,发人深省。随之,把《老子》更简单地让道徒,让世人理解,做出新的解释,解释为天师道一切为民,而民之敌,便是天师道之敌。”

    满彪一头雾水,不解道:“这又能如何,还是天师道的事情。”

    童虎一本正经地道:“可不简单,祖天师只有一个,师君是张鲁他自封的。既然如此,你也可以太上老君之名,以祖天师之规,自立门户,不仅要以《老子》教化道徒,更要有一本新书来超越张鲁的道。”

    廖五寻思道:“公子之言,令我茅塞顿开。”

    满彪道:“对,对。”却说不出所以然,只觉很有道理。

    蒋玖道:“好主意,就看堂主了,你要说干,兄弟们马上张罗。”

    廖五点了点头道:“可惜往日对《老子》攻读不深,怕是一时半刻没法写出新意。”

    童虎笑道:“某不才,对各种经书略有通晓,可否你等叙述自我理解的要义,我来代笔。”

    廖五咧嘴道:“公子还有此等才能?”

    童虎点头道:“愿尽绵薄之力,在三位大哥面前献丑了。”

    对他而言确实小事一桩,写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这些粗汉显然以为自己营商不才。要知他的学识可是超越时代,此时无人能及。他听得廖五等说了一番《老子》见解,大感无趣,表面却道:“很好。”还是问他们要了一卷简书自己慢慢看。

    他着手著书,尽数张鲁之道侮慢天理,以新见解为民伸张,一切以民为本。

    四日后书成,童虎召三人来见。三人见书后,念道:“《老子想尔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