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审问
月涌江流，星野亚希——不对，星垂野阔。若是寻常白天，这里的景色还算不错。
朱三带着三个人，紧张地忙碌着。正在壕沟里干活那人，身形矮胖，手上活计也不太利索。朱三皱着眉头道：“卢老爷，这可不是偷奸耍滑的时候！”
他伸手往北面一指：“看到那火光没？若是盗匪火拼，说不定就打到咱们庄子这来了。你若是偷懒干得慢，到时候盗匪杀进来也没好果子吃！”
卢老爷没有夜盲症，但还真不是个干活的料。他负责拿铲子挖坑，将削尖的竹子埋进半截的活。由于信任度不够的缘故，朱三特意没让他做拿刀的活。
卢伟开听了朱三的话，身形一抖，连忙告饶道：“公子！公子！小老儿尽力了！”
朱三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用手中拎着的细竹竿在他背上轻抽了一下，打的卢伟开呲牙咧嘴，只能拼命干起活来。
不过说回来，卢老爷如今也只能死心塌地跟着朱三干，毕竟他两个女儿都在朱三手里。
朱三这算是吃完上家吃下家，用卢老爷的安危威胁卢巧云就范，再用卢巧云的安危威胁她爹。别看卢老爷现在落魄了，家产都被朱三抢走，连女儿都落到旁人手里，但他现在能吃能睡，精神头反倒好了不少。
每天干苦力，那肯定是要保重好身体的，所以每天一开饭便狼吞虎咽，生怕少吃了。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还有希望。
他这人精细，知道只要两个女儿在朱三身边，朱三早晚要对他网开一面，毕竟温柔乡是英雄冢。卢老爷一面死命挖坑，一面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痛。
做爹的，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还能有什么用？
他便这么一面自责，一面担心朱三的竹竿子再打，拼命挖起土来。
等到几人干完活回到城里，已是后半夜。朱三挺满意同来的这个名为何尚的青年。这家伙也就是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但他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力气倒是不小，干活也巧。说来也怪，他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平日吃不起肉，长到这么大居然没有夜盲症。
朱三点点头，见人下菜碟地鼓励起来：“何尚干的不错，等到明日肉到了，少不了单给你吃一碗。”
一句话说出口，何尚嘴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赶紧吸气，又抿了一下舌头，才没让口水流到地上。
“肉！”
这个馋虫脑子丁点大，翻来覆去念叨这么一个肉字。
方臣等人收拾工具准备打道回府时，远处传来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两位哥哥！两位哥哥！行行好，放了小人罢！”
“闭嘴！再吵嚷砍了你！”
朱三闻言一笑，墨松墨柳这两兄弟，还真有两下子，这是有了收获？
兄弟俩押着这家伙，顺着壕沟东面细细的豁口走进来。朱三带着这几人迎了上去。两帮人汇合，回到庄子里。
庄子这时候还能点起灯来，朱三就叫墨松墨柳押着那人一同来到自己的屋子，审讯起来。
“叫什么名字？”
“郝明。”
“叫什么好名？”
“郝明。”
“谁问你好名坏名了！”
“回……回大王的话，小人就叫郝名。姓郝的郝，明儿的明。”
听得朱三跟这人的对话，方臣和武启功等人都是忍不住莞尔。何尚干脆笑出声来。
朱三歪头瞪了几人一眼。
只听那郝明说道：“大王，这是哪家的寨子？看这寨子有模有样的，想必大王在这饶州也算有名有姓的，小人是混江龙杨大王手下的。”
朱三自然是不明白这些江湖称号的。那混江龙是个什么玩意？
方臣心思剔透，猜到他所想，低声说道：“就是鄱阳湖上的一个盗匪，叫杨子乔。”
朱三点点头，跟施良骥吩咐道：“良骥，你来审他。先随便问问。”
施良骥点点头，寻思片刻，张嘴问道：“空口白牙说起来没用，你说是混江龙的手下就是了？”
那人赶紧赌咒发誓：“小人若是骗了几位大王，叫小人不得好死！”
朱三插嘴道：“说那些没用，你先说说那杨大王手下有几个人？几条船？知道的都说出来，要不先砍你一根手指！”
武启功有将功补过的心思，最是听话，他便干净利落地拔刀架在那人干瘦的手上。
这名为郝明的汉子看起来也不像个有骨气的人，浑身一抖，杀猪一般地惨叫起来：“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朱三点头：“你先把那杨子乔的消息说出来听听。”
原来，这杨子乔起初乃是鄱阳湖上做刀板面的一位好汉，后来事业越做越大，拉起个百来号人的队伍，自称混江龙。郝明说他有三十几条船，乃是鄱阳湖上声明最显赫的一位大王。
这位杨大王跟凌十一关系还算和睦，凌十一在饶州西北的山里立了寨子，平日里田谋分配的有米粮之类，杨子乔也能分一杯羹。这位杨大王就派了个得力手下，去凌十一的寨子里，方便联络。
而郝明就是这手下的伴当。
施良骥又问：“可是凌十一的寨子起火了？”
“何止凌十一的寨子？连后山都烧了！”郝明见对方对自己的说辞有些兴趣，连忙主动倒豆子一般讲了出来。
近日里，凌大王多日未归，有流言传说他在外面被人截杀了，这寨子里便气氛日渐紧张起来。以凌十二为首的一干人等，坚持等凌大王归来。
而那些投附凌十一的，以及被凌十一吞并的一些小寨子的主人，心思便活络起来。
就在此时，饶州王庄的田大掌柜来了！
田大掌柜所做的，听起来跟昔日向朱三许诺的不同。
郝明说他带了两个伴当，大摇大摆地走到寨子里，径直去找了凌十二。
后来庄子里的气氛便愈加紧张起来。以闽廿四为首的一帮小寨主，跟凌十二他们几乎不相往来。
今日刚入夜没多一会，闽廿四的小寨子里便着起火来。接着便有凌十二这边的人，喊杀着冲进去，说闽廿四是内奸，害死了凌大当家，要报仇。
可这帮人实在是没什么军事素养，坐落在山里的寨子，漫山遍野都是树林，放了火还能熄灭？
这下可好，火势烧起来，连凌十二自己的寨子都开始冒火。后来整个山岭都着了，大家也顾不上火拼，便各自逃命去也。
杨子乔那个得力手下，跟在凌十二身边不方便走开，便嘱咐郝明偷偷跑出去，把消息传递给杨大王。
可夜里黑灯瞎火的，哪来的方向？郝明七拐八拐地就跑错了路，跟墨家兄弟撞在了一起。
朱三带着三个人，紧张地忙碌着。正在壕沟里干活那人，身形矮胖，手上活计也不太利索。朱三皱着眉头道：“卢老爷，这可不是偷奸耍滑的时候！”
他伸手往北面一指：“看到那火光没？若是盗匪火拼，说不定就打到咱们庄子这来了。你若是偷懒干得慢，到时候盗匪杀进来也没好果子吃！”
卢老爷没有夜盲症，但还真不是个干活的料。他负责拿铲子挖坑，将削尖的竹子埋进半截的活。由于信任度不够的缘故，朱三特意没让他做拿刀的活。
卢伟开听了朱三的话，身形一抖，连忙告饶道：“公子！公子！小老儿尽力了！”
朱三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用手中拎着的细竹竿在他背上轻抽了一下，打的卢伟开呲牙咧嘴，只能拼命干起活来。
不过说回来，卢老爷如今也只能死心塌地跟着朱三干，毕竟他两个女儿都在朱三手里。
朱三这算是吃完上家吃下家，用卢老爷的安危威胁卢巧云就范，再用卢巧云的安危威胁她爹。别看卢老爷现在落魄了，家产都被朱三抢走，连女儿都落到旁人手里，但他现在能吃能睡，精神头反倒好了不少。
每天干苦力，那肯定是要保重好身体的，所以每天一开饭便狼吞虎咽，生怕少吃了。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还有希望。
他这人精细，知道只要两个女儿在朱三身边，朱三早晚要对他网开一面，毕竟温柔乡是英雄冢。卢老爷一面死命挖坑，一面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痛。
做爹的，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还能有什么用？
他便这么一面自责，一面担心朱三的竹竿子再打，拼命挖起土来。
等到几人干完活回到城里，已是后半夜。朱三挺满意同来的这个名为何尚的青年。这家伙也就是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但他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力气倒是不小，干活也巧。说来也怪，他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平日吃不起肉，长到这么大居然没有夜盲症。
朱三点点头，见人下菜碟地鼓励起来：“何尚干的不错，等到明日肉到了，少不了单给你吃一碗。”
一句话说出口，何尚嘴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赶紧吸气，又抿了一下舌头，才没让口水流到地上。
“肉！”
这个馋虫脑子丁点大，翻来覆去念叨这么一个肉字。
方臣等人收拾工具准备打道回府时，远处传来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两位哥哥！两位哥哥！行行好，放了小人罢！”
“闭嘴！再吵嚷砍了你！”
朱三闻言一笑，墨松墨柳这两兄弟，还真有两下子，这是有了收获？
兄弟俩押着这家伙，顺着壕沟东面细细的豁口走进来。朱三带着这几人迎了上去。两帮人汇合，回到庄子里。
庄子这时候还能点起灯来，朱三就叫墨松墨柳押着那人一同来到自己的屋子，审讯起来。
“叫什么名字？”
“郝明。”
“叫什么好名？”
“郝明。”
“谁问你好名坏名了！”
“回……回大王的话，小人就叫郝名。姓郝的郝，明儿的明。”
听得朱三跟这人的对话，方臣和武启功等人都是忍不住莞尔。何尚干脆笑出声来。
朱三歪头瞪了几人一眼。
只听那郝明说道：“大王，这是哪家的寨子？看这寨子有模有样的，想必大王在这饶州也算有名有姓的，小人是混江龙杨大王手下的。”
朱三自然是不明白这些江湖称号的。那混江龙是个什么玩意？
方臣心思剔透，猜到他所想，低声说道：“就是鄱阳湖上的一个盗匪，叫杨子乔。”
朱三点点头，跟施良骥吩咐道：“良骥，你来审他。先随便问问。”
施良骥点点头，寻思片刻，张嘴问道：“空口白牙说起来没用，你说是混江龙的手下就是了？”
那人赶紧赌咒发誓：“小人若是骗了几位大王，叫小人不得好死！”
朱三插嘴道：“说那些没用，你先说说那杨大王手下有几个人？几条船？知道的都说出来，要不先砍你一根手指！”
武启功有将功补过的心思，最是听话，他便干净利落地拔刀架在那人干瘦的手上。
这名为郝明的汉子看起来也不像个有骨气的人，浑身一抖，杀猪一般地惨叫起来：“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朱三点头：“你先把那杨子乔的消息说出来听听。”
原来，这杨子乔起初乃是鄱阳湖上做刀板面的一位好汉，后来事业越做越大，拉起个百来号人的队伍，自称混江龙。郝明说他有三十几条船，乃是鄱阳湖上声明最显赫的一位大王。
这位杨大王跟凌十一关系还算和睦，凌十一在饶州西北的山里立了寨子，平日里田谋分配的有米粮之类，杨子乔也能分一杯羹。这位杨大王就派了个得力手下，去凌十一的寨子里，方便联络。
而郝明就是这手下的伴当。
施良骥又问：“可是凌十一的寨子起火了？”
“何止凌十一的寨子？连后山都烧了！”郝明见对方对自己的说辞有些兴趣，连忙主动倒豆子一般讲了出来。
近日里，凌大王多日未归，有流言传说他在外面被人截杀了，这寨子里便气氛日渐紧张起来。以凌十二为首的一干人等，坚持等凌大王归来。
而那些投附凌十一的，以及被凌十一吞并的一些小寨子的主人，心思便活络起来。
就在此时，饶州王庄的田大掌柜来了！
田大掌柜所做的，听起来跟昔日向朱三许诺的不同。
郝明说他带了两个伴当，大摇大摆地走到寨子里，径直去找了凌十二。
后来庄子里的气氛便愈加紧张起来。以闽廿四为首的一帮小寨主，跟凌十二他们几乎不相往来。
今日刚入夜没多一会，闽廿四的小寨子里便着起火来。接着便有凌十二这边的人，喊杀着冲进去，说闽廿四是内奸，害死了凌大当家，要报仇。
可这帮人实在是没什么军事素养，坐落在山里的寨子，漫山遍野都是树林，放了火还能熄灭？
这下可好，火势烧起来，连凌十二自己的寨子都开始冒火。后来整个山岭都着了，大家也顾不上火拼，便各自逃命去也。
杨子乔那个得力手下，跟在凌十二身边不方便走开，便嘱咐郝明偷偷跑出去，把消息传递给杨大王。
可夜里黑灯瞎火的，哪来的方向？郝明七拐八拐地就跑错了路，跟墨家兄弟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