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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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意外相识

刚到矿参加工作的时候,简丽春听了老工人张家才讲述矿史,得知高峰煤矿是两西最早开办的一家煤矿,想起母亲曾经提起过的一件往事,老妈说她小时候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解放前就跟随老爸到外面挖煤去了,后来一直没有见过面。

简丽春想,说不定母亲的哥哥就在高峰煤矿呢,于是写信回家询问妈妈,她的舅舅叫什么名字,有空的时候她去问一下张伟军父亲。张家才解放前就在高峰煤矿挖煤,或许认识母亲失散的哥哥。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盼了一天又一天,一个多月也没有收到母亲的回音。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妈妈没有收到她的信。无奈,她再写信问一遍。

直到前不久,简丽春才收到母亲的来信,她说没有收到上封信,原来那信件在邮途中不知什么原因被弄丢了,让她白白等了这么长时间。

母亲在来信中,还夹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这是一张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相片,她疑惑不已,妈妈给她寄来这张相片是怎么回事呀?

原来,母亲在信中告诉她,她记得早年收藏过这张相片,不知放在哪儿了,把家里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好不容易才找到。相片中的男孩子叫陆思资,女孩子就是母亲本人。母亲叫她有空的时候,拿这张老相片去查找一下上了年纪的老工人,看看能不能询问到有关陆思资的一丝音讯。只要对方看到这张相片,就会知道一切的。

这天早上,简丽春和班上的陆建萍、胖妹擦干净收回来的矿灯,更换熄灭的废灯泡,将所有的矿灯进行充电,给灯盒添加硫酸。每天干完这些琐碎的活儿,总要忙碌三个多小时。

三个姐妹坐下来歇一歇。

陆建萍关心地问:“丽春,你在灯房上了差不多半年的班,工作习惯了没有哇?”

简丽春微笑道:“谢谢萍姐,我已经习惯这儿的工作了。工作虽然单调,但也挺有意义的。每天送走一批批工人下井,又迎接一群群黑不溜瞅的从井下出来的汉子。就象你在《灯房姑娘》那首诗歌中写的那样,‘从此,每天清晨,一个个小太阳分娩出世,灯房的窗口,袅袅飘起一抹霞光’,充电女工的工作生活挺有诗意的呢!”

胖妹夸她一句:“丽春,看来你很安心干这行工作哦!”

“干一行,爱一行嘛!在学习班上,旺坚师傅就是这样教育我们的。他对我们说过,只要以煤为业,以矿为家,好好工作,每个岗位都是有出息的。”

陆建萍拍拍她的肩膀:“丽春,你真是好样的!”

这时,简丽春不失时机地和向两位师姐打听道:“萍姐,胖妹,你们听说没听说过局里有个叫陆思资的老工人?”

“陆思资?”

“陆思资,你打听他有什么事?”陆建萍惊讶地反问她。

简丽春告诉说:“我母亲与陆思资是同母异父兄妹关系,早年很少有来往,听说解放前他就跟其父亲远离开家乡到两西一家煤矿谋生,后来一直没有再见面,因此彼此之间的关系渐渐疏远淡化了。”

陆建萍仿佛第一次见到简丽春似的,神情很异样,她的眸子久久地停留在简丽春脸上,仔细地看看她的眼睛、鼻子、嘴唇,好象从中辨认出点什么。

“萍姐,你怎么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呀?”

稍时,陆建萍兴奋地说:“丽春,没准我和你真的有血缘关系呢!”

“噢,为什么这样说?”

“我爸早年有个曾用名,他也叫‘陆思资’,我曾听老爸说,他解放前就到高峰煤矿给资本家挖煤了。祖父之所以给他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今后

多多发财,资本雄厚,以至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真的啊,你爸以前的名字叫‘陆思资’?”

“是的。”陆建萍接着说下去,“听我妈妈说,1958年反右派运动中,老爸因为给领导提了几条意见,结果被扣上了右派分子的大帽子,还说他的名字叫思资,自小的骨子里就有一种思念资本主义思想。因此,老爸不得不改了名字,现在他叫陆城峰。”

“陆城峰,他不就是矿务局总工程师吗?”

“唔,我老爸就是局总工程师。”

“啊,看来你老爸就是我母亲失散几十年的哥哥了,陆工也就是我的舅舅啊。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太巧了!”

“丽春,这么说来,你也就是我的表妹了。”陆建萍高兴地说。

“唔,我是你的表妹,你就是我的表姐。”简丽春兴奋不已,紧紧拉着建萍的手,连连说,“表姐,没想到我们姐妹俩真的这么有缘。”

坐在旁边的胖妹插过话来:“建萍、丽春,看到你们表姐表妹相识相逢,我真的为你们感到高兴,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这时,陆建萍对简丽春说:“下班后,我就带你到我家去,看看我老爸,让他早一点认识一下我的表妹,认识他的外甥女。噢,你老妈叫什么名字?”

“我妈妈叫柳叶,她还寄来了一张小时候和舅父一起合影的相片,我想你老爸看到后一定会回忆起当年的往事!”

“哎呀,没想你妈妈竟然还保留了一张老照片,那太好啦!”

当天下班后,简丽春拿着其母亲小时候和舅父的合影,跟随陆建萍来到陆城峰家。陆建萍一进门,就喜孜孜的叫喊起来:“爸爸,你看谁来了?”

陆城峰没有见过简丽春,摇摇头:“这姑娘是谁呀,我以前没见过呢。”

“爸,她就是我的表妹!”

“表妹,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表妹呀?”陆城峰满脸困惑。

这时,陆建萍将简丽春带来的那张旧相片拿出来递上前,说:“老爸,你只要看看这张相片,你肯定就会想起小时候的往事了。”

陆城峰接过相片,看了看相片中的一个6岁多的小女孩和一个8岁多的小男孩的合影,童年时期的一幕幕情景立刻浮现在他眼前。他顿时惊讶不已:“啊,这张相片是从哪儿来的?”

“哦,这是我妈妈寄来给我的,她说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解放前就到两西最早开办的一家煤矿帮资本家挖煤了,几十年没有音讯,不知现在还健在不健在。”

陆城峰听罢,惊讶地问道:“你妈妈,她的名字是不是叫柳叶?”

陆建萍兴奋地替简丽春回答:“爸,表妹妈妈的名字就叫柳叶,她刚刚告诉我的。”

“真的啊,没想到,做梦也没想到,你妈妈竟然还活着。”陆城峰久久抚摸着老相片,连连说。语毕,不由热泪盈眶,一滴泪水恰巧滴落在相片中的小男孩的脸上。

“爸,相片中的这个小男孩就是你吧。”陆建萍问。

“嗯,是我,这就是小时候的我。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今天还有机会看到这张相片。”陆城峰抹一下泪眼,感慨不已。

这时,简丽春指着相片上的那个女孩子,说:“陆工,这个女孩子就是我现在的妈妈,前些日子她特意把这张相片寄来给我,叫我寻找一个叫‘陆思资’的老工人,她说这个陆思资就是我的舅舅。”

陆城峰没等她说完,顿时激动地紧拉着简丽春的手,连声说:“我就是你妈妈要寻找的哥哥啊,没想到你真的是我的外甥女

,我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几十年后还能见到我的外甥女!”

简丽春高兴地叫了一声:“舅舅,你好。没想到这次到高峰下塘矿参加工作,竟然有缘份找到失散几十年的舅舅,真的太高兴了。明天我马上写信回去,告诉妈妈,说我找到舅舅了!”

这时,陆城峰久久地抚摸着简丽春的头发,热泪盈眶,关切地问:“你妈现在身体好吗?”

“舅舅,你放心,我妈身体好呢!”

“噢,你在信中叫她来这儿一趟,就说舅舅挺想念她的。”

简丽春又问:“舅舅,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回家乡看看我妈妈呢?”

陆城峰叹了一口气:“唉,我曾经回过家乡寻找你妈妈,当年听说你妈妈8岁的时候被人贩子骗走拐卖了,谁也不知道你母亲的下落。几十年来,我一直在惦念着我曾经有过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总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无法见到她一面了。没想,你今天给我带来这么个令我意外的惊喜,真的太好了!”

在异乡有幸见到和自己有着一丝血缘相连的亲戚,不管咋样,简丽春太高兴了:“舅舅,没想到你已经是高峰煤矿的总工,你太了不起了!”

同样,陆城峰兴奋得泪水盈眶,喜笑颜开。他摘下眼镜,抹掉沾湿在玻璃片上的泪水。

陆建萍搭过话:“表妹,你不知道,我爸在文革中被批斗得脊梁弯得都畸形了,更严重的是后来他被押到农场放牛强迫劳动改造,前年才得到平反,恢复了他的公职。”

简丽春凝视着花发斑斑的舅舅,只见陆城峰的脸上积满了苍桑岁月刻录下的一道道沟壑。她轻轻地抚摸着陆城峰的脸,说:“舅舅,这些年来你受苦了,可是我和妈妈一点也不知道!”

陆城峰淡然地笑了笑:“丽春,这些都是往事了,别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了,让我们一起向前看,相信历史是抹不掉的,谁也改变不了铁的事实!”

他们正聊着,吕玉雪从外面进来。陆建萍迎上前去,欢快地叫一声:“妈,你看谁来了?”

吕玉雪看了看简丽春,上个月她曾经到下塘矿参加井下高产,在矿灯房窗口见过简丽春,印象很深,于是说:“这不就是跟你一块发放矿灯的简姑娘吗?”

“妈,她现在是我的表妹呢!”

“表妹,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陆城峰拿起桌面上的那张老照片递给老伴说:“你看,这是我小时候和简丽春她妈妈在一块的合影。”

她接过相片,久久地看着。顿时,吕玉雪惊呆了。

“你还记得不,十几年前我曾经对你提起过,我早年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后来被人贩子拐卖了,没想到简丽春就是我的外甥女,她妈妈就是我失散几十年的妹妹,做梦也没想到,我们会意外地相识……”

“真的啊,那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哪!”吕玉雪兴奋地叫起来。随即,她拉着简丽春的手,左看右看,赞叹不已:“长的真漂亮,简姑娘,没想到建萍有你这么个善解人意、性情温柔的表妹,并且和你在矿灯房共一个班,这真是前世结下的缘份啊!”

简丽春喜悦万分,她说:“舅舅、舅妈,我妈知道我在这儿幸运地和你们相识,她一定比我还高兴,这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陆城峰说:“丽春,你马上写信回去,叫你妈妈和你老爸一块来矿山玩,让我们兄妹俩早日重逢!”

他话音还在屋顶上绕梁,当即又改口说,“这信还是让我来写吧,说真的,几十年不见,就是接连写上十封、二十封信,也叙说不完这些年来长长绵绵的离别之念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