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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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逃脱(中)

    四

    “我们好怕,我们会不会变僵尸啊!”其中一个穿着打扮很有日系漫画风格的妹子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胳膊,眼泪簌簌地落下。

    “不会的。”另一个女孩戴着眼镜,从某个角度看,像极了漫画里的柯南,俨然一个学霸。

    学霸妹果然是学霸,胆子正思路清,随即告诉了我们她俩一路走来的见闻。

    方才上厕所时,厕所里一个女人正吊死在窗户口,嘴巴大张着,舌头耷拉出来,看上去让人浑身发软。日系妹子很配合气氛得正尖叫着,突然间那个吊死的女鬼直接窜了下来,死死咬住日系妹不放,学霸妹见状,虽然也是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但还是急中生智,给那吊死鬼嘴里塞了个通厕所的拔子,换出了日系妹的手臂。

    两人一路哭,一路扶持着逃了出来,恰好看见了楼下餐厅里的电视新闻。

    原来,全西安市早在一个月前就发现了严重的僵尸病毒,政府封锁了消息,所以才没有导致恐慌。可是,随着病毒的变种,其传染力越来越强,终于在这天,彻底爆发。

    新闻通知说,现在可以确定的事件是三兆公墓(也就是西安市殡仪馆)停尸房死尸复活,西京医院由研究室的研究员开始感染,最后病人医生一起变僵尸;西工大附中、高新一中、铁一中等省级重点学校的留学交换归国学生发现传染病,由开始的几个学生,到传染几十个学生,再到传染老师、校工、政教处、校长办公室,最后全部沦陷;省政府、市政府、区政府的办公地点已经临时转移,各大工厂、国企、事业单位全部关门停业,晚上7点,全市进入戒严状态,实行宵禁。又因为西安是中国最大的旅游目的地城市之一,大范围的变异已经波及全国,全境告急。

    “怎么会这样。”我一边给两个妹子包扎伤口,一边讨论对策,“那我们今晚在哪里待着比较安全?”

    “去我家吧。”黄铨在街边搜集起了可以用来作武器的东西,“我家比较偏僻,方圆五站路之内没什么大型商超,小区也没什么人。那里很安全。”

    我们点头,一起跟随着黄铨走。

    此时,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消防斧。

    五

    黄铨的家在航天城,好在地铁还没有停运,我们很快便到了站。

    地铁里黑漆漆的,整个车厢没有一个人,安检口有血迹,像是经历过打斗。出了站口,又走了几公里,这才来到黄铨的家。

    这是他父母给他买的婚房,因为远离市区,故而价格不算贵,一到晚上,家家户户黑着灯,没什么人烟,跟鬼屋也没太大区别。

    小区绿化好过了头,有的地方竟然有误入丛林的感觉。那一颗颗苍松翠柏,趁着月色,在这样的情境下,显得诡异、阴森。

    “快看!那树上有人!”

    我们几个顺着学霸妹手指的方向,看见远处那树上挂着一具具死尸。那些死尸显然已经死去多时,时下无风,死尸没有任何晃动,安静地奇怪。

    “跑!”

    还是黄铨最先看出了不对,那些死尸只是吸引我们目光的幌子,丛林里突然窜出一群吼叫得声嘶力竭的僵尸,吓得我们几个也跟着声嘶力竭地边喊边跑。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什么方向。我们停下来,确认安全之后,开始商量对策。

    “看来,城里是不会安全了。”

    学霸妹打开手机,开始寻找有用的信息。我们的手机依然没有信号,但学霸妹打开了新闻客户端,页面停留在今天早上10点。她想,新闻媒体应该是仅次于国家机关得到戒严令消息的,所以,在今天早上的新闻推送中,一定可以找到隐藏的信息。终于,她在手机电量仅剩5%的时候发现了一条十分不起眼却被置顶到了首页的文章:秦岭大规模军事实验。

    “如果这条新闻是有良知的记者所透露的信息的话,秦岭应该是这次危机的安全区。”

    我们几个确定了目标后,到周围小商店装了点水果和面包,就开始往秦岭方向徒步行走。

    一路上,我们可谓是担惊受怕,既怕突然窜出来的僵尸,也怕军队出现,将我们当做僵尸枪毙掉。

    终于,一辆三轮蹦蹦车不知什时候,无声无息地么停在我们面前。

    路灯已经没了亮度,子夜将至,阴气最盛。三轮车的司机点上烟,大口大口吸了起来,吸完了便哈哈冷笑,似乎是在笑我们的狼狈。

    司机是个老汉,驼背,穿着鲜艳的唐装似的传统服饰。

    “你好,我们想去南山……”黄铨试探地问,毕竟秦岭那么远,大晚上的,谁会往那里跑。

    “上车吧。”老汉也不讲价,头也不回,只是大口吐着烟圈,“快些,我还有事哩。”

    六

    坐在车上,我们几个都不踏实。黄铨将消防斧紧紧地用外套裹在怀里,四下环顾,学霸妹和日系妹依然是梨花带雨、惊魂未定的状态。我回想着今天一整天的经历,心里充满了后悔。

    早知道不出校门了。

    就是因为贪玩,所以逃课出来上网,上了网还觉得不够,又跑到市中心玩鬼屋,玩完鬼屋,整个城市都快成鬼屋了。

    这会儿,在那个偏僻的山沟沟里,我那个三本母校,估计还没有受到波及吧!学校一定已经封校,不准出不准进,老师带着同学们同仇敌忾,拧成一股绳。大家聚在一起,会不会更安全些?

    没多久,山根根到了。总觉得今天的路程特别短,从航天城到山脚竟然这么快。

    “师傅多少钱?”

    那老汉摆摆手,回过头来,咧嘴笑道:“你不认得我了?阿铨。”

    黄铨吓得一个跟头栽到车下,连掉落的消防斧也没来得及拿,大喊道“大家快跑”,就带头连滚带爬地逃起命来。

    我们不明就里,但见就连会武功的黄铨都吓成这样了,也跟着撒丫子疯跑。

    老汉并不追,只是在原地笑着。

    跑了一阵,我们感觉安全了,便停下来,喘着粗气。几个人坐在公路上,一时茫然若失。

    “为什么要跑?那老汉还算正常啊?”我问。

    黄铨苦笑着直摇头,道:“我看见他的脸才发现,他……他就是我前年刚去世的邻居大伯!”

    我们都一惊,回想方才,那老汉穿的不正是中式的寿衣吗!我们竟然坐上了死人的车子,若是个生前歹毒之人,还不把我们全送丰都鬼城去了?那日系妹子突然哭道:“我同学去哪里了!”

    我和黄铨一愣,回头一看,还真是,四周荒凉无人,那个学霸已经不见了人影。

    “哇哇哇!”日系妹子终于崩溃,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黄铨没了武器,但镇定下来依然有所担当,自告奋勇回去找人。我和日系妹子原地待命。

    月光初照,对影成四,可惜美景佳人在畔,我却一点也浪漫不起来。

    我们就这样坐在公路上,听着风吹绿树,听着夏日蝉鸣,听着流水叮咚,心里百味杂陈……等等,流水?

    七

    “别走了,我们回去吧。”日系妹子死死地拉着我,我是她最后的依靠。

    “有流水处必有人家,咱们再往前走走,再走50米,过了那个拐角,再什么也没有,我们就撤。”

    日系妹子无奈地把我抓的更紧了,抓得我手臂生疼。

    转过了弯,流水断了,小河至此而竭,很是奇怪。

    “回去吧。”我失望滴回过头,却看见拉住我的,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太!

    我吓得使劲挣脱,但是脱不开,老太整张脸像烧开的炭一样,通红通红。一双枯柴般的手掌,如手铐一样铐住我,一言不发。我吓得不知不觉间已经流下了眼泪,疯狂地喊叫、挣扎。

    突然,老太张开嘴,扑上来就要咬,我抄起河边的石块,狠狠向老太后脑勺砸去,一下,两下,三下,我边哭边砸,可那老太咬住我的手臂,并没有一点失去力气的意思。

    就在我心里做好命赴黄泉的准备时,老太太身后倏地闪出一人,一斧头砍了下去。

    “那个女孩呢?”黄铨救了我之后,胆子更大了许多。他手里已经有了两条人命,虽然这两条人命都是僵尸,但给他造成的杀戮快感却是真实的。

    “不知道。”我摇头,我自顾已然不暇,更没力气去想刚才的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个女孩是什么时候撒手的。一切都像恐怖魔术一样。

    “刚才我返回,没有找到那个学霸,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小村子。”黄铨津津有味地讲了起来,“那个村子很小,远远地看,就十来户人家吧,晚上坐在村头一起看巡回放映的电影。我想,那个学霸应该会往有人的地方走,于是便走了过去。他们放映的电影很旧,比《地道战》还要旧,似乎是民国时候的鬼片。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我仔细观察了几圈之后,确定他们没有感染病毒,开始向其中一个大姐打听秦岭附近军事基地的事。那个大姐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最后只给我了一个地图。”

    黄铨从怀中掏出地图,道:“据此不远,就有一个秦岭秘密军事基地。”

    我苦笑道:“一个农村的妇女,她怎么知道秦岭的军事基地,那可是国家机密。”

    黄铨道:“总比漫无目的地瞎找强。”说完,我俩吃了点面包,便又开始赶路了。

    进山走了大约一小时,黄铨突然停住不走了。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他说,“有人一直在跟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