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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烽火所过之处

    被过其名罚下了冬河的封佑陵尚未知道过其名的名字,但第二天他起得很早,依旧是与高阳晓筱去了最近的那座新生殿蹭早饭吃。

    由于这日两人去得较早,所在大堂内还有不少人,正当两人端着食物找了张桌子坐下没多久,忽然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兄台,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那人端着碗热馒头走到了桌子前,笑着向两人说道。

    “是你呀!”高阳晓筱端详着走到这来的少年,当看到他身后还有一个相貌相像的少年走来时,终于记起来的这人。

    “先坐下再说吧……”封佑陵嘴里还咬着煎饼,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同时向两人指了指空着的椅子。

    他也认出了来人,说话的正是那天大比时被高阳晓筱用银针逼下擂台的那名布衣少年,后来也正布衣少年兄弟二人将浮槎湖畔两座小楼的牌子交到他与高阳晓筱手上的。

    封佑陵来到书院后先是与阴阳家弟子结怨,后又与魏国那群勋贵子弟结仇,倒是没有碰到几个对脾气,所以对再次遇见的两人颇为热情。

    布衣少年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嬉笑道:“我叫敖轩,这是我哥敖文,我们都是从南域那边来的。”

    “封佑陵,从骜域来的。”封佑陵吞下煎饼觉得有点口渴,端起碗喝了口粥,然后指了指身旁的红衣少女,“她叫小羊羔,你跟……你跟她打过,应该知道她是唐门的人。”

    封佑陵还没有说完,高阳晓筱已经一个馒头朝他砸了过去。少年挡下了袭来的馒头,假装没看到少女瞪过来的眼神,笑着继续说道。

    这时敖文也坐了下来,朝封佑陵二人拱了拱手,笑着道:“那日说过同在书院有缘再见,没想到真的这么快又碰面。”

    “不对啊……”这时高阳晓筱忽然开口,收回了瞪向封佑陵的目光,挠了挠头,有点好奇地朝敖轩问道:“你哥哥叫敖文,你为什么没有叫敖武啊,不都说文武双全的吗?”

    正咬着馒头的敖轩听到这话,脸上那朝气蓬勃的笑容一滞。

    敖文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忍不住笑了起来,缓缓道:“弟弟小时候确实是叫这名字,只不过有一样傍晚出去玩,这小子到了吃饭时间还没回家,娘亲就满村子的喊他的名字……”

    吞下馒头后的敖轩满脸沉痛地看着自己哥哥一眼,叹了口气,接着他的话说道:“之后回来没两天就给我改名了。”

    说完,少年脸上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咳——哈哈哈哈哈!”

    封佑陵听完差点被粥呛到,而后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才看到身旁的红衣少女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少年捂着小腹缓了一下,才笑着让少女你试下把敖轩之前的名字喊上几遍。

    少女看着他满脸隐藏不住的笑意,依旧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试着喊道:“敖武敖武敖武敖……”

    红衣少女突然怔住,片刻后大堂角落里传出了少女压抑不住的欢快笑声。对面的布衣少年满脸无奈地看着笑出了泪水的少女,再次回忆起了当年自己站在村头时听到满村犬吠、全村青壮抄着锄头棍棒出来找狼的场景……

    ……

    这天清晨封佑陵和高阳晓筱是在殿前笑着与敖文兄弟告别的,之后两人的课程不同,走了一段路后又各自分开。

    封佑陵最终走到一座讲堂前。

    这座讲堂与书院内大多数建筑一样,都有着一股古朴久远的气息。大门上方挂有一牌匾,上有两个铁划银钩般的大字:

    佳兵!

    封佑陵轻扬了扬嘴角,抬步走了进去。

    今日要上的这门课,这本就是他到书院后最为感兴趣的一门课程——军事科。

    昨日校场上那黑袍教习未曾有开始讲学,所以严格来说这才是军事科的第一节课,封佑陵真的很想知道这闻名天下的书院,会在军事讲学上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封佑陵进去没多久后,依旧是一身黑袍的过其名站在了讲堂外,他抬头看着牌匾上“佳兵”二字,微微出神。

    当年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就是在这座讲堂里第一次向公孙谷讨教兵法,后来公孙谷成了他老师,再后来有了南域那一战。如今,昔日的少年将成为这座讲堂内的教习。

    过其名轻叹了口气,而后举步走进了讲堂。

    佳兵讲堂的布局与之前诸生去过的大礼堂和书舍都不一样,讲堂中央是一个极大的讲台,学生的座位分在讲堂三面,对讲台呈半包围状。座次由前向后呈阶梯状上升,偌大的讲堂有如一个斗兽场。

    过其名走进讲堂后,让就近的两个学生将大门关上,而后径直走向了大门正对着的最中央处的讲台。

    讲台处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状物件,上面有幕布盖着,看不清是什么。过其名走到那跟前停住,环顾了一遍讲堂三面的学生,而后问了缓缓说道。

    “我叫过其名,过眼云烟的过,其实的其,无名的名。今任你们军事科的总教习。”黑袍教习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今日在这佳兵讲堂内,我想问你们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你们认为为大将者,需要什么样的能力?”

    过其名说完后,便负手而立停了下来,但一时间也没有哪个学生起来回答。

    ……

    “原来是军事科的总教习。”封佑陵坐在座位上看着台下的过其名,心中默念道。

    他刚才走进讲堂时,便发现讲堂内的学生恐怕要比昨日校场上的学生还要多得多,现在想来是书院内所有有军事天赋的学生都云集在这了。

    过了一会,终于开始有学生站起来说出自己的想法,第一个学生说完后,陆续有人站起来说出自己的见解。

    有的人说是武力,有的人说是战场上的应变能力,有的人说是统御士卒的能力,还有的人说只要能打赢就是有能力的将领……过其名静静地听着一个又一个学生的想法,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在这些声音中,一直看着过其名的封佑陵的双眉忽然挑了挑,突然觉得这黑袍教习有些眼熟。许久,少年依稀记起了他好像是当日在“兵”字帐篷里,那道投向自己的有些奇怪的目光的主人。

    当不下二十名学生起来说过话后,过其名才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而后掀开了身前的幕布。

    本来位置就要高于讲台的诸生能清楚地看到,幕布之下是一个巨大的沙盘,各种地形模拟。

    “你们刚才说的大多都没错,自身战力、沙场应变、统兵之能、临危镇静……都是为大将者所需具备的能力!”过其名站在沙盘前,声音在讲堂内回荡,铿锵有力。

    他缓了缓,继续说道:“但这些东西都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学会的,而若想成为统兵之将,有些基础的东西却是必须学会的!地形,就是其中之一!战场之上,如果将领连自己所处战场的地形都不了解,那离死也就不远了!”

    说着,黑袍教习拿起了一根教鞭,指了指身前的沙盘:“地理,其中便囊括了地形之学。因地制宜,永远是一个将领所要铭记教条!”

    “我的老师曾经与我说过,为将者,为什么要学地理。”黑袍教习环顾讲堂内神色肃然的诸生,许久,轻笑了一下,道:

    “他说因为打起仗来,烽火所过之处,往往是没有天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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