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别跑！
田野间一片死寂，就连那些抱着家人的尸体痛哭着的村民都猛然噤声。两个少年扔下了还在滴着血的朴刀，转过头来，向安静无声的众人讲了一个故事。
三年前，一个将近日落的黄昏，一老一少两个游历天下的老小混蛋在淇域一个小村子借住了下来，同样借住在这个小村子的，还有一个独自流浪到此的少年。
那天刚刚入夜不久，突然有人带着一样信物找到了老混蛋，老混蛋告诉小混蛋要出去办些事迟点就回来，便将他留在了村子里。
就在老混蛋刚离开了半个时辰左右，一伙已经说不清是兵是匪的乱军挥舞着本应该是用来保家卫国的兵器，闯入了那个位于小国边境的村子，开始了劫掠。
凡有抵抗的村民，都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斩杀。
就在这时，那个独自流浪到此的少年开始借着村里错落的房屋还击，悍然向那些乱军出手，在各种马匹不能通行的地方狙杀乱军。
而那个被独自留在了村子里，被村民藏到了一个窄巷拐角处的小混蛋，亲眼看到一个方才还在热情接待自己的村民倒在了自己眼前，也终于吼叫着出手，一箭又一箭从手中射了出去，状若癫狂。
那伙乱军只有二十余人，被两个箭术准得惊人且杀起了凶性的少年一出手压制，再加上被两个少年壮起了胆的村民围堵了过来，不一会儿就以没有了抵抗的勇气，纷纷下马求饶。
“当年的情景，与今日差不多。”郎未央看着众人，说道。
那年那些下马求饶的乱军死在了报仇心切的村民手中，但在他们的哭饶中，也有两个手上没有沾上村民性命的乱军，在封佑陵与郎未央的默许下感恩戴德地离开了村子。
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那小村子也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哀伤中进入了黑夜，结果在深夜间，数百名乱军摸入了村子，开始了报复性的袭杀。
整个村子到处都是火光，黑夜被燃着的房子照亮，惨呼与哭声充斥了那个夜，那些乱军根本不管那些村民是否有抵抗，将一切出现在眼前的人通通屠杀，不分男女老幼。
面对数百名乱军，封佑陵和郎未央也根本抵挡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村民倒在血泊中。而他们在漫天火光中，也亲眼看到了那两个傍晚间被他们放走的人，提着刀屠杀着手无寸铁的村民。
“你们见过遍地死人吗？”郎未央看着众人，笑了起来，“我见过。一个村子超过了三分之二的人死在了我们面前，整整两百七十一人……就因为我们放走了那两个畜牲。”
“那天晚上要不是他长辈赶了回来，恐怕我俩也得被撵得屁滚尿流……”郎未央指了指封佑陵，用有些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着，但说出来的事实却是无比沉重。
那一晚若不是封长道赶了回来，那么那个村子就不止是死去了大半人便结束了，而是整个村子被那些乱军从那片土地上抹去！
两人都没再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这两个少年是在害怕，害怕今日放了哪怕是其中的一个人，那在他们离开后，这个村子便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在一旁被杨薫茉轻扶着的高阳晓筱，忽然想起了封佑陵说过的那句话，这些乱军本就成了丧家之犬，所以更加肆无忌惮，没了人性，也不会再有底线。
……
夜间，一行人按之前所说的那样，在老妪家里吃着晚饭，但因为有了傍晚时的事，这顿晚饭间并没有什么欢快的气氛。
郎未央没有跟封佑陵来这一起用晚饭，而是回到了村南那家他本来借住的人家中。临别时封佑陵看着他苦笑着说：“都不知道该不该说有缘再见好了。”
郎未央耸了耸肩，说：“如果还是这般，那还是别再见好了。”
那时两个少年还不知道，当他们再次见面之时，已是风云际会。
高阳晓筱自回来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晚饭也没有出来吃，自己躲在房间里发着呆，俟慕青和杨薰茉她们轮番端着食物进去，出来后都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封佑陵无声扒拉着饭菜，过了一会，放下碗筷，又倒了碗水喝下，坐了一会，才起身往高阳晓筱的房间走去。
走进房间，只见少女坐在坑上，抱着膝盖发呆。
封佑陵走到她床前站着，轻声问道：“怎么不吃东西？”
“吃不下。”少女把头偏向了墙壁那边，不去看他。
封佑陵笑了起来，他知道高阳晓筱是因为第一次杀人而完全没有食欲，而她这第一次杀人，也是他间接逼她出手的。
高阳晓筱转头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心里有郁结烦闷，怎么不出去散散心？”封佑陵看着她摇了摇头，微笑着道：“窝在屋子只会更憋闷。”
“怕黑。”红衣少女又扭头看回了墙壁，理直气壮地道。
封佑陵哈哈笑了起来，在少女转头瞪过来的目光中，伸出手说道：“走吧，那我陪你出去走走。”
“才不要。”高阳晓筱又将头扭开。
“我也有过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封佑陵看着她的侧影，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
高阳晓筱转头看着他，想了一下，终究还是忍受不了自己一个人待着自个难受的感觉，默认了封佑陵的提议，但没有伸手让他拉自己起来，自个从坑上跳了下来，率先从房间了走了出去。
封佑陵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然后跟了出去。
他心里明白，如今这样即使劝她吃下东西，恐怕也得全部给吐出来。
所以得让她先过了心里坎。
……
出了院子后，封佑陵喊住高阳晓筱让她往村子西边走，刻意不让她去靠近傍晚间的那片田野。
村子东边南边都是田地，西边则背靠着山，走了好一会，封佑陵让走在前面的高阳晓筱停下，少女赌气的多走了两步，才在一个草棚边上停了下来。
封佑陵笑着上前，踩着旁边一草垛爬上了棚顶，又伸手把高阳晓筱拉了上来，两人坐在棚顶上，看着村中的点点灯火。
夜风拂面，高阳晓筱觉得心中的郁气好像真被驱散了一些。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不好吧？”微风中，封佑陵很煞风景的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明明可以在我之前杀了他们的，为什么偏逼要我出手？！”刚放松了一点的高阳晓筱，情绪一下子又被撩拨了起来，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小猫，带着一丝怒意向封佑陵质问道。
封佑陵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向高阳晓筱说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是在傍晚时与你们所讲的那个淇域的小村庄里，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从自己手中射出的箭扎入人的喉咙，我也恶心过呕吐过，做过噩梦……可我当时连缓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封佑陵双手枕在脑后，在草棚顶上躺了下去，陷入了回忆中，声音都已有些飘渺。
“我看着一个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倒在自己眼前，从第一支箭出手之后，便好像没了意识一样，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施射的动作，一箭又一箭……而在当晚，就在那同一天夜里，我又看到了更多的村民倒在血泊中，火光与鲜血，映得整个村子都变成了赤红色……”
“小羊羔，你要知道，有时候你不去杀一些人，那就只能看着他们去杀另一些人，比如当年我所在的那个小村子里的村民，比如那个本就被乱军害得家破人亡的疯癫老翁。”封佑陵坐了起来，转头看着高阳晓筱，认真说道。
高阳晓筱认真听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那是不是我不出手，你便会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乱军杀了那老翁？”
“不会，”封佑陵看着抿着唇看着自己的少女，摇了摇头，笑着对她说，“但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出手。既然你走进了这江湖，那有些事你迟早得面对的。”
“封佑陵你混蛋！”虽然已经明白了封佑陵的用意，但高阳晓筱还是觉得有点委屈和难受，一拳砸在封佑陵肩膀，已然有点带着哭腔地道。
封佑陵轻叹了口气，抬起了手，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到了红衣少女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既然总有些事是需要面对的，那么像今日这样可以掌控的情况下第一次出手杀人，总好过自己当年那样，一夜之间，两度看着一个个村民倒在自己面前，连劲都缓不过来。
……
高阳晓筱捶了封佑陵一拳后，又赌气地晃了晃脑袋，晃开了他的手，把头别到一边生着闷气。
封佑陵微笑着看着她，等她生过了一会闷气，才变戏法般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翻开油纸，两个烧得金黄的烧饼露了出来。
少女闻着飘在空气中的香气，咽了咽口水，但还很倔强地没有将脑袋转回来。又过了一会，感觉到自己肚子好像想要开始叫了，她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转回了头，看着封佑陵小声地说：“我饿了。”
封佑陵有些懒洋洋地侧头看着她，就这么微笑与她对视着，没有说话。
高阳晓筱等了他一会还是不见这家伙出声，闷闷地哼了一声，又别过了头去。
封佑陵笑了起来，将纸包放在了少女身旁，然后重新以手枕着脑袋躺了下去。
少女不理他，好像完全不知道他的动作似的，只是过了一会，肚子真的咕噜地叫了一声，继而又响了一声。
脸微微红了一红的高阳晓筱想了一下，左手忽地一挥，衣袖从纸包上拂过，另一只手飞快地把烧饼拿到了手中，好像这样封佑陵就不会看到似的。
封佑陵依旧躺在草棚上，此时正值月初，月缺而暗，他看着因月暗而更显明亮的繁星，像是没看到高阳晓筱有些偷偷摸摸地吃着烧饼的样子。
待高阳晓筱将两个烧饼都吃干净后，封佑陵才转头看着少女，有些懒洋洋地说：“小羊羔，问你个问题。”
“嗯？”少女偷偷抹了下嘴，才转头看着他。
封佑陵仰望着少女，盯着她眼睛，认真问道：“你说……是单眼皮的鬼还是双眼皮的鬼恐怖啊？”
高阳晓筱还没反应过来，封佑陵已经怪叫一声从草棚上一弹而起，继而跳下了草棚哈哈笑着。一阵夜风吹过，少女看着身旁黑漆漆的夜空，激灵灵地打了个颤，有些抓狂地追了出去。
“封佑陵你别跑！”
三年前，一个将近日落的黄昏，一老一少两个游历天下的老小混蛋在淇域一个小村子借住了下来，同样借住在这个小村子的，还有一个独自流浪到此的少年。
那天刚刚入夜不久，突然有人带着一样信物找到了老混蛋，老混蛋告诉小混蛋要出去办些事迟点就回来，便将他留在了村子里。
就在老混蛋刚离开了半个时辰左右，一伙已经说不清是兵是匪的乱军挥舞着本应该是用来保家卫国的兵器，闯入了那个位于小国边境的村子，开始了劫掠。
凡有抵抗的村民，都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斩杀。
就在这时，那个独自流浪到此的少年开始借着村里错落的房屋还击，悍然向那些乱军出手，在各种马匹不能通行的地方狙杀乱军。
而那个被独自留在了村子里，被村民藏到了一个窄巷拐角处的小混蛋，亲眼看到一个方才还在热情接待自己的村民倒在了自己眼前，也终于吼叫着出手，一箭又一箭从手中射了出去，状若癫狂。
那伙乱军只有二十余人，被两个箭术准得惊人且杀起了凶性的少年一出手压制，再加上被两个少年壮起了胆的村民围堵了过来，不一会儿就以没有了抵抗的勇气，纷纷下马求饶。
“当年的情景，与今日差不多。”郎未央看着众人，说道。
那年那些下马求饶的乱军死在了报仇心切的村民手中，但在他们的哭饶中，也有两个手上没有沾上村民性命的乱军，在封佑陵与郎未央的默许下感恩戴德地离开了村子。
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那小村子也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哀伤中进入了黑夜，结果在深夜间，数百名乱军摸入了村子，开始了报复性的袭杀。
整个村子到处都是火光，黑夜被燃着的房子照亮，惨呼与哭声充斥了那个夜，那些乱军根本不管那些村民是否有抵抗，将一切出现在眼前的人通通屠杀，不分男女老幼。
面对数百名乱军，封佑陵和郎未央也根本抵挡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村民倒在血泊中。而他们在漫天火光中，也亲眼看到了那两个傍晚间被他们放走的人，提着刀屠杀着手无寸铁的村民。
“你们见过遍地死人吗？”郎未央看着众人，笑了起来，“我见过。一个村子超过了三分之二的人死在了我们面前，整整两百七十一人……就因为我们放走了那两个畜牲。”
“那天晚上要不是他长辈赶了回来，恐怕我俩也得被撵得屁滚尿流……”郎未央指了指封佑陵，用有些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着，但说出来的事实却是无比沉重。
那一晚若不是封长道赶了回来，那么那个村子就不止是死去了大半人便结束了，而是整个村子被那些乱军从那片土地上抹去！
两人都没再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这两个少年是在害怕，害怕今日放了哪怕是其中的一个人，那在他们离开后，这个村子便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在一旁被杨薫茉轻扶着的高阳晓筱，忽然想起了封佑陵说过的那句话，这些乱军本就成了丧家之犬，所以更加肆无忌惮，没了人性，也不会再有底线。
……
夜间，一行人按之前所说的那样，在老妪家里吃着晚饭，但因为有了傍晚时的事，这顿晚饭间并没有什么欢快的气氛。
郎未央没有跟封佑陵来这一起用晚饭，而是回到了村南那家他本来借住的人家中。临别时封佑陵看着他苦笑着说：“都不知道该不该说有缘再见好了。”
郎未央耸了耸肩，说：“如果还是这般，那还是别再见好了。”
那时两个少年还不知道，当他们再次见面之时，已是风云际会。
高阳晓筱自回来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晚饭也没有出来吃，自己躲在房间里发着呆，俟慕青和杨薰茉她们轮番端着食物进去，出来后都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封佑陵无声扒拉着饭菜，过了一会，放下碗筷，又倒了碗水喝下，坐了一会，才起身往高阳晓筱的房间走去。
走进房间，只见少女坐在坑上，抱着膝盖发呆。
封佑陵走到她床前站着，轻声问道：“怎么不吃东西？”
“吃不下。”少女把头偏向了墙壁那边，不去看他。
封佑陵笑了起来，他知道高阳晓筱是因为第一次杀人而完全没有食欲，而她这第一次杀人，也是他间接逼她出手的。
高阳晓筱转头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心里有郁结烦闷，怎么不出去散散心？”封佑陵看着她摇了摇头，微笑着道：“窝在屋子只会更憋闷。”
“怕黑。”红衣少女又扭头看回了墙壁，理直气壮地道。
封佑陵哈哈笑了起来，在少女转头瞪过来的目光中，伸出手说道：“走吧，那我陪你出去走走。”
“才不要。”高阳晓筱又将头扭开。
“我也有过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封佑陵看着她的侧影，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
高阳晓筱转头看着他，想了一下，终究还是忍受不了自己一个人待着自个难受的感觉，默认了封佑陵的提议，但没有伸手让他拉自己起来，自个从坑上跳了下来，率先从房间了走了出去。
封佑陵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然后跟了出去。
他心里明白，如今这样即使劝她吃下东西，恐怕也得全部给吐出来。
所以得让她先过了心里坎。
……
出了院子后，封佑陵喊住高阳晓筱让她往村子西边走，刻意不让她去靠近傍晚间的那片田野。
村子东边南边都是田地，西边则背靠着山，走了好一会，封佑陵让走在前面的高阳晓筱停下，少女赌气的多走了两步，才在一个草棚边上停了下来。
封佑陵笑着上前，踩着旁边一草垛爬上了棚顶，又伸手把高阳晓筱拉了上来，两人坐在棚顶上，看着村中的点点灯火。
夜风拂面，高阳晓筱觉得心中的郁气好像真被驱散了一些。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不好吧？”微风中，封佑陵很煞风景的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明明可以在我之前杀了他们的，为什么偏逼要我出手？！”刚放松了一点的高阳晓筱，情绪一下子又被撩拨了起来，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小猫，带着一丝怒意向封佑陵质问道。
封佑陵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向高阳晓筱说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是在傍晚时与你们所讲的那个淇域的小村庄里，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从自己手中射出的箭扎入人的喉咙，我也恶心过呕吐过，做过噩梦……可我当时连缓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封佑陵双手枕在脑后，在草棚顶上躺了下去，陷入了回忆中，声音都已有些飘渺。
“我看着一个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倒在自己眼前，从第一支箭出手之后，便好像没了意识一样，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施射的动作，一箭又一箭……而在当晚，就在那同一天夜里，我又看到了更多的村民倒在血泊中，火光与鲜血，映得整个村子都变成了赤红色……”
“小羊羔，你要知道，有时候你不去杀一些人，那就只能看着他们去杀另一些人，比如当年我所在的那个小村子里的村民，比如那个本就被乱军害得家破人亡的疯癫老翁。”封佑陵坐了起来，转头看着高阳晓筱，认真说道。
高阳晓筱认真听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那是不是我不出手，你便会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乱军杀了那老翁？”
“不会，”封佑陵看着抿着唇看着自己的少女，摇了摇头，笑着对她说，“但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出手。既然你走进了这江湖，那有些事你迟早得面对的。”
“封佑陵你混蛋！”虽然已经明白了封佑陵的用意，但高阳晓筱还是觉得有点委屈和难受，一拳砸在封佑陵肩膀，已然有点带着哭腔地道。
封佑陵轻叹了口气，抬起了手，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到了红衣少女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既然总有些事是需要面对的，那么像今日这样可以掌控的情况下第一次出手杀人，总好过自己当年那样，一夜之间，两度看着一个个村民倒在自己面前，连劲都缓不过来。
……
高阳晓筱捶了封佑陵一拳后，又赌气地晃了晃脑袋，晃开了他的手，把头别到一边生着闷气。
封佑陵微笑着看着她，等她生过了一会闷气，才变戏法般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翻开油纸，两个烧得金黄的烧饼露了出来。
少女闻着飘在空气中的香气，咽了咽口水，但还很倔强地没有将脑袋转回来。又过了一会，感觉到自己肚子好像想要开始叫了，她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转回了头，看着封佑陵小声地说：“我饿了。”
封佑陵有些懒洋洋地侧头看着她，就这么微笑与她对视着，没有说话。
高阳晓筱等了他一会还是不见这家伙出声，闷闷地哼了一声，又别过了头去。
封佑陵笑了起来，将纸包放在了少女身旁，然后重新以手枕着脑袋躺了下去。
少女不理他，好像完全不知道他的动作似的，只是过了一会，肚子真的咕噜地叫了一声，继而又响了一声。
脸微微红了一红的高阳晓筱想了一下，左手忽地一挥，衣袖从纸包上拂过，另一只手飞快地把烧饼拿到了手中，好像这样封佑陵就不会看到似的。
封佑陵依旧躺在草棚上，此时正值月初，月缺而暗，他看着因月暗而更显明亮的繁星，像是没看到高阳晓筱有些偷偷摸摸地吃着烧饼的样子。
待高阳晓筱将两个烧饼都吃干净后，封佑陵才转头看着少女，有些懒洋洋地说：“小羊羔，问你个问题。”
“嗯？”少女偷偷抹了下嘴，才转头看着他。
封佑陵仰望着少女，盯着她眼睛，认真问道：“你说……是单眼皮的鬼还是双眼皮的鬼恐怖啊？”
高阳晓筱还没反应过来，封佑陵已经怪叫一声从草棚上一弹而起，继而跳下了草棚哈哈笑着。一阵夜风吹过，少女看着身旁黑漆漆的夜空，激灵灵地打了个颤，有些抓狂地追了出去。
“封佑陵你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