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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于”姓倒着写

    萧学雍也是有些发愣,他没想到这群考官竟然会这么深层次地剖析诗句。诗不是他写的,就算是临时胡编乱造,他也一时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反应,要是解释错了,反而会坏事,因此有些不知所措。

    那边的萧律言看到萧学雍的表情,脸上露出几分不屑和冷笑。之前他还担心老太傅就这么让后者通过,现在看来,要是他解释不出什么,诗句有问题,恐怕不是那么好过关。

    面对众人的目光,萧学雍自然不能一直闭口不言。犹豫了几下,他只得开口说道:“我……”

    “这位学子。”

    贾道却是忽然开口,“你且先不要说,我这里有一些猜测,可否等我分析完,看是不是合你的实情?”

    萧学雍一愣,没想到贾道竟然会这么说。他自然是解释不出什么,因此顺势忙是点头。

    旁边的萧律言却是皱了皱眉头,奈何包括老太傅在内的其他考官并没有说什么,他也不能再说什么。

    “我觉得,破解这首诗真正寓意的关键点,应该是在‘西出’这两个字上。”

    贾道说道,“西出阳关,我们所有人第一个印象,都是由渭城,到阳关,向西出阳关。”

    其他人点点头。

    贾道点了点那纸张:“但是西出阳关,为什么不是从西面的阳关回来?”

    “从西面的阳关回来?”

    老太傅和其他考官都是一愣。

    有了多年的鉴赏经验,面对这样的异议,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反对,而是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谁从阳关回来?”

    “诗人要送别的人,从阳关回来。”

    “从阳关回来?那谁是故人?”

    “诗人。”

    “诗人?”

    老太傅身体微微一震,“你的意思是,送别之人回来,诗人已经过世了?”

    “不错。”

    贾道点点头,“我们可否尝试这样理解,诗人的意思,并不是朋友从阳关走出去,无论是戍边还是战争,都没有故乡人,而是说,友人此去,要面对残酷的战争和不知道多长时间的离别时日,甚至可能九死一生,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所以,他在为友人祈福,希望他友人平安归来,即便,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不多。”

    其他考官手捻着纸张,盯着纸张上的诗句,心中酝酿,默默体会。

    “或者,更深一个层次,诗人是盼望着战争能够胜利,国家能够自此安定,走向和平昌盛,即便,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

    贾道的语气有些沉重,“即便他不能像友人一样远赴战场,但是他的一腔爱国热血,拳拳爱国之心,丝毫不弱于那些战士。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却在自己有生之年,为友人祈福,为国家祈福!他人不在战场,心却在战场!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爱国之心,赤子之情啊!”

    “这样吗?”

    随着贾道的话,一众考官都深深陷入了诗句的意境之中,有泪腺发达之辈,甚至眼中都饱含了泪水。

    贾道继续说道:“所以,这首诗的解释,应该是这样的:朋友啊,请再干了这杯酒吧,待你将来凯旋而归,西出阳关的时候,恐怕已不能再看到我了啊!惟有这渭城的细雨,青青的客舍,以及随风而舞的扬柳,还会像今天一样,在此恭侯!”

    “呜呜……”

    一位考官,听到这,已经忍不住泪水,呜呜地哭泣起来。

    而那位老太傅,也是用有些发红的眼睛盯着那桌上的诗句,片刻,说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一首诗,当得上传世之作!当得上惊世之作!”

    至性之人最容易被感动,文人,大多都是至性之人。

    因此,当贾道煽情地解读完这一首诗的另外一种读法后,众考官心头悯叹,更有情不自禁者,当场落泪,看得一众世家子弟目瞪口呆。

    一首诗,单单只是一种解读而已,竟然能够让得阅文无数的考官们落泪,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世家子弟,虽说是平时吟诗作赋,参加个什么诗会文会词舫,但是大多都是无病呻吟,堆砌辞藻之作,真正感情抒发出来的,当真没有几个。

    因此,即便是有了贾道的解释,没有那种深刻共鸣,他们依旧感受不到这首诗中的力量。

    而这一点,其实也是大渝目前整个文坛的一种浮躁趋向。

    近些年来,随着王上开始偏爱文曲,加上大渝境内四海承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文学娱乐的发展加快,热度持续上升,带来的就是没有根基和沉淀的浮躁文风。

    世家子弟,街头巷尾,即便是没有多少基础诗文的系统学习,都想要吟上一两句,以示风雅。其实,不过是糟糠之作。

    真正以性情入文的,也就只有这些老一辈的文人,都是经过少年的苦学,加上几十年的沉淀,才是真正能够赏得出,做得出,感受得出的性情文人。

    萧学雍这一首诗作一出,这种对比便更加凸显。

    “这位学子。”

    感受了一会诗作里面的感情酝酿,老太傅缓过神来,继续问道,“以这首诗的意境,恐怕不是你这个年纪能够作得出来的吧?能告诉我,它的真正出处吗?”

    萧学雍一愣,没想到老太傅竟然当场就想问他诗作出处,不知道是何意思。

    其他世家子弟,尤其是萧律言,自然是心中一喜。他知道萧学雍不会撒谎,一旦后者承认不是他作的,那么依旧还是要被请出钟楼。

    “老师,逝者为大。”

    旁边的贾道忽然说道。

    老太傅脸色微微一变,脸上露出歉意:“是我唐突了。”

    “诗是好诗,出处莫问。这位学子能够在场作出来,无论是何种情况,只要找不出抄袭的证据,那就算是他的。”

    贾道说道,“因此,学生认为,这一道‘微雨战争’考题,他通过了。”

    老太傅点点头,其他考官也点点头。

    那边的萧律言听到这,顿时急了:“怎么能算通过呢,这首诗明显就不是……”

    “好了!”

    老太傅忽然提声喝了一句,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那不识时务的萧律言,“把这首诗和赏析给王上看看吧,由他来定夺。”

    贾道点点头,又从旁边拿过一张白纸,开始快速地将自己之前的赏析内容腾了出来。

    “对了,这首诗,该有个题目。”

    贾道边写着,忽然抬头看向萧学雍。

    萧学雍忽然想到了之前那道身影,脱口而出:“旧人。”

    “旧人?”

    贾道微微蹙了蹙眉头。

    这个题目有那么一点意思,但是严格论起来,还是不太符合的。不过现在既然萧学雍已经说出来了,自然也没有修改的理由,直接在那腾着诗作的白纸上面,标了“旧人”的文题。

    诗作和赏析都弄好后,便往上传给了王上。不到一分钟,消息便下来了。

    自然是通过。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众人表情各异。

    不去管其他人的反应,萧学雍又扭头扫了一眼外面的景色,发现远处那片屋檐上,那人依旧站在那里,只是没有了任何的动作。

    他的脑中忽然闪过宁浩的身影,再一思索,便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很明显,这一次的救场,一定和宁浩有关。

    甚至那一番动作,看似不经意却大大帮了他忙的贾道,文院最有天赋的年轻国士,大渝文坛未来的顶梁柱任务,恐怕有可能都是之前安排好的伏笔。

    萧学雍没想到,那位一直蜗居侯府小院的“义子”,竟然都谋划到了这种地步!

    “把诗作和赏析张贴出去吧。”

    老太傅挥了挥手,目光在大堂里面一扫,着重在萧学雍和萧律言两人处顿了顿,继续说道,“具体关于那首诗的讨论暂时到此截止,既然没有其他异议,钟楼大会就继续吧,所有学子就位,开始第一场比试!”

    原本围在一起的世家子弟轰然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萧律言脸上还有几分不甘心,但是看几位考官的态度,他也不敢再做其他动作,微微抬头扫了一眼上面第二层的围栏,那隐约能够看到的大夫人身影,最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老太傅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请出第一道题目,目光却是忽然落到了右边临近的一个学子的身上,眼中异光一闪:“这位学子,之前贾道国士给那位萧学雍学子出完考题之后,你似乎是说了,如果那位学子能够答上来,你的姓就倒着写?”

    听到这话,那位学子的脸色顿时通红。

    “他姓于,倒着写,就姓士了。”

    后面有人起哄道。

    老太傅看着那学子,淡淡说道:“不,于字倒过来,可不是士。你想要成为一名在真正的文人,一名真正的士,甚至是国士,尚需要将你的头颅抬起,不要俯视他人,小看他们,否则,永远成不了士。”

    其他人听到老太傅这解释,眼睛都是一亮。

    老太傅抬起头,继续说道:“天下文人都姓士,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为士,成为真正的文人。除了才华,还需要品格。各位学子,切记!”

    “谢老师指点。”

    贾道最先朝着老太傅躬身。

    其他考官也是一脸的佩服,众学子忙是拱手齐道:“谢先生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