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镇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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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狂欢之夜(下)

    sun may 03 18:06:39 cst 2015

    粱豪信和江影一杯接着一杯,两个人似乎都不会醉。

    “沈蝉呢?”江影忽然问道。

    粱豪信笑道,“你醉了,她刚才离开的,没看见吗?是上厕所了吧。你小子是不是……”

    江影笑说,“她是我妹妹的同学,我只是替妹妹问下。”

    “真的没别的意思?”粱豪信眼神朝向一边。

    江影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是沈蝉回来了,但是她并没有朝这里过来。

    是粱豪信的目光把她支走的,江影当然没有注意到。

    “梁伯,你会支付她上大学的费用吗?”江影问道,但是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不会。

    “如果她想上,我可以支付,但是毕业之后要到我的工厂上班。”粱豪信很认真地说。

    江影不太敢相信,这是粱豪信说出的话。粱豪信接着说,“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我梁某人偏偏要让它成为可能。”

    江影似乎很欣赏这句话,他举起酒杯,“为这句话干一杯!”

    这是真正尽心的一杯。

    “让不可能成为可能,我也想,但是……”

    粱豪信问道,“但是什么?”接着自答道,“能力吗?少年时多多积攒,等十年后你就有能力了。有能力了就可以改变一切,甚至于死亡。”

    “死亡?”江影不太明白。

    粱豪信转口道,“你那位朋友是什么人?”

    “朋友就是朋友了,我江影交朋友,从来不管人家的背后,只要他真心就好。”

    粱豪信在想什么事,过了半响才说,“你以后会有出息的,看得出来你跟你爸当年一样心思灵敏。只可惜他目标不在武术,要不然定是一代宗师。你以后要吸取教训,别把精力都浪费在没必要的事情上。”

    没必要的事情。江影知道他说的是,当年父亲执意调查枭鼠堂的事。枭鼠堂是大概十年前开始活动的黑帮组织。因为他们每次行动,都是两个身穿紧身衣的人,一个戴着猫头鹰的面具,另一个戴着老鼠的面具,所以大家叫他们枭鼠堂。枭鼠堂很少活动,他们每次一出现就会有人死。江影的父亲就是因为执意调查枭鼠堂而死的。

    粱豪信继续问道,“功夫练得怎么样?”

    “江家功夫之外,都还可以。”江影回答得很自信。

    “嗯?江家功夫之外?”

    江影答道,“大伯不喜欢我练江家之外的功夫,偏偏我又喜欢各家武术。”

    “天生的叛逆。”粱豪信笑了,“我懂。上一代人总喜欢下一代人按他们的方式办事。如果我真的像我爸那样做生意,迟早得破产;如果你像你大伯那样练功,江家功夫消失,也是迟早的事。”

    江影有所感触,“融合,创新。”

    “对,所以,放下你的叛逆,江家功夫不错,尤其是内家功夫。”

    江千阔真的和我喝酒,好像我们两个还不是太不合。我以为我不能和江千阔这样的“老人”合到一块。起初,我的心思在江影那边,我在听他们两个聊什么……

    “你叫李施赖?”

    “嗯。”

    “你是阿影新交的朋友?”

    “嗯。”

    “你们刚认识就做朋友,年轻人做事就是爽快。”

    “嗯。”

    “可以告诉我,你的父亲是干什么的吗?”

    “嗯。”

    江千阔在等,等了一会儿继续问,“你不想说就算了,你还有别的亲人朋友吗?”

    ……

    “喂!”江千阔叫了一声。

    我回过神,回想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朋友’,做得起就对得起。江伯放心,无论我有什么样的亲人,什么样的身份,我都不会背叛‘朋友’。

    “嗯。”

    “我朋友不多,之前的……现在只有江影一个朋友。”

    “看得出来,你是诚心交朋友。现在的人心越来越不城了,阿影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而且,我注意到,你刚才一直在关注他。”

    其实我在听他们说话,但是这话怎么能告诉江千阔,“粱豪信看起来不像好人。”

    “大家都这么认为。所以……”

    江千阔凑到我耳边说道,“我和阿影商量,找机会让他和粱豪信一块儿喝酒。阿影酒量好,又机智,总能套出粱豪信肚子里的东西。”

    听到这个消息,我一愣,然后对江千阔说道,“您知道我为什么坐在这里喝酒吗?”

    江千阔忽然笑了,“你怕我去打扰他们两个,故意拖住我。阿影一定跟你说了什么。”

    我也笑了,“您还留在这里,是因为您怕我去打扰阿影做事?”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看得出,你是真的要和阿影交朋友。成年人的真诚我已经很久没见了,所以才怕你因为担心阿影,而破坏了计划。”

    “看来您不只是老顽固,还是老江湖。”

    “对付老江湖,总得用点儿老江湖的手段。”

    “江家内功在我看来也一般。”江影说道。

    “难道你已经练过了?”粱豪信毫无变化的表情,却透漏出似兴奋,又似好奇的目光。

    “练过,江家独传的功夫,表哥走了以后就苦了我了。”

    “傻孩子,这可不是苦,来干一杯。”粱豪信举杯向着江影。江影正要举杯,却咳了一声。

    “怎么了,有病啊,来,我来给你把把脉。”

    江影点点头,又咳了一声,把手伸出放在桌上。

    粱豪信的手指搭上江影的手。

    “嗯,可能是受凉了吧,不是大碍。”粱豪信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琢磨。

    江影只觉得手上有些温热。

    “你要透漏自己已经练过内功,粱豪信就一定会找机会测你的功力。他想测你的功力,就得拿出自己的内力。”江千阔说着,把手搭在江影手上,江影立刻感觉到一阵温热。

    “就是这种感觉。如果到时候,你仍有这种感觉,那就证明他练有内功。”

    江影想起大伯的话,看来粱豪信确实练有内功。他不藏着倒好,故意隐藏自己的内力,一定是因为偷偷练了江家内功。

    “你好像没有内力。”粱豪信说。

    这句话,差点儿让我把刚喝进去的酒吐出来。

    “怎么了?”江千阔问道。

    “没什么,我们继续喝。或者,我们也比拼一下酒量?”

    “好啊,年轻人。”

    粱豪信这句话,不是在证明,他刚才确实在试探江影的内力吗?江影心里一定也在这么想。跟江千阔比着酒,我仍然能清醒地听到那边的话,因为这些酒只是暂时存在我体内,等会儿我就会全部排出。除了血,我不能吸收其他任何东西。

    “才刚开始练的缘故吧。”粱豪信没有在意江影的变化,接着说,“我给你传点内力,帮你提升一下,以后进步也快。”

    “你,内力?”江影被他这一出,弄得不知所措了。

    “我这几年找了很多养生的法门,当然也有关于内力的。不过,那些杂七杂八的内功比不上江家的。”粱豪信说着将内力导入江影体内。

    江影只觉得手上的温热,从手臂传向整个身体,通体说不出的舒服。

    然后,粱豪信收回手。

    江影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眼前的人对他坦诚相对,可他竟然在设计人家。“看来是冤枉他了,回去让大伯检查一下我体内的内力,就能确定是不是江家的了。”江影心想。

    “谢谢梁伯。”

    “嗯,我可不像你大伯一样古板。你的资质,只要懂得变通,将来的成就肯定不可限量。”粱豪信带着一脸的赞许说。

    江影轻轻点头,他想起了大伯经常说的话:功夫在精不在杂,你能学到的别家的功夫,也只是皮毛,不如专心研究自家功夫。

    “梁伯似乎对各家武术都有涉猎。”江影试探着问。

    粱豪信大笑一声,倒了一杯酒拿在手中,盯着酒面说道,“你知道,你们江家的整套功夫,是怎么来的吗?”

    江影当然知道,“祖师从学徒做起,师从过十多个宗师,最终领悟到自己的武术。”

    “那,任家的呢?”

    江影摇摇头,他只知道练功,对功夫怎么来的不感兴趣。

    “任家的祖先是猎人,长期把野兽当成对手,自然会积累出不少经验。他们那一生外家功夫,就是跟虎豹学的。”

    江影在听,粱豪信接着说,“任何事物,都是由别的事物衍生出来的,江家功夫再厉害也有缺陷。这些道理,祖师们几百年前就懂了,他们的传人却只继承了功夫,扔掉了更有用的东西――方法。”这番话,粱豪信说得颇为惋惜。

    江影忽然一笑,“听梁伯这么一说,我更加确定自己做得没错了。我也相信自己有一天,能把这些杂乱的东西融合,创造出自己的功夫。”

    “有出息!”粱豪信拍拍江影,“来,干一杯!”

    “砰!”

    “看来,他们两个很合得来。”我说。

    江千阔转头,瞄了一眼江影和粱豪信,“也许两个叛逆对上了。”

    “哈哈,江伯的计策失败了。”

    江千阔摇摇头。我忽然觉得,这个被别人称为老古板的家伙,并不是很没意思。

    “他们在讨论我了。”我听到那边的声音,脱口而出。

    “什么?”

    “没。我们继续,还没分出输赢呢。”

    “你那位朋友似乎很神秘,你要长点心眼儿。”粱豪信说。

    江影没有马上回答,抿了一口酒,才缓缓说道,“我会注意的。”

    看来这次计划的结果,他们两个成了朋友,反而把我疏离了。不知道我选择继续跟人类做朋友,对是不对。本来曾经身为人类的我,已经不再相信朋友,但是重生那一刻,全身暴增的能量,每一根感情线都再次跳动。那时候,我决定再相信一次友情。

    望着江影和粱豪信碰上酒杯,我开始迟疑了。

    “嗯?”是江月寒,她回来了。

    江月寒朝着我这边走过来,“喂,你怎么攀上我伯父的。”

    我看看江千阔,江千阔说道,“你回来了,家仁呢?”

    “他看到任伯喝醉酒,就送他回去了。”

    “嗯,我们也该回去了,去叫你哥吧。”

    “我哥?”江月寒环视一周,最后锁定江影的位置,“他们俩怎么聊上了?”说着,她向江影走过去。

    “月寒,你怎么又回来了?”江影看到江月寒说。

    “我们该回去了,要不然有人要生气。”

    粱豪信哈哈一笑,“师兄也管得太严了。”

    江月寒听他这么说,显得有些不高兴,“那梁伯你呢?”

    “我?”粱豪信说道,“我不需要孩子,就算有,也不会管这么严格的。”

    江影喝掉杯中剩下的酒,向粱豪信拜别,“那梁伯,我先回去了,有机会一定再向您讨教。”

    “嗯,我们一块儿过去。”

    三个人离开座位,江千阔也朝门口走去。

    “咦!李施赖呢?”江影说道。

    江月寒也注意到,李施赖不见了。

    几个人走出门口,江千阔告诉江影,“你朋友先回去了,他让我转达一声。”

    “师兄喝得怎么样?”粱豪信说。

    “好酒是好酒,只可惜我酒量不行。要不然,今天一定喝个够。”江千阔客气道。

    “好说,既然师兄喜欢喝,明天我给你送过些去。”

    江千阔拱拱手,“多谢师弟了。”

    “师兄慢走,不送。”

    在他们互相客气的时候,江月寒已经先开路了。江影和江千阔快走几步追上她,三个人一块儿回家了。

    粱豪信回去酒吧。大部分人都倒在一边睡着了,只有几个精力旺盛的,仍然在划拳拼酒。粱豪信挥挥手,把沈蝉叫过来,“给他们睡着的每人添条被子,你也抽空休息会儿吧。”

    说完,粱豪信背着手,向内走去。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事,余光瞥见一个人,倒在沙发上打着呼。他一定是喝醉了,要不然,脖子上有两个淌着血的伤口,怎么还能睡得着。

    粱豪信有些生气地摇摇头,然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