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少女的三国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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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为何人泪!

    “叫我靖节就好。”郭悦挠挠头,被邻家大姐姐看的脸红,“你们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说着,郭悦指了指糜贞。

    因为不知道这四个人是否知道糜贞的真实身份,所以郭悦是用“她”代替糜贞的。

    “你是说糜家姐姐啊!”小兰温柔一笑,缓缓说道,“已经有四年了。”

    “四年?”

    郭悦吃惊,那岂不是说糜贞在四年前就已经来这里了?

    小兰看出郭悦的疑惑,正欲说话,就被糜贞打断了。

    “梅姐,今天你们打算演奏什么乐曲啊?”

    梅姐正在抚琴,闻言抬头说道:“就看糜小姐的意思了。”

    “都说了叫我糜贞就行了。”糜贞抱怨道,“何必那么生疏?”

    “是,是,我知道了,糜小姐。”梅姐点头称是。

    糜贞无奈,说道:“好吧,今天这个郭靖节是客人,你们听她的。”

    “我哪懂这个?我第一次来好不好!”郭悦不爽抬头,“还有,你不是叫我杂碎吗,怎么又改叫我名字了?”

    “叫你名字你还来气了?杂碎!”糜贞一瞪眼,指着郭悦。

    郭悦看着糜贞愤慨的样子,果断认怂,徐州可是她糜家的天下。

    “我错了。”

    糜贞这才满意点头,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所以你要听什么,杂碎?”

    看来杂碎这名字是跑不掉了,郭悦苦笑:“还是听梅姐的吧。”

    皮球踢来踢去,又踢到梅姐脚下,梅姐想了想,给其他三人摆了个手势。

    梅姐端坐在了地上,又把手上的琴放置好,小兰坐在梅姐旁边,她的身前摆放着一个瑟。

    而竹和小菊分别手执笙、萧,站立在梅姐和小兰身后。

    郭悦和糜贞也正襟危坐,正对着四人,倾耳聆听。

    梅姐的手轻轻拨动琴弦,带来一阵荡漾之声,随即梅姐、小兰、小菊三人开始合奏。

    曲调哀怨彷徨,似是深闺怨妇的低喃,又像是落榜书生的哀叹,引得郭悦的内心一阵颤动。

    前奏渐渐消逝,却而代之的是竹清冷却又幽怨的歌声。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清音一出,震慑到了郭悦颤动的内心,她似乎又怀想起皇甫嵩火烧黄巾军的那个晚上。

    战斗遍及全城,死去的士兵被抛尸荒野,他们的尸体成为乌鸦的盘中餐。

    梅姐的手不停,却诧异了一下,她没有想到以往孤高自傲的竹在今日居然带入了自己的感情,这种情况在梅姐认识竹以来,也只有寥寥几次。

    竹的声音不停,越来越哀婉,就像是士兵对袍泽失去生命的痛惜,留恋,恳求。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我对乌鸦说:在吃我们抛尸荒野的兄弟之前,之前请为我们悲鸣几声!

    在荒野战死,没人会为我们埋葬,这些尸体,难道不都是你们的食物吗?!

    清澈透明的河水在不停地流淌,而茂密的蒲苇草也显得更加葱郁。

    善战的骏马都在战斗中牺牲,只有劣马还在战场上徘徊哀鸣。

    这就是战争。

    竹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再一次的合奏,像是士兵临死前的低语,压抑沉重。

    竹的笙,所发出的声音,不再是笙所拥有的清脆,而是尖锐,好像乌鸦在嘲笑着那些死掉士卒的灵魂。

    合奏结束,待到再次开口的,不再是竹,而是兰。

    兰不复她柔弱温婉的形象,她所吐出的一个个字,却是铿锵,有力,遒劲。

    人民们背负着战争,在战场上咆哮。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你若在桥梁上筑直了营垒工事,那南北两岸的人民将如何交往!

    无人收获庄稼了,你们吃什么!我们想要成为忠臣,保卫国家,这一愿望却都无法实现!

    兰的声音带着愤怒,像是对那些乌鸦的愤慨,又像是对自身遭遇的哀叹。

    突然,声音听了。

    合奏一顿,声音一停,带来的却是郭悦内心的抽搐。

    人们渴望安定,就如同夸父逐日一样,急迫,希冀,却遥不可及。

    黄巾军们渴望的是属于他们的“乌托邦”,是属于人民的天下,可以路不拾遗。

    士卒们渴望的,是杀敌立功,衣锦还乡,让父母吃上一口热乎乎的米粥,让家中小弟可以去私塾读书。

    他们都是沧海一粟,却代表着天下人的希冀,他们渴望幸福,而他们眼中的幸福,却仅仅是交往、吃饭,或是成为官吏,为国家效忠。

    音乐再次响起,却是激昂的战鼓——用琴瑟笙萧共同组成的战鼓声。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四人共同吟唱,却带着哽咽,声音开始颤抖,开始迷惘。

    小菊终于崩溃,扔下萧,蹲下身捂脸哭了起来。

    “阿爹,阿娘...”

    “小菊!”梅姐严厉的喊道,但郭悦却看到,她的眼圈也是红的。

    “梅姐,你知道吗?我阿爹上了战场,却再也没有回来,阿娘去找她,也消失了!”

    小菊呜咽着,眼泪不住流淌。

    “五天后,我才发现阿娘...但她已经死了,被人抛尸荒野,还被那些强盗们...呜呜呜...”

    糜贞的眼泪也留下来了,抱住了小菊,抚摸着她的柔发,泪水却在流淌。

    小兰伏倒在地,娇躯颤动,传来哭声,竹背靠墙,眼眶也是红红的。

    梅姐...梅姐...我的眼睛...

    郭悦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清了,想要张嘴说话,嘴里却传来了苦涩的味道。

    是泪吗...为什么我会流泪...我不是发誓了,那以后再也不为他人留下一滴泪水了吗...

    郭悦无力地倚靠在了床上,仿佛置身于那日的长社。

    看着颍川乡亲们那残缺的身体,看着一位位至亲的长辈们怒吼着投身战斗,看着他们被砍下了四肢、被刺穿了心脏。

    但是身为闲廌的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该醒醒了,郭悦。”

    “这里是汉末,这里是乱世。”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你只是一个平民,一个女人,你什么都做不了。”

    “未来的你,将会是下一个蔡文姬,下一个甄姬,命运多舛,却无力改变...”

    “因为你,什么都做不到...”

    像是催眠曲,一阵又一阵来自内心深处的悲鸣,逐渐拉着郭悦前往深渊,但郭悦却什么都做不到。

    就像悲鸣一样,只能哭喊,却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