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宋小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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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王大锤的心事

    “吴越国?”

    潘玖和二哥脸色说不出的诡异。

    刚刚把两个吴越国来的人拉着胖揍了一顿,当时把老成的陈道明都训的跟西大营里边的新兵似的,叫站着不敢坐着、叫张嘴不敢出声。

    不过这种施虐的快感显然不能在自家老娘面前流露出来,于是吃饭时候潘玖和二哥的动作不约而同的奇怪起来:时不时的相视一笑,然后急忙低头扒饭。

    当母亲突然宣布月底出一趟远门回娘家以后,潘玖惊了,潘珪呆了——母亲钱氏的“钱”原来和吴越国王钱俶是同一个“钱”!回娘家就是回吴越国!

    以前从来没有听老娘提起过娘家那边的事情,没想到娘来头这么大,居然是吴越国皇族之人!

    “娘,怎么以前从来没听您提起过?”潘珪问道。

    “提起作甚?娘只是出身吴越钱氏远支,又不是嫡脉,有什么好张扬的。要不是如今你们爹从龙有功,眼见着富贵可期,我还配不上钱氏‘贵女’的名头呢。”

    老娘一脸不屑,话虽然说的硬气,但是潘玖仍然从语气里听出来母亲对于钱家的怨念。

    嫁到潘家几十年,吴越和汴梁之间从未断绝来往,可从来不曾见哪一次有“娘家人”过来探望的。现在一朝富贵了,好嘛,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钱氏贵女”了。

    这样赤裸裸的利益亲戚,也怪不得老娘齿冷。

    不过潘玖一个穿越者,对于吴越钱氏这门亲戚可没有半点感觉。现在比较纠结的是,被自己圈儿踢的陈道明在吴越国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会不会给这次南下探亲造成意外?

    想到自己对于吴越国一点了解没有,不敢再隐瞒下去,潘玖很怂的直接就把下午干的事情坦白了:“娘,前次有两个吴越国来的强挖了咱家的窑头,这事儿你知道的吧?今天我和二哥在街上恰好遇到他们了,二哥一时气愤之下就把那两个人揍了一顿。这对于咱们去吴越国有没有什么影响?”

    ……

    钱氏还没说话,二哥潘珪已经炸了——潘玖这家伙甩的一手不粘锅!

    “小玖!明明……”

    “对对对!明明是那两个贱人先开口嘲讽我们的,所以二哥才没忍住。”潘玖哪里会让二哥把真相说出来,落到二哥身上左右不过是一顿埋怨,要是戳破了真相自己有可能会挨揍的!

    钱氏稍一沉吟,问道:“那两人姓甚名谁?”

    “一个叫陈道明,一个叫张庆丰。”

    “陈,张?吴越国中不曾听闻有这般重臣,区区小吏料来无妨。娘这个‘钱’字现在可是有分量的。”

    既然老娘这么有把握,潘玖也就放下心来。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的潘玖起身便准备告辞——再不走怕不是要被二哥直接拿下了。

    这边潘玖走得轻松,二哥却被母亲留了下来。潘玖不敢停留,只是隐约听见身后屋里传来:

    “……这么大的人了……脑子……小孩子……十遍!……”

    潘玖头皮一麻,为可怜的二哥在心里点了一根蜡烛。被罚抄书可能是除了家法以外最可怕的惩罚了,潘玖甚至宁愿挨家法都不愿意抄书。

    潘府抄起书来也是很有特色的,不知道二哥这次被罚的是《孙子兵法》还是《六军镜》……

    虽然说好了去吴越国“省亲”,不过这等大事自然不会仓促成行。传信知会军中的老爹和大哥、安排京城留守事务、打点行装等等杂七杂八的下来,一个月内能够动身都算是快的了。

    潘玖自然不会留在府里等着二哥抄完了十遍兵书来找自己麻烦,第二天麻溜的就回到潘家庄蹲了起来。

    乡下田间早就进入了农忙时节,砖厂库存的那一批砖坯烧完过后便不再继续做砖了。除了少数几个还留在窑上的长期工人以外,大部分的人手还是重新回到田间地头继续伺候地里的庄稼。

    “呸!”王大锤愤愤的一把扔了手里的锄头,整个人一下子坐到树荫里,抓着草帽呼扇呼扇的纳凉。

    “大锤,哪儿来那么大火气?昨晚王寡妇没给你留门儿?”同在树荫下的人打趣道。

    “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成天盯着寡妇门?老子就是心里不舒坦!”王大锤白了一眼嬉皮笑脸的汉子,没好气的说道。

    眼见王大锤是真的不痛快,损友也不再继续调侃,关心的问道:“大锤,到底怎么啦?心里有啥事儿说出来大家伙儿也能帮着给你参谋参谋。”

    “唉,倒也不是什么事儿不事儿的。现在想想,这农闲时候打打锄头镰刀,忙的时候就伺候着这几亩地,以前几十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怎么现在就觉得干活儿特别没滋味呢?”

    王大锤倒也没啥不好意思的,直接就把心思说了出来。这话说开了,一时没人接茬——其实大家隐隐约约的都有点儿这个意思,不过没有王大锤这么强烈罢了。

    “去年我们大家伙儿都还开开心心的在地里刨食,到今年就不乐意了……”猥琐男咂摸半晌,突然问道:“大锤,你现在攒下多少家底了?”

    “你问这个作甚?”王大锤一头雾水,“如今倒是攒下了有十二贯整的了。”

    “着啊!”猥琐汉子一拍大腿,喝道。这下子倒是把这片树荫底下歇息的人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猥琐汉子没有在意这些,一脸兴奋的对王大锤说道:“大锤,你看啊。去年年底时候你说过你手头的家底是九贯多来着,对吧?半年就多出来足足三贯!这钱就是烦恼的根源所在!”

    被这么一点拨,王大锤恍然大悟。可不是么,前面那九贯钱还是老爹还在世的时候两人一起攒下来的,两个人当兵的饷银、赏赐当时一共有三十贯上下,多年来零零碎碎的往里存钱,多的时候有四十贯。

    后来取了个媳妇儿,少了五贯;大锤老娘生病,连带最后治丧花去了十贯;老爹缠绵病榻时间长一些,最后用去了十五贯;……

    王大锤家打铁兼职务农,一辈子的花销基本也就这样。不出意外的话,将来王大锤的儿子去当兵,不死的话,回来家里的存款又能达到三十多贯,然后循环。

    然而,这个循环在今年出了岔子:潘三公子过来建了砖厂,所需的一应铁器,凡是王大锤能做的,都交给了王大锤去做。不大不小三个窑口,最多时候三十多号人手,手里的铲子、耙子、锤头、铁杵这些都是王大锤在负责制造维修。

    最忙的时候王大锤叫了两个族弟来帮忙,仍然要摸黑加班,累的跟狗一样。

    不过那一阵子也让王大锤一口气攒下了两贯钱——这也是王大锤现在心头郁闷的原因所在。

    如今砖厂停了,从月入两贯恢复到从前埋头种地一年攒不下一贯钱的生活。

    这才是王大锤怄火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