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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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悲剧的人生

    叮铃铃,叮铃铃……

    宽阔的江面上,波光粼粼,鸟飞鱼跃,在这一派盛景之中,一阵清韵悠远的铃铛声在江面回响。

    随着铃铛的清吟,四艘高大的楼船破开波浪,顺流急驰。

    当先的一艘楼船,华丽庄严,不像是战阵上的大杀器,更有几分画舫游船的味道,实在是装饰的有些华丽。

    楼船的船帮上蒙着熟牛皮,这楼船主人也是厉害,楞是在棕褐色的熟牛皮上描金画翠,搞了一些繁复华美的图案。如果说牛皮上画画只能体现船主的奇葩审美,那高高的桅杆上鼓满的帆则体现出了船主的豪奢——这船主竟然用华贵的蜀锦做帆!

    合该杀千刀的土豪!

    楼船乘风破浪,稳稳前行,在甲板的女墙后,一排排挺胸腆肚的锦袍壮汉腰悬短刃,背负藤牌,威风凛凛的站着。别的不说,光看这站姿,在这个时代除了于淇的军队外那就是独一份,让人看了就竖大拇指:绝对的正规军,绝对的精锐。

    实际上这也就是扬州地界,要是沿着江水上搠到蜀地,那里的人会告诉你:眼见的不一定为实。在蜀地,江水行船的人看到这锦帆,听到这铃铛声,早早的就靠边,这可是在江面上横着走的霸王,也正因为此,这楼船的主人被蜀地的人起了个响亮的外号:锦帆贼。当然了,船主是不承认这个外号的,他可是大族出身,怎么能做贼呢?所以他保留了锦帆的称号,把“贼”字去掉了,对外自称锦帆甘宁。

    没错,想必有绝顶聪明的看官已经猜到了,这伙被黄祖派来豫章的水师,就是甘宁及其部下。

    话说这甘宁也是挺悲催的,甘宁出身蜀地大族,早年的时候就拉了一帮小伙伴在江水上纵横驰骋,活的那叫一个潇洒自在。后来成年了之后,突然懂事了,读了两年书,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碌碌无为的混日子下去了,他立志要成为一个青史留名的人,于是他收拢小伙伴,带着自己的四条大船到了荆州投靠了刘表。

    不过甘宁虽然出身大族,但他早年的经历,尤其是锦帆贼的称号使的他的人生蒙上了污点,在刘表这种极其注重名声的人眼中,那就是:你出身好,但是你有污点,我看在你出身好的份上可以收留你,但绝对不会重用你。

    甘宁也不傻啊,相反,良好的出身以及早年的经历使得他人情练达,很快就识破了刘表对他的故意冷落。要是搁几年前年轻的时候,甘宁这小暴脾气早就爆发了:你个狗日的,老子大老远来投靠你,你个龟儿子敢轻视老子,老子日你妈卖批呦。

    但是读了两年书后的甘宁,已经知道了隐忍,或者说是他已经可悲的长大了。在洞悉了刘表对他的冷落之后,他并没有发作,而是默默的留了下来。

    一方面刘表毕竟是名满天下的八骏之一,他总不能因为前辈的冷落就心生不满,他想要再看看;另一方面,他要对随着他出蜀的八百小伙伴负责,甘宁这一身的本事,八cd在水上,虽然中原不乏豪杰明主,但离了水,甘宁这水上蛟龙就成了陆上土狗,甘宁可不想让小伙伴们跟着他去中原吃土。春秋战国的时候江南还有个楚国呢,他甘宁就不信,偌大一个江南之地,就出不了一个值得他投靠的明主。

    今年年初的时候,孙策从袁术手下独立出来,跨江来攻刘繇,消息传到襄阳,甘宁心生向往,仔细打听了一番,觉得这孙策肯对他的口味,而且看起来前途比刘表好多了,是个值得投靠的对象。于是甘宁就跟刘表辞行,准备前往江东投靠孙策,结果刘表放他走了,到了江夏之后却被黄祖拦下了。

    黄祖是刘表的头号大将,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黄祖这个人就好名,但他好的这个名,只是虚名。就像他拦下甘宁,为的就是体现他求贤若渴的名声,但实际上呢,把甘宁留下之后他就不管了——反正名声已经赚到了。

    甘宁这就被黄祖坑了一把。

    所幸甘宁这个人性情豪爽,在黄祖手下他又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就是黄祖手下的水师都督苏飞,两人引为知己,正是因为认识了苏飞,甘宁这才不至于憋闷。

    这一次,在接到三县宗族的投靠书信后,黄祖本想置之不理的,毕竟刘繇还在豫章,那可是跟他的主公刘表同属汉室宗亲的一州方伯。虽然刘繇现在落难了,但他的身份在那摆着,黄祖要是敢落井下石,不说别人,刘表为了维护朝廷威仪就会把他叫到襄阳斥责一顿,这样的话,虽然会损失几分颜面,但损失颜面已经是很大的损失了——不可接受!

    但是三县宗族积累百年的财富黄祖又眼馋,最后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甘宁率部去“看看”,反正甘宁在他这里也没有个正式的官职,不算体制内的——这种临时工,不管什么时代都是背锅的首选。

    而这个时候,于淇正带着徐庶在江边巡视。已经得到确切的情报,知道黄祖派了一支水师过来,于淇手下虽然也有大船,但水战跟会划船可不一样。别看于淇手下的士兵在陆上作战一个顶俩,但到了水上,不定就成了人家的活靶子。

    虽然还不知道黄祖派来的水师将领是谁,但于淇已经决定避敌锋芒,牵着敌人的鼻子走,这次出来,于淇就是跟徐庶选择战场的。既然在水上打不过人家,那就把敌人引到预设的战场,发挥自己手下士兵精锐的长处,压制敌人水战熟练的长处,扬长避短,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那么长的一个江畔,还有那么大的彭蠡泽,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还不好找吗?

    当然好找,但一个合格的将领永远不会只给自己一个选择,前面说过了,黄祖手下可能没有名将,但肯定有合格的将领。既然是合格的将领,那起码的战术素养还是有的,于淇不得不多预设几个战场。

    在于淇准备挖坑的的时候,甘宁一身锦袍,迎风立在船头,心中豪情万丈:我,纵横江面无敌的甘宁,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