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缺了一颗
“二当家的，俺老许三年前替您挡过刀，您还记得吗？”
“二当家的，老程我虽没替您挡过刀，但鞍前马后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二爷，您记得吗，小的也是扬州出来的，咱们可是同乡啊！”
……
求情的话语纷乱不止，直嚷的书生头大如斗，恍恍惚惚之间，他又想起了方才同贾环的对话：
“喂，我可以帮你解毒，但在这之前你得回答我三个问题。”
“你问。”
“嗯……第一个问题，如果你大哥还有救，你会救他吗？”
“这是自然。”
“为什么呢？如果他不在了，这里不就属你最大吗？你就这么甘愿屈居人下？”
“哼！大哥于某有救命之恩，某岂能忘恩负义，做那蛇鼠之辈？”
“呵呵，二当家的高义，贾环佩服，佩服！但是……若我说我只能救你和你大哥中的一个呢？”
“你……”
“我？我怎么了？我只是想看看二当家的是否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义薄云天？怎么，莫非二当家的心虚了？”
“……”
“呵呵，我懂我懂。正所谓‘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当家的夹在两者之间左右为难也属人之常情。不过我建议二当家的还是选择救自己的好，毕竟生命只有一次，不好好珍惜怎么行呢？你说对吧？”
“……………………”
“喂，我数三声，三声之后若你再不回答两个我都不救了！三……二……一……”
“慢着！”
“怎么，二当家的想好了？”
“唉………………我选我自己。”
“哈哈，二当家的果然是聪明人，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又何必去在意他人的眼光，对吧？而且实话跟你说，你大哥已经没得救了，怎么样，开心吧？”
“……”
“嘿，你老这样垂着头不说话，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真是太没意思了。不就是做几道选择题，至于吗？”
“……”
“罢了，罢了，咱们废话少说，继续问问题。第三问：如果我要你在你和你属下之间选呢？”
“什么！按你这样说就算我获救又有什么意义？……好呀，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没打算救我们，只是在这挑拨离间，戏弄于我们。兄弟们抄家伙动手，咱们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哗啦……”
“呵呵，大伙别慌，刚刚是我话有歧义。这样，我换个说法：二当家的，在场除了倒下的大当家的和我共计十一人，你需要牺牲一人，请问你是选择牺牲你自己呢还是选择你属下中的一人？事先声明，不是我想挑拨大伙的关系，实在是因为我这儿的解药少了一粒，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不信我拿出来给大伙数数，喏，一、二、三、四……九、十。”
“唔……既然如此，容我考虑片刻。”
当时的他没想到，贾环这一问，却成了引发一切冲突的导火索。
……
“二当家的，千万别选我，我还不想死啊！”
“二爷，选他！他平时吃得最多，干起事来又最没用。”
“二当家的，不如选狗剩子吧，他跟着咱们的时日最短，又只是烧饭伙计。”
“老程！我侄儿平日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他？”
“俺没有存心害他，俺只是实话实说。”
“我呸！这里谁不知道平日里你最贪生怕死，要死也是你死！”
“血口喷人，你怎么不去？”
“你去！”
“你去！”
……
“够了，都给我闭嘴！”
平日里脾性还算不错的书生突然一声暴喝，打断了争吵不休的众人。
他有些头痛地敲了敲脑门，心中取舍着人选。
其实对于贾环缺一粒药的解释，他是不信的，哪有那么巧的事？甚至对于整个中毒事件，他都存有许多疑问，比如贾环为何为主动承认他下了毒，而不是静待自等人毒发好乘机逃跑，这太不合理。但此时中毒之事铁证如山，性命皆捏于他人之手，他也顾不得这么了，当务之急是将这人选得快点确定下来，迟则生变。他的全身都在隐隐作痛啊。
……
贾环此时坐在离书生等人稍远处，听着他们商议牺牲品的人选。
一切都如计划中所预想的一样，在死亡恐惧的支配下，这群人的思维已变得愚钝，一心只想着怎样活下去。此时只要不将他们逼入绝境，而是给予生的希望，他们便很容易接受并按照自己这颗救命树枝的话去做，典型的溺水者心理。
但是真的只需要死一个人吗？贾环哂然一笑，不觉想起了那首诸葛亮平生最爱的《梁甫吟》：
步出齐门城，遥望荡阴里。
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
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氏。
力能排南山，又能绝地纪。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谁能为此谋？相国齐晏子。
少了一颗无关紧要的桃子便能让三位将军身死，何况是一颗“救命”的药丸呢？人心啊，人心。
……
“唉，狗剩子，这次就委屈你了。”
书生思索再三，决定牺牲狗剩子这位小年轻，毕竟他只是个烧饭伙计，用处并不大。
狗剩子一听书生的话，“哇”的一声便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裤裆里更是弥漫出一股难闻的骚臭味，熏的旁人直捂鼻子
贾环离得稍远，但也闻得真切，心道：若这货知道他没中毒，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脸活下去。
当然，贾环并不会告诉狗剩子真相，狗剩子不想死，他又何偿不想活下去呢？
“二当家的，您……您就放过我的侄儿吧，他还年轻，还没娶妻生子啊！”
“老杨！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是我们的老账房了，难道我会故意害你侄儿不成？真正的凶手可在那边！”
因为怕贾环听见，书生这话是贴着狗剩子叔叔的耳朵说的，语气透着十分的无奈。
但老杨并不领情，只是不断求情道：“二爷，求求你，求求你放过狗剩子，俺给你磕头了！”说着便真的下了跪。
书生见状连忙去拉他，试了几次都拉他不起，劝也不听，再加上自己心中也憋着火气，索兴“啍”了一声，便不管不顾了。
其余人见二当家的心意已决，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虽说他们干的是亡命的活计，但不也是为了活得更好更体面么？若能活着，谁他妈愿意去死啊？
因为暂时摆脱了死亡的阴影，这些人的脸上俱都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笑意，那是劫后余生的欣慰，很浅，确又真实存在。
老程的脸上也有些许笑意，他心中盘算着：度过这一关，再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后，得好好的去窑姐儿那寻求寻求安慰。奶奶的，今儿个可把老子吓坏了！
只可惜，以上都成了老程最后的遗愿，因为他的腹部突然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花，而狗剩子正站在他后面，口中喃喃着：这样，我就不用死了。
“二当家的，老程我虽没替您挡过刀，但鞍前马后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二爷，您记得吗，小的也是扬州出来的，咱们可是同乡啊！”
……
求情的话语纷乱不止，直嚷的书生头大如斗，恍恍惚惚之间，他又想起了方才同贾环的对话：
“喂，我可以帮你解毒，但在这之前你得回答我三个问题。”
“你问。”
“嗯……第一个问题，如果你大哥还有救，你会救他吗？”
“这是自然。”
“为什么呢？如果他不在了，这里不就属你最大吗？你就这么甘愿屈居人下？”
“哼！大哥于某有救命之恩，某岂能忘恩负义，做那蛇鼠之辈？”
“呵呵，二当家的高义，贾环佩服，佩服！但是……若我说我只能救你和你大哥中的一个呢？”
“你……”
“我？我怎么了？我只是想看看二当家的是否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义薄云天？怎么，莫非二当家的心虚了？”
“……”
“呵呵，我懂我懂。正所谓‘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当家的夹在两者之间左右为难也属人之常情。不过我建议二当家的还是选择救自己的好，毕竟生命只有一次，不好好珍惜怎么行呢？你说对吧？”
“……………………”
“喂，我数三声，三声之后若你再不回答两个我都不救了！三……二……一……”
“慢着！”
“怎么，二当家的想好了？”
“唉………………我选我自己。”
“哈哈，二当家的果然是聪明人，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又何必去在意他人的眼光，对吧？而且实话跟你说，你大哥已经没得救了，怎么样，开心吧？”
“……”
“嘿，你老这样垂着头不说话，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真是太没意思了。不就是做几道选择题，至于吗？”
“……”
“罢了，罢了，咱们废话少说，继续问问题。第三问：如果我要你在你和你属下之间选呢？”
“什么！按你这样说就算我获救又有什么意义？……好呀，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没打算救我们，只是在这挑拨离间，戏弄于我们。兄弟们抄家伙动手，咱们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哗啦……”
“呵呵，大伙别慌，刚刚是我话有歧义。这样，我换个说法：二当家的，在场除了倒下的大当家的和我共计十一人，你需要牺牲一人，请问你是选择牺牲你自己呢还是选择你属下中的一人？事先声明，不是我想挑拨大伙的关系，实在是因为我这儿的解药少了一粒，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不信我拿出来给大伙数数，喏，一、二、三、四……九、十。”
“唔……既然如此，容我考虑片刻。”
当时的他没想到，贾环这一问，却成了引发一切冲突的导火索。
……
“二当家的，千万别选我，我还不想死啊！”
“二爷，选他！他平时吃得最多，干起事来又最没用。”
“二当家的，不如选狗剩子吧，他跟着咱们的时日最短，又只是烧饭伙计。”
“老程！我侄儿平日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他？”
“俺没有存心害他，俺只是实话实说。”
“我呸！这里谁不知道平日里你最贪生怕死，要死也是你死！”
“血口喷人，你怎么不去？”
“你去！”
“你去！”
……
“够了，都给我闭嘴！”
平日里脾性还算不错的书生突然一声暴喝，打断了争吵不休的众人。
他有些头痛地敲了敲脑门，心中取舍着人选。
其实对于贾环缺一粒药的解释，他是不信的，哪有那么巧的事？甚至对于整个中毒事件，他都存有许多疑问，比如贾环为何为主动承认他下了毒，而不是静待自等人毒发好乘机逃跑，这太不合理。但此时中毒之事铁证如山，性命皆捏于他人之手，他也顾不得这么了，当务之急是将这人选得快点确定下来，迟则生变。他的全身都在隐隐作痛啊。
……
贾环此时坐在离书生等人稍远处，听着他们商议牺牲品的人选。
一切都如计划中所预想的一样，在死亡恐惧的支配下，这群人的思维已变得愚钝，一心只想着怎样活下去。此时只要不将他们逼入绝境，而是给予生的希望，他们便很容易接受并按照自己这颗救命树枝的话去做，典型的溺水者心理。
但是真的只需要死一个人吗？贾环哂然一笑，不觉想起了那首诸葛亮平生最爱的《梁甫吟》：
步出齐门城，遥望荡阴里。
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
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氏。
力能排南山，又能绝地纪。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谁能为此谋？相国齐晏子。
少了一颗无关紧要的桃子便能让三位将军身死，何况是一颗“救命”的药丸呢？人心啊，人心。
……
“唉，狗剩子，这次就委屈你了。”
书生思索再三，决定牺牲狗剩子这位小年轻，毕竟他只是个烧饭伙计，用处并不大。
狗剩子一听书生的话，“哇”的一声便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裤裆里更是弥漫出一股难闻的骚臭味，熏的旁人直捂鼻子
贾环离得稍远，但也闻得真切，心道：若这货知道他没中毒，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脸活下去。
当然，贾环并不会告诉狗剩子真相，狗剩子不想死，他又何偿不想活下去呢？
“二当家的，您……您就放过我的侄儿吧，他还年轻，还没娶妻生子啊！”
“老杨！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是我们的老账房了，难道我会故意害你侄儿不成？真正的凶手可在那边！”
因为怕贾环听见，书生这话是贴着狗剩子叔叔的耳朵说的，语气透着十分的无奈。
但老杨并不领情，只是不断求情道：“二爷，求求你，求求你放过狗剩子，俺给你磕头了！”说着便真的下了跪。
书生见状连忙去拉他，试了几次都拉他不起，劝也不听，再加上自己心中也憋着火气，索兴“啍”了一声，便不管不顾了。
其余人见二当家的心意已决，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虽说他们干的是亡命的活计，但不也是为了活得更好更体面么？若能活着，谁他妈愿意去死啊？
因为暂时摆脱了死亡的阴影，这些人的脸上俱都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笑意，那是劫后余生的欣慰，很浅，确又真实存在。
老程的脸上也有些许笑意，他心中盘算着：度过这一关，再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后，得好好的去窑姐儿那寻求寻求安慰。奶奶的，今儿个可把老子吓坏了！
只可惜，以上都成了老程最后的遗愿，因为他的腹部突然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花，而狗剩子正站在他后面，口中喃喃着：这样，我就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