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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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贾老三

    范谨的老爸曾对他说过,我们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中:一个是客观存在的真实世界;一个则是人们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而构筑成的感知世界。

    范谨当时还对这句话颇为费解:日出日落,月圆月缺,人渴了要喝水,饿了得吃饭,困了还要睡觉,难道这些还能以自我意志为转移不成?

    直至此时此刻,摸着身上厚厚的锦被,望着方木桌上那盏明明灭灭的油灯,他才渐渐揣摩出其中意味。

    对于“穿越”一事,范谨一向是不信的,因为有女孩模仿影视剧中情节跳井求穿越,最后香销玉陨的前车之鉴,范谨对那些成天意淫着穿越的家伙还多少还有些同情和鄙视:好端端的人,脑袋杂就长坏了呢?

    但此时望着铜镜里稚嫩的年庞和竹竿一样没二两肉的瘦弱身躯,范谨却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穿越了!

    兴奋么?并没有多激动之情,人适应陌生的事件和环境都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对未知的恐惧,对过去的怀念,对未来的迷茫,种种感情扎根于内心深处难以驱散。

    害怕么?有那么一点儿,但是也就一点儿罢了,他是铮铮好男儿而非混吃等死的社会蛀虫,在哪里又不能闯出一片天呢?

    人是复杂的,人的感情更是千变万化,只言片语怕是难道出范谨心中的“千千结”。

    好在老天并没有给范谨这位穿越者多少时间演绎内心的感情戏。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吵醒了还在思考该何去何从的范谨。只是还未等他应声,就见一丫鬟打扮,穿着半旧红色夹袄,模样还算清秀的少女推门掀帘而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未等他询问,那丫鬟就先声夺人道:“三爷,不好了,姨奶奶又和姑娘闹上了,这次吵得可凶了,你快去瞧一遭吧。”

    “嗯……”

    不等范谨回答,那丫鬟一拍脑门又道:“哎呀,我真是急糊涂了,把你找去怕是只会闹得更凶。真是病急乱投医哩。我还是去二爷屋里跑一遭吧,只是不知道人家是否愿意理会。”说罢转身便要走。

    范谨嘴角抽了抽,真是个急脾气的姑娘,不过从她刚才的话中还是得到了几点有用信息:

    第一点,从丫鬟对自己的称呼中可以看出自己的新身份应该是位富家少爷,只是从这丫鬟的行为语气来看怕是属于不受宠的那种,不然哪有仆从敢在主子面前这样莽莽撞撞的?

    第二点,自己的家庭怕是不大和睦,丫鬟口中的“姨奶奶”应该是是自己的便宜娘亲,“姑娘”则是自己的姊妹,从一个“又”字不难看出——娘俩经常吵架。

    第三点,自己头上有位颇受下人信赖的二哥,不出意外的话还得有位大哥,姊妹估计也又好几个。

    身处豪门,身份低微,家庭不睦,竞争激烈,任重而道远呐!攘外必先安内,先从调解家庭纠纷开始吧。

    心思虽是百转千回,实际上不过须臾之间。看见一只脚已踏出门的丫鬟,范谨伸手拉住丫鬟的衣角:“带我去看看。”嗯,声音很脆,还有点娘,听得范谨自己是老脸一红。

    那急脾气的丫鬟有些慌张地回过头看了眼范谨。根据丫鬟丰富的经验,这位爷对自家姑娘可是厌恶得紧,平时听闻自己娘和姑娘闹起来,一定会赶着过去助娘亲一臂之力。倒不是这爷孝顺,只是想乘机奚落姑娘一番罢了。每次姑娘都被这娘俩作贱得直掉眼泪。自己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求到这来,不知又要给姑娘添多少堵,哪里能应?

    仰头看着沉吟的少女,范谨也猜到她八成是担心自己过去添乱,便抚慰道:“姐姐,家和万事兴,我是去劝和的。”担心自己的童音没啥可信力,便板着小脸,睁大眼睛作严肃状。

    范大少爷觉得自己表现得很真诚,很有感染力,但落在丫鬟眼中却是另一番风景。

    看着眼前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正太,已粗通人事的小丫鬟只觉芳心一颤,不是思春,而是有些母性觉醒了。兴许是不想让眼前天真无邪的小弟弟失望,也可能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丫鬟竟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牵着范谨的小手一起出了门。

    ……

    出了门,已是夜色微凉,好在沿路已经挂好了灯笼,行路倒也方便。

    范谨一边由着丫鬟拉着自己前行,一边思索着如何弄清如今的状况。

    看来得从这丫鬟口中套套话了,从她毛毛燥燥的举止判断应该不是心计之人,套话难度不大。

    打定主意的范谨眼波微转,瞥见前方转角处的一棵漆红木柱,乘那丫鬟不注意,便一头撞了上去。

    ……

    侍书内心是十万火急的,自家姑娘早晨起来便觉得身子不适,去老太太和太太那请完安后便差人去城南寻了个郎中。郎中瞧完后只说是气虚火旺,叮嘱姑娘最近不可劳累,更不可动怒,开完药方便走了。

    不曾想郎中前脚刚走,那泼妇便寻到姑娘处要钱,还指着姑娘大骂了一通,自己临走时姑娘还在床边掉眼泪,若是气出个好歹可咋办啊。

    因心中焦急,侍书的步子便迈得快了许多,没有照顾到身为小屁孩的范谨。只听“砰”的一声,侍书惊讶的回头望去,便看见自家三爷捂着额头,眼泪汪汪的站在那里,应该是撞着柱子了。

    “姐姐,你走得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一边说着范谨还一边晃了晃被抓得通红的小手,以示可怜。

    单纯的侍书信以为真,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三爷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姑娘了,你没有受伤吧?”

    看着被自己唬得红了眼圈的少女,范谨心中产生一抹罪恶感,温声道:“没事没事,只是方才撞得有些头晕,许多事一时想不起来了,还得劳烦姐姐替我说道说道,免得娘亲和长姐担心。”其实范谨是不知道丫鬟口中的“姑娘”到底是自己的姐姐还是妹妹的。只是以面相来看,自己的身份年龄应是六七岁的黄毛小子,那“姑娘”若是自己妹妹,就应该是年不过六岁的黄毛丫头,还不通人事,哪有一个大人同一个不通事理的稚儿争吵的道理?故范谨称之为“姐”。

    都被撞得丧魂了,还能叫没事?侍书愧疚得直落泪。

    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丫鬟,范谨额头布满黑线,女人还真是水做的啊!

    “姐姐,我母亲和长姐还闹着呢。”这厮在转移注意力。

    果然,闻言侍书很快止住了泪:“三爷忘了什么?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咳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这厮在套近乎。

    “侍书。”

    “侍书姐姐,我叫什么名字?”

    侍书嘴角一抽,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范谨,看到的是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心头一软,回答道:“三爷姓贾名环。”

    侍书?贾环?范谨心中一震,又试探道:“我姐姐是不是叫贾探春?”

    “回三爷,姑娘名讳确如所言。”

    贾环,侍书,贾探春。一串名字更加肯定了范谨心中的猜测:自己九成是穿越到了红楼之中!

    保险起见,范谨最后一次试探道:“我生母可是赵氏?”

    “回三爷,三爷所言不错。”

    范谨看过《红楼梦》的电视剧,知道侍书翠是贾探春的丫鬟,贾探春是贾环同胞姐姐,而赵姨娘则是贾环的生母。这里果然是红楼!

    一梦百年,误入红楼。不知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不管愿或不愿,范谨都将在这新世界中扎根,而他也有了新的身份——贾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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