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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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帮忙

    一把火冲天而起,映红了天空,离得近的人可以感觉到一阵阵的热浪扑面而来,如同一股巨力,将他们推向远离火光的方向。

    距离攻破落日原不过两日时间,楚寻等人将俘虏收押好,就准备撤了。这里毕竟太过靠近胡人的大本营,人生地不熟的,后勤补给也跟不上,孤军深入,本就是兵家大忌。这次完全是趁着颉利大军南下,后方空虚占了便宜,再要恋战,搞不好就要将人手都折在这里。楚寻可不认为自己真的可以凭着这几百号人就和颉利的大军叫板。

    夜战阵亡的兄弟的骨灰都已经收敛好了,长途奔袭的疲惫在休息之后也缓和了许多。算算时间,颉利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得到消息。这次在落日原俘虏到的人口将会被安置到其他地方,具体的事情将会交给苏力青所在的须卜部负责,楚寻在回到大楚之后,会给他们在另外寻找地方安置,这是他此前答应过的,而且大楚也需要这些人——万一以后再有这样的大战,这些人可以做向导。

    对于这些俘虏来说,能够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天赐之恩了,现在楚寻又给了他们希望,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草原上强者为尊,这些人其实严格说来生杀大权都已经掌握在了楚寻手里——他们现在是楚寻的战利品,是去是留是生是死都可以由楚寻一言决之。

    楚寻的身边,所有的胡人已经排成了一个长队出发了。他骑在马上,望着火起的地方。火焰跳动,浓烟障天,昔日里水草丰美、设施完备的草原胜地,即将变成焦灰,未来一两年内在,这里已经废了。颉利北归之后,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出发。”楚寻嘴角露出不知是笑是冷的弧度,转过头来命道,随即打马向前赶去。秦朗等人也是意气风发,相视一笑,如同比赛一般,跟在了楚寻后面奔着来时路奔去。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雄浑的汉家歌声在火光中响起来,被迫离开的胡人看着这些马上的汉家骑士,听着他们的歌声沉默不语。他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命运,他们听不懂这些人唱的歌是什么意思,但他们明白一件事——南边那个不可一世的民族,又要崛起了。

    温朵娜和苏力青并排而行,看着身旁这些应该算得上是自己族人的同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个打马飞奔的少年将军,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他如同一个恶魔,打破了自己在落日原的平静——至少是短暂的平静生活,又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就是是一场梦一般,将她的哥哥带到了她的身边。她听着自己平时最为信任、最为自豪的哥哥讲述楚寻的故事,这个骄傲的草原汉子言语之间充满了对楚寻的钦佩,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即使是强大的颉利可汗,都不能让哥哥说出半个服字呢。

    而且,那个小哥哥长得也很是好看呢。

    和草原上的汉子不一样,来自大楚的楚寻要秀气不少,没有经历过过多的阳光曝晒,也不想草原上的男儿一样为生活奔波,楚寻的脸上没有草原人特有的红腮,在温朵娜看来反而显得有些过于白净,他的面容也许不是英俊的,但看着让人很舒服,特别是他的一双眼睛,就像洒上了阳光一般温煦,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很是好看;瞪起来的时候,也会充满杀气,让人看了心生惧意。

    温朵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将军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一身戎装,甲叶上还有征战过后残留的血迹,眉目含煞,杀气凛然,他握着一杆汉人军中才有的长枪,如同战神一般将落日原的胡人变成他的战利品。

    随后在那座原本属于她的大帐里,他又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楚寻。

    那个时候,依然是那身盔甲,依然是那个人,却显得惫懒无赖了许多,他在自己的大帐里喝着自己的马奶酒,一边又抱怨酒不好喝;他见到了脏兮兮的自己,调侃着被誉为草原明珠的自己,那会儿自己为了不受侮辱,用草灰抹了脸,真是难看的紧啊,而这个坏胚子,还趁自己梳洗的时候故意吓唬自己,真是坏死了。

    温朵娜想起那日见面的情形,噗嗤笑出声来,有些脸红。

    苏力青看着身边脸色变幻来变幻去的妹妹,有些担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楚寻的身影已经进入眼帘。

    楚寻走到苏力青的身边,伸手勾了一下苏力青的肩膀,说道:“苏力兄,这些人暂时就交给你了。我答应过他们,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你可不要给我乱来啊,不然我饶不了你。”

    苏力青知道楚寻这句话,半是玩笑半是告诫,也甩了他一拳头,说道:“哪里话,我们草原汉子,最重的就是承诺。这些人现在都是你的战利品,我哪敢轻动,再说了,我妹妹还在一边看着呢,要说啊,她也是你的战利品呢。”

    “阿哥,你在胡说什么呀!”温朵娜听见苏力青也调侃她,不由红着脸嗔道。

    楚寻这才注意到另一边的温朵娜,打了个呼哨,调笑道:“啊哈,原来我们的草原明珠也在呢,怪不得苏力青这老半天也不来寻我们,原来是怕把你给弄丢了啊。也是,你可是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可不能马虎了。”

    温朵娜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和楚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生分了,这个已经建立了偌大功勋的汉人,私底下的性格就像个爱搞恶作剧的孩子一样。

    “温朵娜,说真的啊,这些人呢以前好歹也算是你的子民”楚寻说着,见温朵娜面色有些不愉,忙解释道:“名义上,名义上哈,他们对你也算熟悉。我要赶回边城,没空照看他们,这些人叫交给你们须卜部了。温朵娜你帮看着点吧,就当是帮我一个忙——我相信他们应该也会听从你的,等到地方我也会给他们说说。可以吗?”

    温朵娜撇撇嘴,低眉道:“有什么不可以,算起来,我也是你的俘虏呢。”

    苏力青嘿嘿一笑,看着一边的楚寻露出尴尬的神情,不由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