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加入甫手
也多罗双眼朦胧，他的目光看向远方，仿佛看透了如今这个濒临垂危的世道。
“痛苦是在所难免的，这个世道如同旱土，已经死气沉沉，人们互相猜疑，互相欺骗，人云亦云的风气难以改变，若置之不理，最终只会通向末路，这种感觉想必你深有体会吧。”
他抬起青筋毕露的右手，他的手指虽长但很粗糙，这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可他的神色就仿佛是在凝视着璞玉，无比的珍重。
“而我们愿化做甫手，只为哺育璀璨的新苗，就算要背负着遗臭万年的罪名，也要用手之力来掀开死土，用手之血来灌溉生机。”
“经管我们的双手最终会沾满血腥，沾满罪孽，无法否定的是，经历了腥风血雨的洗涤后，如今的世道已经焕然一新。”
艾明白也多罗的话中含义，的确如他所说如今的世道已经垂死一线了，而自己正是被这个世道所遗弃的放逐者，从中他没有得到一丝能慰籍他心灵的事物，有的只是创伤与痛苦。
既然自己的创伤是如今的世界所赐，而自己对这个世界自然没有任何寄托，就算最终会通向毁灭他也漠不关心。
艾问道：“所以你们要我化做一双沾满血腥的手？”
也多罗摇头道：“非也，现在的你还太过卑微，太过柔弱，你就想一颗种子，甫手会将你播撒在旱土中，没有水源，只有鲜血，你会在血戮中成长，变得坚定不移，百折不挠，最终你才会有机会成为一双顶天立地的手。”
艾又问道：“想我这样的种子，甫手还播撒了多少？”
也多罗充满希翼的说道：“只要是勇于逆流而上的人，我们都会在他心中种下一颗种子，我知道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的。”
艾不解：“你很有信心？”
也多罗冷冷的笑着，对于世人早就失望绝顶：“如今的世人最喜爱颠倒黑白，就连离原仙人那如兰花般高洁的品质，也能被贬的污秽不堪，人们墨守成规，愚忠腐朽，就算前方的路最终会通往终结，人们也依旧会随着大势前去。”
他胸有成竹：“只要身为种子的他们能够看清这个世道，心胸宽阔到足以去关怀，我相信他们不会无动于衷的。”
他的视线久久凝视着艾，略有深意的问道：“你呢，会不会无动于衷？”
经过了与也多罗的交谈，艾对甫手也有了一定的认知，原来甫手并非艾之前所想的那么不堪，甚至可以说其内的人都是重情重义之人。
但正因太过着重于情，最终就会被情所伤，满飞飞与李雅正是如此。
而甫手的本意乃是为这腐朽的世道带来新生，可如今的症状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没有人能够妙手回春，必须要狠心的割舍才能迎来新生。
但要割舍腐朽就必须要经历血腥，血腥通晓着罪孽，所以他们经管背负着罪名也依旧义不容辞的前去改革。
只是这些艾都漠不关心，艾唯一能做的只有随风而动，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保全己命。
他并没有踌躇犹豫，眺望着孤黑的深渊，吟吟念道：“我如山中的刍狗，只能随风而动，风来了，刍狗就会翩翩起舞，既然甫手的风向我吹来，为了我那卑微的残命，我不得不动。”
艾的话语隐晦而含蓄，可也多罗毕竟是位老道之人，能够领会艾的意思。
“既然如此，今后你就是甫手的人了，我会将你安置于幽玄教蛰伏其内，不久后你会陷入一场大动之中，希望到时你不会回心转意。”
“大动？”
艾的内心酝酿着，因为这两字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又有些迟疑，他想到了神潭前的两位老祖，他们对自己寄托有加，想起了幽怨的朱芸，她那时嗔时笑的表情。
他们都对自己有所付出，可此刻的自己却要背叛他们，他不的不对也多罗说出自己的顾忌：“可幽玄教待我有加，虽然我两袖清风，可我也不愿做背信弃义之人”
也多罗忽然冷笑：“这个世道到处都是背信弃义之人，你难道还会在意你的名誉？”
艾摇头道：“我只想无愧于心。”
也多罗的冷笑瞬间消失，仿佛因艾话语中最后四个字而触动心弦，他赞许的点了点头
“很好，这个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无愧于心，一种是无愧于仁。”
他有条不紊解释着：“两者有着根本的区别，无愧于心的人他们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义还是邪恶，而无愧于仁的人他们坚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因为有仁义的倚靠！”
“有些人为了仁义不惜杀害自己的双亲，更有些人打着仁义的名头去烧杀抢夺，他们的杀戮更令人发指，而那些愚昧的群众还为他们击鼓喝彩。”
他讥讽的冷笑：“他们坚守着仁义，扬言会对主人忠贞不渝，可一旦主人声名狼藉，他们为了自己的名誉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背信弃义，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艾沉默很久，他静静的听着，忽然问道：“若我说我是无愧于仁，你会何做？”
也多罗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会毫不犹豫的了解你的性命，加入甫手后，必定会名誉扫地，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皆会违背仁义。”
“既然你无愧于仁，本该宁死不屈才是，而你却选择加入甫手，必定心存异心，谁又能志道不同而相安无事？”
艾淡淡道：“我明白。”
也多罗道：“既然你明白，你就和往常一样先留在幽玄教吧，在沖阳教内有一位你的同僚，名为潇翔，你暂且听从他的指令。”
“潇翔？”
也多罗略有深意的说道：“对，潇翔。”
这两个本是颇有意境的秀字，但听在艾的耳边却带着种让他心神不灵的感觉，仿佛有无数因果化做的无形丝线将他身上环环缠绕。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艾只当自己是太多劳累，无心去在意，他作揖着：“我会的，那么属下就先行一步。”
也多罗点了点头，艾便踏着鹤步一步步的离他远去，可他的走向并非是返回的路程，而是前往悬崖边，去寻找那根指路的绳子。
他还要再往下探探究竟，神潭内造化无数，既然已来到第四层他也不愿无功而返，可惜不仅没有得到，身旁还少了一位喋喋不休的女子。
前些日他还对其不胜其烦，可现在她的声音他恐怕再也听不见了，崎岖的人生真的宛若隔世一般。
可艾却并因此伤悲，因为再多的伤悲也只是徒劳，死去的人是无法挽回的，他唯一感觉到的只是一种深深的遗憾，对封则明的遗憾。
(本章完)
“痛苦是在所难免的，这个世道如同旱土，已经死气沉沉，人们互相猜疑，互相欺骗，人云亦云的风气难以改变，若置之不理，最终只会通向末路，这种感觉想必你深有体会吧。”
他抬起青筋毕露的右手，他的手指虽长但很粗糙，这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可他的神色就仿佛是在凝视着璞玉，无比的珍重。
“而我们愿化做甫手，只为哺育璀璨的新苗，就算要背负着遗臭万年的罪名，也要用手之力来掀开死土，用手之血来灌溉生机。”
“经管我们的双手最终会沾满血腥，沾满罪孽，无法否定的是，经历了腥风血雨的洗涤后，如今的世道已经焕然一新。”
艾明白也多罗的话中含义，的确如他所说如今的世道已经垂死一线了，而自己正是被这个世道所遗弃的放逐者，从中他没有得到一丝能慰籍他心灵的事物，有的只是创伤与痛苦。
既然自己的创伤是如今的世界所赐，而自己对这个世界自然没有任何寄托，就算最终会通向毁灭他也漠不关心。
艾问道：“所以你们要我化做一双沾满血腥的手？”
也多罗摇头道：“非也，现在的你还太过卑微，太过柔弱，你就想一颗种子，甫手会将你播撒在旱土中，没有水源，只有鲜血，你会在血戮中成长，变得坚定不移，百折不挠，最终你才会有机会成为一双顶天立地的手。”
艾又问道：“想我这样的种子，甫手还播撒了多少？”
也多罗充满希翼的说道：“只要是勇于逆流而上的人，我们都会在他心中种下一颗种子，我知道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的。”
艾不解：“你很有信心？”
也多罗冷冷的笑着，对于世人早就失望绝顶：“如今的世人最喜爱颠倒黑白，就连离原仙人那如兰花般高洁的品质，也能被贬的污秽不堪，人们墨守成规，愚忠腐朽，就算前方的路最终会通往终结，人们也依旧会随着大势前去。”
他胸有成竹：“只要身为种子的他们能够看清这个世道，心胸宽阔到足以去关怀，我相信他们不会无动于衷的。”
他的视线久久凝视着艾，略有深意的问道：“你呢，会不会无动于衷？”
经过了与也多罗的交谈，艾对甫手也有了一定的认知，原来甫手并非艾之前所想的那么不堪，甚至可以说其内的人都是重情重义之人。
但正因太过着重于情，最终就会被情所伤，满飞飞与李雅正是如此。
而甫手的本意乃是为这腐朽的世道带来新生，可如今的症状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没有人能够妙手回春，必须要狠心的割舍才能迎来新生。
但要割舍腐朽就必须要经历血腥，血腥通晓着罪孽，所以他们经管背负着罪名也依旧义不容辞的前去改革。
只是这些艾都漠不关心，艾唯一能做的只有随风而动，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保全己命。
他并没有踌躇犹豫，眺望着孤黑的深渊，吟吟念道：“我如山中的刍狗，只能随风而动，风来了，刍狗就会翩翩起舞，既然甫手的风向我吹来，为了我那卑微的残命，我不得不动。”
艾的话语隐晦而含蓄，可也多罗毕竟是位老道之人，能够领会艾的意思。
“既然如此，今后你就是甫手的人了，我会将你安置于幽玄教蛰伏其内，不久后你会陷入一场大动之中，希望到时你不会回心转意。”
“大动？”
艾的内心酝酿着，因为这两字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又有些迟疑，他想到了神潭前的两位老祖，他们对自己寄托有加，想起了幽怨的朱芸，她那时嗔时笑的表情。
他们都对自己有所付出，可此刻的自己却要背叛他们，他不的不对也多罗说出自己的顾忌：“可幽玄教待我有加，虽然我两袖清风，可我也不愿做背信弃义之人”
也多罗忽然冷笑：“这个世道到处都是背信弃义之人，你难道还会在意你的名誉？”
艾摇头道：“我只想无愧于心。”
也多罗的冷笑瞬间消失，仿佛因艾话语中最后四个字而触动心弦，他赞许的点了点头
“很好，这个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无愧于心，一种是无愧于仁。”
他有条不紊解释着：“两者有着根本的区别，无愧于心的人他们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义还是邪恶，而无愧于仁的人他们坚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因为有仁义的倚靠！”
“有些人为了仁义不惜杀害自己的双亲，更有些人打着仁义的名头去烧杀抢夺，他们的杀戮更令人发指，而那些愚昧的群众还为他们击鼓喝彩。”
他讥讽的冷笑：“他们坚守着仁义，扬言会对主人忠贞不渝，可一旦主人声名狼藉，他们为了自己的名誉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背信弃义，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艾沉默很久，他静静的听着，忽然问道：“若我说我是无愧于仁，你会何做？”
也多罗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会毫不犹豫的了解你的性命，加入甫手后，必定会名誉扫地，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皆会违背仁义。”
“既然你无愧于仁，本该宁死不屈才是，而你却选择加入甫手，必定心存异心，谁又能志道不同而相安无事？”
艾淡淡道：“我明白。”
也多罗道：“既然你明白，你就和往常一样先留在幽玄教吧，在沖阳教内有一位你的同僚，名为潇翔，你暂且听从他的指令。”
“潇翔？”
也多罗略有深意的说道：“对，潇翔。”
这两个本是颇有意境的秀字，但听在艾的耳边却带着种让他心神不灵的感觉，仿佛有无数因果化做的无形丝线将他身上环环缠绕。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艾只当自己是太多劳累，无心去在意，他作揖着：“我会的，那么属下就先行一步。”
也多罗点了点头，艾便踏着鹤步一步步的离他远去，可他的走向并非是返回的路程，而是前往悬崖边，去寻找那根指路的绳子。
他还要再往下探探究竟，神潭内造化无数，既然已来到第四层他也不愿无功而返，可惜不仅没有得到，身旁还少了一位喋喋不休的女子。
前些日他还对其不胜其烦，可现在她的声音他恐怕再也听不见了，崎岖的人生真的宛若隔世一般。
可艾却并因此伤悲，因为再多的伤悲也只是徒劳，死去的人是无法挽回的，他唯一感觉到的只是一种深深的遗憾，对封则明的遗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