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听到你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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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同眠玄妙莫测

    秦书瑶睡得很沉,直到日上三杆,才悠悠醒转。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睡得无比踏实。

    钱老背对着她,迎着朝阳,打坐冥想,一夜间,他回到了星师上位,差一点就要重回巅峰。他正在努力熟悉力量和巩固境界。

    “钱老,你说这诺大的林子里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人?”她伸着懒腰,聘聘婷婷,翘臀摇曳着站到树梢前端,那里阳光正好。

    钱老缓缓收功,他脸色安详。心境的转变带来了修为的提升,虽然他不再像以前那般执着于力量,但是内心的喜悦让他不由放开身心用力地深深呼吸。

    “香气缭绕,这是女子体香?”他诧异睁眼,一具完美的胴体化为世间最锋利的剑,深深钻入他内心最深处。阳光下,战铠包裹,浑圆饱满,前凸后翘,若是能化身为战铠?他不敢往下想。

    “天大亮了,你总该不会再迷路了吧?”对于老男人的异样她并不在意,这不是挺有意思吗?

    “怎么会?跟我来!”男子会心一笑。他很自信,所以开始绕圈,这片林子只有他们两人,那不是正好嘛。

    密林深处,古树参天,积雪深深,阳光只在树梢。

    冬日斜阳正浓,大家都在修炼。

    黄山端坐于八十米高的树干上,四周有绿叶掩饰,不用担心被人窥探。《风流云散》功法可以说是吹风吹多了自然而然会诞生于心的想法。赏脸之路走不通了,因为晓雪的修炼让岁月的痕迹烟消云散,她的脸美得脱俗,无论是风,是岁月,都无从感悟。至于观看其他人的脸,他可没有那个雅兴。

    风,无处不在,这渐渐地化为他的本能,无论在哪,他也不陌生,不孤单,所以他愈发沉稳。但是他不满于敏锐不满于熟悉,他需要更多。而云的存在让风显化为实体。其实身边飒飒作响的枝叶也是风,飘飘洒洒的雪花也是风。《风流云散》只是个引子,最重要的其实只是这个书名。也许这是他会购买的最后一本功法,因为要感悟风,并不需要书,也不需要别人提点。当然,他没有时间去听别人讲述,他越修炼便越敏锐,越敏锐便能感悟更多的风,便需要更多时间去修炼。他走上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隐隐约约间,他觉得,获取的知识越多,自己能走的路就越少。懂得越多,创造的空间就越少,属于自己的东西便会消失不见。文字是好东西,但他心生敬畏,欲敬而远之。

    观心火,有个前提,就是要有心火可观。但是晓雪修炼半年,心中已无火气,一日千里的进步便要停滞不前。若非孩子遭逢大难,她心中几无牵绊。这几日,心火很盛,焦虑灼烧。孩子的状态不佳,但是没有危险,只是时间问题。这是敏锐的直觉。所以《七月流火》便在手上拿着,几乎不离身。天地有火气,在七月流窜而出,蒸煮万物。人身如天地,亦有火气,无论是隐是显。她把握住了显化的心火,也约莫找到了它们隐身的场所。现在她需要将它们化为流火,听从她的指挥。但她一人的心火着实不够旺,下一步她便通过赏脸之法去窥探众人之火,可以春风化雨助人,也可以煽风点火焚物。同样的,她不想再看任何功法。她没有时间,这真是奇怪。

    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沉浸于汲汲摸索中,哪有什么时间去读别人留下的文字,哪有心思去装别人的故事。颜琼也是如此。

    此间最累的居然是她。黄昏舒醒之前,是她在张罗着众人的吃食,很简单,稀饭稀饭稀饭。黄昏醒来之后,她很小心很吃力地弄出了一个寒冰罩。按理说,没有外力的攻击,这个罩子应该可以存续很久一段时间,却不想只是放松地呼吸了两次,啵一声,寒冰罩就化为虚无。

    她就坐在黄昏床头,随时准备听到他的呢喃。所以她看得很清楚,寒冰罩下黄昏明显更轻松一些,至于怎么个轻松法,她回想不出来,只是觉得他放松了两个呼吸。更显而易见的是,寒冰罩是守护之盾,两呼吸被破,只能说明男孩时时刻刻在被攻击,而且攻击之力不小。

    这是一对奇怪的父母,居然会把孩子留给她,一个左手无力,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虽然她也觉得小男孩应该没有危险,只有痛苦。只是这痛苦她可以减轻。所以这便是她的事业。简单的人有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快乐。这里,深山老林,没有其他人,没有其他人际关系,和学堂相比,更是简单。颜琼很喜欢,越复杂的人越喜欢简单。她很喜欢这里。

    这里很静,没有人声,连鸟叫虫鸣都没有。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她的心态很平和,可以细致地研究这只有手势的寒冰决,也可以用心体悟这纤弱的左手。

    “工匠神殿扎根凌晗大陆七百余年,这七百年未出一个大人物。俗话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是在神殿看顾下,打生打死时常有,毁家灭国却从未发生。弱国小国国将不国,沦为他国的附属,这就是常态。爱丽缇娅这个样子,拿到历史上去比对,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700年来,大陆上没有一本真正的历史书。700年前的记载也在无情的岁月中越见朦胧。”颜琼在极静中想起了母亲的临终遗言,似乎什么也没说,又似乎说了很多。“星王寿两百至五百,这只是理论,能活到两百的凤毛菱角,他们只能一时掌握巨力或者神通,然后便会凋零,莫名其妙。”母亲的容貌渐渐模糊,但是那份想念慢慢炙热,“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地成长,做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然后嫁人生子,然后慢慢老去。只是你真的愿意就这样莫名地来,然后莫名地走吗?”

    “我和你父亲触摸到了一些不该触碰的东西,这便是我们不得不逃亡的根源。记住掩饰你的左手,我们封印了你最爱的古琴在内。就算有一天你能打开气海,也记得不要转移古琴。说实话,你虽是我们的骨肉,但是你能否长成我们这个样子,还是个未知数。在这个崇尚以毒攻毒的陆地上,能够清醒地活到寿终,便是最难的事情。”颜琼伸出右手,将左手轻轻托起。这左手有知觉,和右手无异,有时候她甚至会忘记这左手的异常。但是,每当她注意到她的左手时,它是那么无力,那么不听使唤,那么累赘,那么多余,那么丑陋。

    只是刚刚,左右与右手相配合,完成了一个寒冰罩的繁琐结印,就像学堂广场上一样,无意识中就结印成功。这太过运气,太过玄乎。她需要掌控。黄昏也需要她的帮助。她第一次不再任由左手肆意罢工,她强烈地相信,既然长在她身上,就必然会听从她的召唤。

    这手势很奇怪,没有带动半分能量,识海未动,气海也未动,就空有手势而已。只是想要学成这寒冰决,需要第五家族的鲜血为引。第五云齐很义气,与他吊儿郎当的外表很不相称。

    这繁琐的手印,似乎在向某人作出,似乎表明了施展者的虔诚。因为虔诚而获得奖励?越是虔诚,奖励就越多?她不懂,云齐也懵然。不知可有人能懂。

    左手跟不上右手的节奏,那么便让右手去跟随左手。左手一个慢动作,右手一个慢动作。她的心思集中于双手,浑然无我。双手越来越慢,但是并没有停顿也没有断裂,有绵绵不绝之意升起。“嗡”一个寒冰罩浮现,“啵”,两息而破。嗡又一个,啵又破灭。

    玄妙莫测的能量在小床上涌动,却无人能够探察。能量裹挟着两个孩子,昏昏然,懵懵然,两人同眠于玄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