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掘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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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针锋相对

    外面的雨小了很多,但淋在身上,依旧凉的彻骨。

    贾司羿几人还有小姑娘陈芙,跟着郭宜民来到了陈家。

    陈家和周围那些联排修建的石板房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灰黑色,单调而压抑。不过陈家房子的烟囱并没有升起炊烟,房门上也上着锁贴着封条,看起来颇为冷清。

    房子前的空地上,堆满了从房子里被扔出来的家具,这些家具被地面上流淌的污水浸泡着,被染上了一层灰褐色。

    贾司羿走到近处才看见,一个头发灰白、瘦到皮包骨头的老太太,和一个和陈芙长的很像,但比陈芙要小上一些的女孩瑟缩的站在屋檐下。她们手里紧紧地捧着一个包裹,看样子那就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妈,校长来了。”陈芙跑到母亲身边说。

    “郭先生……”老太太被冻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在这冻着了,”郭宜民说,“本来应该让你们到我家住的,但我家现在住满了人,实在是挤不下了。”

    “没关系……”老太太忙说。

    谈梦溪上前搀住老太太,贾司羿在背后默默地为她们打伞。

    “我领你们到学校去,里面有一些不用的空房间,收拾收拾就能住人。”

    “大秦矿业那些人会不会找过来?”老太太看来是被吓破胆了。

    “没事,学校可是我的地盘,就算是曹旭伟来了也不好使,除非他能请动秦国公贾司羿,让他把我这个校长给解雇了。”郭宜民给老太太一个安慰的笑容。

    放心,我就在这儿呢,我看曹旭伟敢不敢过来找我。贾司羿在心中默默地说。

    “这真是太好了,真是谢谢你了郭先生。”老太太连忙躬身行礼。

    “儿子,快拿点铺盖。”郭宜民说。

    郭晨风和郭晨光兄弟俩从柜子里拿出几床被褥,用油布包上,扛在肩头。

    “走了,小心点。”谈梦溪叮嘱被他扶着的老太太。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郭宜民领着几人,沿着污水横流的憋狭小巷,来到了河谷镇的小学。

    郭宜民用钥匙打开了学校的大门,领着几人走到学校内部,找到了一处堆满杂物的空房间。

    郭晨风帮着陈家的几个人,收拾着布满灰尘的空房间,他忍不住问道:“父亲,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去找找曹旭伟,”郭宜民说,“我看记不记得上次吃的苦头,那小子优柔寡断,说不定只要吓唬吓唬他就行。”

    “爸,我和你一起去吧。”郭晨风满脸的期待。

    “呃,”郭宜民一愣,略一思量后说,“好啊,儿子,我们现在就走,说不定在今天晚上就能让陈家的一家人回到自己的房子。”

    郭宜民关照在房间内的几人接着帮陈家收拾屋子,然后他就领着郭晨风穿过被夜幕笼罩的河谷镇,来到了矿坑附近的煤矿的办公大楼。

    郭宜民在门厅的接待处看到了那个穿着不合身衬衫的少年,少年显然有些紧张,“校长,矿长大人说今天不见客。”

    “我不管他愿不愿意见客,他今天必须要见我。”郭宜民脚步未停,直接从少年身边走过,少年面带难色,但却并没有阻挡他。

    郭宜民领着儿子走了几层楼梯,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曹旭伟的办公室。

    郭宜民毫不客气地把门拉开,曹旭伟正坐在办公桌后,一个二十多岁看起来像是秘书的年轻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像是早就在等着他的到来。

    “郭先生,我本来以为你身为校长,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应该会比那些粗苯的矿工们要懂礼貌呢。”曹旭伟又露出了皮笑容不笑的笑容。

    “我看和一个把刚刚失去亲人的一家人赶出家门的人,还是不要讲礼貌比较好。”郭宜民针锋相对。

    “郭宜民,我想你应该知道矿上所有的房子都是大秦矿业的,我们有权分配这些房子给任何人,因为这是我们的财产。”曹旭伟说。

    “一个女人失去了自己的独子,两个刚刚上学的小女孩失去了她们的哥哥,难道就因为这些人没用了,没法下井挖煤了,你们就能把她们赶到街上?”

    “郭宜民,陈硕的死和我们矿上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自己和别人打架死的,难道你以为我们大秦矿业是福利机构,还是要为陈硕那个无赖养活他老不死的娘和满地乱跑的妹妹。”

    “好吧好吧,曹矿长,”郭宜民的语气和缓了不少,“陈硕的确是自己作死,但他的父亲呢?他的父亲可是货真价实的在井下,因为安全措施不到位死的,如果他父亲还活着,我想你也不会欺负孤儿寡母,他们家也不会被你赶到街上去。你能把矿上当初给了他们家多少的赔偿给我说一下吗?我想如果这些赔偿足额发放,也足够支付房租了。”

    曹旭伟怫然不悦,“我当时又没当矿长,我怎么知道给他赔了多少钱。”

    “曹矿长,我不想惹麻烦,但你这是自己主动往枪口上撞。”郭宜民说话一直都慢调斯理,让在一旁听着的郭晨风心里干着急,他恨不得亲自上场揍曹旭伟这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一顿。

    “你难道还想罢一次工?”曹旭伟问。

    “我并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想为一个母亲和她的两个女儿讨回她们住了十几年的房子。”郭宜民说,“但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罢工可能就是最后的选项了。”

    曹旭伟低着头,竭力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但即便一旁的郭晨风都可以看出他有些害怕。

    “曹矿长,整个大秦矿业有多少间房子,一千间还是两千间?难道你们就差这一间房子吗?”郭宜民循循善诱,“如果罢工,大秦矿业会损失多少银元?几万还是几十万?一间简陋的石板房子不过才几百银元而已,这些钱对大秦矿业不过是九牛一毛。为了几百银元而放弃几万几十万银元,曹矿长,你认为这样好吗?”

    郭晨风可以看到曹旭伟在犹豫,看来父亲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正在纠结该不该听从父亲的条件,郭晨风心中暗暗高兴,看来事情要成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都没说话的,秘书打扮的年轻人突然开口了,“郭先生,我们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什么?”郭晨风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毫不起眼的年轻人。

    曹旭伟听到年轻人的话后,也打定了注意,他丝毫没有回旋余地地对郭宜民说:“你们想罢工就罢工,你们再耍什么花招,我们接着就是,但是我们这次是不会向上次那样给你机会了。”

    郭宜民叹息,他转过身子,一改之前从容不迫的语气,冷然道,“那让我们比比谁的拳头更硬吧,是资本家的,还是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