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战争并不遥远
许行空抬起头时，林晓枫依然是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孔，似乎刚才那顽皮的瞬间只是幻觉。
“难道这个问题没有定论么？你刚才说上古时期的巫、妖更强大，那岂不是说现在的猎妖者和妖魔都已经弱化了么？这不是元灵耗散的证据么？”
林晓枫缓缓的摇头：“不是的，这只不过是因为人心变得复杂了，环境也变得复杂了，元灵并没有减少，而是复杂化了，就像是原本清澈的河水现在掺杂了更多的杂质一样。”
许行空恍然：“哦...所以想要获取同样多的净水现在比上古时期要困难许多？”
林晓枫点了点头。
许行空心里暗喜，原来强化元是这么回事啊。
说到底，就是汇聚更多的元灵罢了。按照林晓枫的说法，貌似不管人还是妖怪，想要强大都是要走这样的路的。
另外，许行空还得到一个确切的信息，那就是确实存在系统化的修炼方法，这肯定是有别于野蛮强化的，至于其中的优劣区别，也许应该再问问。
“这也未必是坏事啊。”
林晓枫这次略微有些惊讶了，明亮空灵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让许行空心里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什么意思？”
许行空略微得意的扬了扬眉梢道：“以我看来，其实是否现代的猎妖者比远古时期的猎妖者更强大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猎妖者是否比妖魔强大，对吧？”
林晓枫微微一滞，似乎明白了许行空想要说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过如此的表情，这让许行空心里一堵，一股无名火又窜了起来。
“我记得你刚才说过，道门是有系统化的知识体系的，难道妖魔也有么？就算有，妖魔对知识和经验的总结积累要是比人类还强大，还有我们什么事？所以，面对同样的环境变化，拥有更完备知识体系的人类不是更具备竞争优势么？”
林晓枫轻轻扯了扯嘴角道：“很遗憾，事实正好相反，总体来说，人类现在在数量上占据优势，而妖魔则在高端力量上占据优势。”
“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因为妖怪比我们人类活得更长罢了。”
“额...”
许行空脸上一副懊恼不已的情，心里却笑开了花，太好了，这下想要知道的东西都知道了，原来妖怪也是有修炼体系的，虽然不如人类，但是至少是有的，但是比不上人类，而且妖怪果然跟人类一样，都是需要聚敛元灵强化自身的。
“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妖怪比人类更长命，你刚才直说妖怪，难道魔鬼不是这样么？”
“你没看《降魔传奇》和《鬼物详解》么？”
“还，还没有看，光是正版山海经就...”
“不必解释，你看不看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既然说起，那我现在就告诉你，魔鬼是跟妖怪截然不同的东西，妖怪和人类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都拥有晚辈的物质容器和元基础，但是魔鬼则不同，魔虽然有物质容器，但是元基础确实不完整的，至于鬼物，连物质容器都是不完整的，因此这两者不具备完整的自我进化之路，它们的终点都一样，在最强大的时候就会化归元灵，尘归尘、土归土。”
许行空恍然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杨斋主说魔鬼的危害性更甚于妖怪呢，因为他们没有未来呀！”
林晓枫轻轻点了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感慨的色，也不知道她在感叹什么，不过自己的话能引起这个面瘫女的情绪变化，许行空心理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许行空见气氛还不错，稍微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林姑娘，这么说现在人类的情况不容乐观么？”
“还好吧，双方的这种情况已经保持了一千多年，好在妖怪的高手培养起来也不容易，再加上对抗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大家的想法都是会改变的。”
“嗯？你是说...妖怪想要讲和？”
林晓枫抿了抿嘴道：“是分裂，跟我们人类一样，妖怪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甚至更厉害，妖怪的心性单纯思维方式简单直接，甚至可以说是固执刻板，只要是他们认定的事情，就会一条道走到黑，因此妖怪内部一旦产生了不同的观点，其内部的斗争甚至比跟我们之间的战斗更残酷。”
“所以，有些妖怪跟人类勾结...不，应该是合，对么？”
“不错，可惜的是我们人类也有人跟顽固派的妖怪合，所以双方的战线现在是错综复杂的，这也是我们不得不十分小心的处理陆倩倩的原因所在。”
许行空恍然大悟，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所谓的错综复杂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其中肯定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甚至是真真假假纠结缠绕难以分辨，以许行空这种懒惰的心性来说，他是不愿意去考虑这么复杂的问题的。
现在他好像有些理解林晓枫他们在陆伟栋这件事上的一些做法了，貌似自己之前的猜测有些过于阴暗了，不过，许行空还是坚持认为玉山雨斋在陆伟栋这件事上目的和动机肯定也不单纯。
想到这里，许行空的语气下意识的柔和了一些。
“这么说，你们是想要争取陆倩倩？”
“不是你们，是我们，你暂且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吧？”
“额，好吧，但是杨斋主上次说过，陆倩倩一旦入魔就很难回头了...”
“那是两回事。”
许行空一怔，随即有些脸红，这的确是两回事，原来入魔跟立场并没有绑定，是许行空自己想当然了，至于不能回头之说，指的也不是立场而是元的变化。
许行空眼睛转了转，满怀期望的看向林晓枫，语速急切的追问道：“是我想拧了，这么说陆倩倩其实还有可能跟我们合了？”
“当然，这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
许行空心里一喜，大大的松了口气道，用力的点头道：“不管怎样，谢谢你了。”
林晓枫淡淡的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饮料瓶道：“我会让这里的安全人员暂且撤离道外围，我想陆倩倩应该会来看看她弟弟的，那时你可以跟她好好的谈谈，将我们的意思转达给她，我相信她愿意相信你的。”
“明白，我会尽量争取的，毕竟我也不希望我跟她以后是敌人。”
“嗯。”
林晓枫满意的一点头嗯了一声。
“对了，如果，我是说如果顺利的话，陆伟栋以后的安全问题怎么办？”
林晓枫瞥了许行空一眼道：“你是担心对陆倩倩的承诺无法实现是吧？”
许行空尴尬的干笑了一声，随即正色道：“有着原因，毕竟我只是个普通...才脱离普通人行列的人，就算拼了命想要保护陆伟栋恐怕也力有不逮吧？”
“嗯，的确如此，其实这事已经安排好了，不管你跟陆倩倩谈的结果如何，陆伟栋出院之后都会置于我们的严密保护之下。”
“我能知道是怎么保护么？”
“当然，你要参与的，事实上，对于我们的成员以及家属的安全，我们都是要全盘考虑的，这当然也包括你自己的亲人。”
许行空一怔，随即脸色微微一变，这是变相的挟持人质么？不过就算如此，许行空也没法改变什么，换一个角度想，至少自己的亲人只是受到玉山雨斋的控制，而不会受到人类和妖魔两个阵营双重的威胁，这也算是好消息吧。
许行空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那我应该感谢你们了？”
“不用谢，我说过，是所有成员的家属，你不想知道有关的保护措施么？”
许行空闻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好点头道：“额，当然想，请说。”
林晓枫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接着道：“事实上，我们在所有的城市都划分了不同等级的保护区域，只要将成员家属都转移到安全级别最高的区域生活即可，另外，有相关的部门和人员，会对保护对象的活动区域进行渗透式干涉，让他们尽量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改变活动区域和方式，将危险降到最低程度。”
林晓枫的介绍秉承她一贯的风，相当的简洁，剩下的则需要许行空自己去补充了，不过林晓枫的话还是给许行空勾勒出了一个还算明晰的轮廓，让他看清楚了人类和妖魔鬼怪不停争斗所构成的真实世界的大体情况。
城市的出现原本就有防御危险的用，现在看来，这个用道现在不但没有随着时代的变迁弱化，相反，城市对于保护人类安全显然还是相当重要的。
按照林晓枫的说法可以推断，城市大体是属于人类掌控的范围，城市以外人类的掌控力度要稍弱，千百年来的沧海桑田，也是城市发展变化的历史，更是人类与妖魔鬼怪战争结果的直接体现，战争，就在这些区域扩张收缩的变化中永不停歇的进行着。
“那农村呢？岂不是很不安全？”
“理论上是的，不过由于人口密度和人口素质水平的关系，主战场并不在农村地区，而且我们不是正努力的实现城市化么。”
“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许行空恍然，原来在看似完美合理的社会和经济发展规律之下，真正影响世界格局和现实发展的，还有这么一层更重要的原因，在感慨的同时，许行空心里也油然生出一些奇妙的优越感，貌似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秘辛的。
当然，第一次认识到战争其实就在身边的许行空心里也难免会有些许惊慌失措的感觉。
“不过，城市化进程也让人类和妖魔的战争更趋复杂化，妖魔也在努力的向城市渗透，同时在城市中爆发的战争也更容易殃及无辜，凡事，其实都是有得有失的。”
林晓枫又额外的补充了一句，将有些失的许行空惊醒，他恍惚觉得林晓枫淡漠的语气里似乎透着些许的无力感，这让许行空略微有些吃惊，想不到这个极其骄傲的魔女竟也有无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