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大司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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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李白太浪我太忙

    随着入秋,天气愈发转凉。这时候田地里的稻谷也将将熟透,周围农户们渐渐惊觉异样,发现他这边的稻谷穗大,而且谷粒饱满,实在与众不同。

    倒也有农户忍不住过来询问原因,王俊稍作思量,就把起初搪塞朱老头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然后自己也作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庄子里的人暗暗称奇,讨论了几天,最后都认为可能是他这边的土地真的肥沃了些,一时好生羡慕。

    入秋之后布庄愈发忙碌起来,这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开始裁制冬衣,小城里夜夜都有捣衣声。妹妹最近忙着织布,脱不开身,这些日子倒是见得少了。主要还是布庄的老东家对她着实不错。当初家境艰难,这东家可怜她小小年纪,就给了个轻松的活儿,日常还有些补贴照顾。小姑娘记着恩情,别人出七分力的地方,总要全力以赴才觉得心安。

    出身贫寒的人,活得总是如此用力。

    本来王倩的意思是等过段时间布庄不那么忙了,再把稻子收起来,不过王俊想了想,挑了个好天气,自己就带着五个农民去了稻田。

    这段时间倒是很少把五个人从仓库里放出来,一些生活琐事,能解决的自己就解决了。他目前无权无势,旁人若是问起五人来历也不好解释。虽说来到这时代已经几个月了,见着的也大多都是些热心肠的良善之人,但终究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自从看过那本诗集后,他心里就一直游移不定。

    事实上从文候纸到简体字,他内心深处就已经意识到了某些事情,看过那本诗集后,也就更加确认了。

    诗集的作者在原本历史上毫无名气,但在这时代却闻名遐迩,名满天下。朝野内外,有尊之为文候的,也有称其为大司徒的,代表着各个时期的职位。

    这人屹立朝堂数十年,为三朝帝师。五十多年前就活跃于汉廷,后辅佐始祖皇帝王莽代汉建新,留名史册。到先帝一朝,改进造纸术与新体字,官至太师文渊候。至于如今,则被今上尊为尚父,加封晋王,已是封无可封。

    太师大司徒尚父晋王陈宁陈子靖。纵观他一生事迹,若放在后世教科书里,大概也会有这样一些标签——政治家、军事家、发明家、以及文学家。

    文候自然够得上文学家,况且还有一本注定要流传千古的《陈子靖集》。这诗集虽然不多,可他从少年到老年,拢共也就作了这数十首诗而已,可偏偏每首都脍炙人口,将乐府诗又推向了一个新高度——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

    嗯,的确脍炙人口,且通俗易懂,其中甚至有几首王俊仅仅看上一眼就能全篇背诵下来,啧。怪不得这诗集能够流传开来呢。

    “…不要脸啊。”他当时捧着诗集,半晌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转而一脸可惜,哀叹道:“好诗,好诗全让你拿来装了。”

    事情到了这里也就全都清楚了。历史走向改变,两千年后的简体字出现在了这个时代,这一系列起初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个时候都有了解释。

    但王俊心里一直都犹豫不决。

    最开始的时候当然很兴奋,迫不及待就要赶赴长安。想着大家来自同一个地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若是抱上了这条大腿,像朱老头那样做个衣食无忧的富贵闲人就好。

    只是等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此时双方地位悬殊太大,而且那人也早来了五十多年,心性如何尚不得知,但想来数十年宦海生涯,绝不是天真纯良之人就是。可能见过血,或者说可能杀过人,毕竟干的是于废墟上起高楼的事情。一个王朝就那么成为了过去,这其中理应有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才是。

    认真算起来,这时候对方年纪该有七十岁上下。这年纪的人心机城府愈发深沉,看惯生死,老而弥坚,手握生杀大权,有很大可能杀过人。

    这样一个人,自己若是贸贸然找上门去,结局实在难料。虽说吉凶各占一半,但这赌注押的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性命,在尚未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王俊实在不想行险。

    不想行险就得老老实实过日子,至少以后不能再弄一篇《陋室铭》那样的东西出来。王俊对此虽然有些可惜无奈,但也不至于就此绝望。毕竟对方七十而自己十七,就年龄来说,熬也能熬死对方。

    而且估计那一天也不会太远。

    这样想着,心情果然畅快了些。

    他笑了笑,扬了扬镰刀,一株一株收割着水稻。割完后也就先堆在田里,等着用扁担一担一担往回挑,这活儿自然交给了王大他们五人。

    那边村庄里有个打谷场,面积倒是挺宽广,只是隔着远了些,来回不太方便。最后还是把稻谷都往草庐那边挑了过去,那地儿平坦,倒是适合翻晒粮食,只不过前几天栽种的几丛菊花却一下子遭了无妄之灾。

    一亩一亩地用刀割,一担一担地往回挑。这活儿要比栽种秧苗时候劳累很多,只是毕竟是收获的时节,心情自也大不一样。

    夜间就睡在草垛上照看着粮食。不论这时代变得如何,终究还是会有一些诸如王俊前身那样好吃懒做的无赖,等到秋收时节就几个人凑一伙儿开始四处走动,趁人不注意就挑两担粮食走了。官府这时候也要准备忙着收租,况且乡下地方人手本就顾不过来,只能靠农户们自己盯着些。

    田间地头,夜里自然是黑乎乎的。不过时间久了,总归会慢慢习惯。人类的适应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悍,不管是在哪个时空。

    心里盘算着收成,脑袋里想着有酒有肉有姑娘的日子越来越近,在满天星斗下,听着夜风里的声声蛙叫。

    渐渐的,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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