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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做掌柜

    沈胥是周宣介绍的,当着他的面把沈胥说的一无是处,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周宣心中略有不满,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呵呵笑道:“沈胥这小子心性聪慧,且志向高远,也许典籍方面看的不多,但的确是个好苗子,望吴先生不看僧面看佛面,收下……”

    “东家不必说了,我收弟子向来严格,况且身边已有了青麟,实在无心力再去教一名弟子。”吴白摆摆手,直接掐断了话头。

    他身后名叫青麟的侍童神色略显得意地瞥了瞥沈胥,就连腰也挺直了一分,似是在说:就凭你也想和我争宠,太嫩了点!

    “若东家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吴白语气淡然,却不容置喙,管自己起身,洒然离去。

    这……

    沈胥还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没想到人就走了,不免有些尴尬。

    “咳咳,抱歉了小侄,吴先生这人就这样,脾气大,你可别介意。”周宣也只能眼睁睁地看吴白离开,随后出言安慰一句。

    “没事的,吴先生肯收下我固然是好,吴先生不收,也在情理之中,是我不够好,告白手的书籍一本没读过。”沈胥不以为意地道,没有因为吴白的话而感到羞愧或者愤怒。

    人家没有义务一定要收他做弟子,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属于自己的迟早会来,不属于自己的强求不得,沈胥的心态放得很正。

    “好。”

    周宣满意地点点头,沈胥展现出来的风度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吴先生不收你,不代表你成不了告白手。淳安县的告白手考核定在每年的十一月中旬,到时候由我做担保,你一样可以去尝试尝试。”

    “在此之前,你不妨先到我周记的店铺里做做活,多熟悉熟悉经商的各个环节,然后我再为你打听打听,看看附近有哪位有实力的告白手想要收弟子的,我为你引荐。”

    “谢谢周伯好意,只是无需再为我如此费心啦,能在周记店铺里寻个差事就让我得偿所愿了。”沈胥婉言拒绝道。

    从刚才的情况看来,这个时代的告白手有自己的一套体系,他短时间内是跟不上的,与其浪费精力去找师傅,还不如按照自己那一套来。

    反正他有着超越这个时代几百年的丰富经验,就算单干也完全没问题,有时候师傅反而会约束了自己的发挥。

    “到时候我若想拜师的话,一定会来求周伯的。”

    “这样也好。”周宣点点头道,言语中竟带有一丝惋惜之意。

    他还以为沈胥被拒绝了一次就信念动摇了呢。

    沈无复这时站出来道:“周兄,小子他自幼体弱,干不得重活,还望周兄在安排差事的时候能稍微担待着点……”

    周宣闻言摆摆手,笑道:“这个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这样吧,三天后你们再来,到时候我给你们个答复。”

    “如此甚好。”沈无复作揖谢道。

    “谢谢周伯。”沈胥也道。

    随后二人离开。

    望着两人出了周家门,周宣那深邃的目光却是许久未眨,眉头凝重,最后竟忍不住笑道:“不愧是老狐狸,竟然这么狡猾。”

    “他一定是以为老爷想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这才拒绝得这么果断。”身后的方恒突然出声道。

    “这老狐狸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名义上跟我们周家合作,背地里又跟李家窜通,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点用,我早就把他扭送到衙门了。”周宣平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当初万商会给告白手制定的约束非常严格,若是触犯则会受到严惩,不讲情面。

    吴白这种贩卖东家情报,暗地里与他人勾结的行为,显然触碰到了告白手的底线,一旦被发现,等待他的是无尽的牢狱之灾,和巨额的经济赔偿。

    “只是这样拖着,对周家来说隐患实在太大,不如先和他断了契约……”方恒有些担忧,卧榻之侧有一只别人家圈养的猛虎,任谁都会忌惮的。

    但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周宣给打断了,“万不可打草惊蛇,现在和他断了契约,可正合了他的意,他可以明目张胆地带着咱们周家的情报投奔到李家去了。

    一个告白手倒没什么,若是能借此机会,将李家整锅端掉,岂不美哉?”

    方恒点点头,望着之前吴白离开的方向愤恨道:“哼,亏那老家伙还是读书人,竟如此不要脸,暗地里把周家的情报卖给李家!得亏老爷察觉得早,规避了绝大部分风险,否则那李家肯定趁机发难了。”

    “姓李的早就觊觎咱们许久,这次恐怕也是下足了本钱。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他是读圣贤书的,也免不了俗。”周宣呵呵笑道,“何况他读了半辈子圣贤书,也才是个童生,没什么好说道的。”

    方恒点点头,又问道:“那老爷打算怎么安顿您的这位小侄?”

    周宣思索了片刻,随意道:“就让他去福满楼吧。”

    “可那边生意惨淡,不缺伙计。”方恒皱眉道。

    “我是让他当掌柜的。”周宣淡然道。

    “当掌柜的?”方恒震惊,担忧道,“说句不好听的,他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一个没有多少实权的小掌柜而已,让账房陈长春多看着点便好,也闹不出什么乱子,反正到了年底,那食肆也该关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那间店铺的经营,他的确败给了李家。

    李家在街对角开的清风客栈,抢走了绝大部分的客人,导致福满楼已经连续十数月都处在亏损状态。

    就在前些日子,他已经决定关掉食肆的生意。

    毕竟周家的根基是首饰铺,食肆做不起来也不伤大雅,倒不如趁着最后还有几分余热,当人情送给沈家好了。

    况且沈胥的确惹人喜爱,他刚才又有点跌份,大度一点还能挽回一些面子。

    ……

    三天后,沈无复和沈胥如期而至,就连一些换洗的衣物,都由柳氏整理好,带过来了。

    既然要在周家干活,那肯定得住过来。

    在方恒的安排下,他们来到了位于百里巷的福满楼。

    百里巷是一条老街,算得上临水镇最热闹的区域之一,其中商铺林立,人流不息,哪怕实在天气炎热的午后,热闹的气氛都没有降下来的意思。

    而在一个视野开阔的转角处,福满楼当街而立,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本以为店内的生意会非常好,可沈胥来到店内才发现,里面食客稀疏,上座率十不存一。

    伙计没活干,懒懒散散的,倚在桌上无所事事。

    账房倒还蛮精神,站在柜台内数着铜板,时不时地叹一口气,在为惨淡的生意烦恼。

    “咳咳,你们过来一下。”

    方恒带着沈胥和沈无复来到店内,看到这种懒散的一面有些不悦。

    “哟,方管家来啦。”账房陈长春笑着迎上来。

    福满楼没有掌柜,店内除了一名招待客人的伙计之外,还有一位在后厨干活的老厨子。

    做账的陈长春算是半个掌柜,如今店内生意惨淡,又见到东家那边来人,倒有点心虚起来。

    那伙计年龄不大,十六七左右,本来用手杵在桌面上玩他肩上的抹布,突然听到方管家的声音,身子顿时蹭的一下站起来,吓得睡意全无,蹑手蹑脚的跟在陈长春身后。

    “都精神着点,客人们看到你们这样懒懒散散,愁眉苦脸的还怎么上门?”方恒皱着眉训道。

    账房陈长春和伙计阿福噤若寒蝉,连连称是。

    方恒气消地点点头,店内生意不景气也不能全怪店员,说两句提个醒也就算了,随后吩咐道:“去,把鲍师傅也叫出来。”

    “是!”阿福应声,去后院厨房叫人了。

    陈长春见方恒的面色略有缓和,于是问道:“方管家,上次我向老爷提议的事情,最终结果如何了?”

    方恒没有多想,直截了当道:“吴先生忙,管不了福满楼这边的事情。”

    “可是……”陈长春一听,本还想再说什么,可到嘴的话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说什么也没用了,看来东家真的打算放弃福满楼了啊。

    这福满楼本不属于周家,两年前周家花费重资,从前任东家手中接过生意每况愈下的福满楼,他本以为这间食肆的命运会改写,没想到到头来依然逃脱不了倒闭的命运。

    他在这间食肆干了大半辈子,自然是不希望这间食肆倒闭的,因此前段时间进言,想借告白手吴先生的能力,让福满楼起死回生。

    要说谁有救福满楼的能力,那就只有吴先生了,被他盘活的商铺可不在少数,只要得到他的指点,那么福满楼不是没有救。

    只是没想到最终等来的结果令人心碎。

    福满楼真的没救了。

    “方管家,您找我?”就在陈长春陷入悲痛之中时,通往后厨的布帘被掀开,体型足足有两个阿福那么宽的鲍师傅从中走出来。

    鲍师傅面容和蔼,尽管头发花白,那一撮胡子却还有七分黑。

    方恒点点头,见店内的人都到齐,便道:“既然都到了,那我就跟你们宣布一件事,从此时起,我身边的这位沈胥少爷,将就任福满楼的掌柜。”

    方恒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如惊雷一般炸响在三人的脑中。

    啥?

    这个只有十多岁的少年是掌柜?阿福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比我还年轻呢。

    鲍师傅心直口快,忍不住道:“方管家,你莫不是指错喽,边上那位老一点的看起来还比较像。”

    陈长春也觉得不可思议,咱们这个店还需要掌柜?

    不光是他们,就连沈胥本人也一头雾水,难道是因为我当不了吴先生的徒弟,让周家老爷有点没面子,所以补偿我当掌柜?

    不得不说,这周家老爷还真是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