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亲人，张铁墙
冬夜无声。
按照读书老爷的生物钟，这个时辰应该准备睡下了，可是身边那个总是能够及时安排好一切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习惯了被人照料的读书老爷，这一刻才意识到小厮的重要性，终究是家人啊。
小厮的爷爷就是家中的长工，被选中进入府中，祖辈三代辛勤劳作，与他共同生活几十年。虽然是仆人，俨然是一家人了，这也是府中放心让小厮过来伺候的原因，临行之前，还为小厮在京中娶了老婆。
虽然府里还有其他的侍女可以伺候，但是读书老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了看天空，漫天的云雾遮挡住了星光的闪烁，自己那小厮八成是出事了！
还有马远兮那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跟小厮在一起。
久居上位的他并不惊慌，略微一思索，走到门外对着府中的管家说道：“现在去监军武大人家中，请他过府一叙。”
管家一听，心中一惊，这是要出大事了！于是匆忙离去了。
要知道，监军的身份通常并不会太高，但是所代表的意义却非同小可。
他们没有任何兵权，却皆是皇帝的真正心腹，可以在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轻易弹劾驻守在宁古塔的镇北将军，说他们是宁古塔的太上皇也不为过。
当然，相对于读书老爷的身份来说，监军也算不得位高权重，而且读书老爷也并不怕他弹劾自己。
可是这位监军的来历不一般啊！他可是一位法家学派的狂热分子，当年就是因为皇帝犯了错，他居然当着满朝文武参了皇帝一本，要求把皇帝关押进大牢，这才被发配到这里坐监军。
一位儒家被贬重臣，一位法家狂热分子。
两个同样骂过皇帝，被发配到这里的大神，在如今朝中儒法争锋如此激烈的情况下，深夜见面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可以说儒家遍布整个后秦王朝，天下学子皆儒家，而法家在中枢可以撑起半壁江山，得到皇帝的大力支持。
谁胜谁败，无从知晓。
足足大半个时辰，武监军匆匆而来。
虽然眼前的老者已经被贬，没有任何官职，但是他却丝毫不敢小觑。
“老大人，当年京城一别，您的身体依然康健啊！”毕竟是他乡遇故知，这些年在边关磨练，武大人不再像当年那般锋芒毕露，恭恭敬敬的鞠了一礼。
“立法，这些年在边关苦了你了。”读书老爷扶起武监军，亲切的拉着他的手，向着内室走去。
这一幕若是被京中的大臣看到，指不定掀起怎样的风波，然而在这宁古塔，反而纯粹了许多。
烹好了茶，摆上点心。
“说来惭愧，老大人刚来宁古塔，我便已经知晓了，却不敢登门，怕被老大人您赶出去。刚刚府上的人通知我过府一叙，虽然冬寒夜冷，我心中着实激动了一番。”这一刻的武监军在读书老爷的面前，却如一个孩子。
读书老爷微微一笑，提起茶壶轻轻为武监军添了些茶水。
武监军却猛地一惊，随后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老大人，您这是折煞我啊！”
读书老爷却不经意的一笑，“难得你我能够同坐，又何必分什么高低上下，我还有事要麻烦你。”
武监军精神一振，立刻起身，深深地鞠躬道：“任凭老大人吩咐。”
“立法，此处又没有外人，何必如此，快坐回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读书老爷说着，将武监军引回座位。接着说道：“我这次来到宁古塔是以罪臣的身份，随行只带了一名小厮，今日我吩咐他去城东大营找人，结果一日未归，像这样的私事，我倒是不想让镇北将军分心，于是只得求上你了。等找回人后，我还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帮忙。”
武监军略微一迟疑，不是这事麻烦，而是太简单了，深夜将他召来，若是因为如此小事，反而证明事情绝没有这样简单。他可不相信什么不想让镇北将军分心的鬼话，镇北将军乃是一名儒将，一位出生在军人世家，却真真正正读着《论语》长大的人，对于读书老爷这样的大儒，任何请求都不会拒绝。
想归想，像这样简单的事他断断不会拒绝。
“我这就安排人去办。”武监军也是个雷厉的性格，立刻起身，吩咐了几句，然后返回座位继续品茗，等待着老大人接下来的事情。
“老大人，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不知道还有何事？”武监军小心地问道，他的心中绝不相信事情如此简单。
读书老爷泯然一笑，“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近日幸得几首秦诗，武监军陪我品鉴一番如何？”
听到老大人只谈秦诗，武监军略微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缅怀的笑意。
“岂敢不从！”
……
城东大营军法处。
马远兮被全身的剧痛疼醒了。
前世今生，马远兮第一次如此绝望。
这帮人太无法无天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将自己打了一顿，要知道这里是军中啊！
双手被绑，他努力的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小厮还昏死在一旁，于是艰难的走到帐篷口，借着火把的光影，他知道门口有两个兵士正在放哨。
“两位兄弟，我是张铁墙百将的军师，我们是无辜的，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马远兮并不敢直接走出去，努力将嘴里的布团吐了出来，对着外面喊了一句。
果然，一个兵士走了进来。“吵什么吵，有什么事等明天一早军法处衙门上说。“
随后那名士兵又走了出去，嘴里小声嘟囔着：“还想要出去？被关到这里的有几个不是无辜的？“
马远兮一听，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一思索，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帮人不知道什么是王法么？
明知道被关的人是冤枉的，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主持正义？
他甚至可以想象，明天军法处绝对会昏庸的直接将他们判有罪，私闯军营，这罪过想想就可怕啊！
怎么办？怎么办？
马远兮快步走到小厮身边，用脚将他踹醒。
“不要踢我！不要踢我！“小厮似乎还在做梦，两只被绑的手臂剧烈的晃动躲闪，缓缓睁开恐惧的双眼，看到马远兮那张可恶的脸。
“我们现在在哪？“小厮问。
“军营里，我们似乎被人诬陷了，而且下场不会太好，可有什么办法？“
“我有令牌啊！在我的怀里！“小厮急忙想要伸手去够，却够不到。
两人的手都在背后绑住，马远兮转过身背对着小厮，将手向着小厮怀里伸去，小厮会意，配合起来。
片刻之后，马远兮摸到一个金属之物。
通行令牌！
太好了！
“外面的兄弟，你们进来一下，我们有通行令牌。“马远兮高兴的喊着。
外面的两人一听，立刻走了进来，看到马远兮手中拿着一枚令牌，果然是通行令牌。
作为守备大营的一员，这东西他们太熟悉了，一般都是将军府的官员才会有的东西。
李老二闯祸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两人迅速给马远兮和小厮松绑，直接放走了。他们属于执法营，跟守备营的李老二也只是点头之交，没必要招惹麻烦。
两人没有再出大营，而是急匆匆的找到张铁墙的营帐。
看到张铁墙那一刻，马远兮的泪水从眼眶流出。
亲人啊！
第一次，马远兮觉得张铁墙如此亲切。
按照读书老爷的生物钟，这个时辰应该准备睡下了，可是身边那个总是能够及时安排好一切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习惯了被人照料的读书老爷，这一刻才意识到小厮的重要性，终究是家人啊。
小厮的爷爷就是家中的长工，被选中进入府中，祖辈三代辛勤劳作，与他共同生活几十年。虽然是仆人，俨然是一家人了，这也是府中放心让小厮过来伺候的原因，临行之前，还为小厮在京中娶了老婆。
虽然府里还有其他的侍女可以伺候，但是读书老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了看天空，漫天的云雾遮挡住了星光的闪烁，自己那小厮八成是出事了！
还有马远兮那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跟小厮在一起。
久居上位的他并不惊慌，略微一思索，走到门外对着府中的管家说道：“现在去监军武大人家中，请他过府一叙。”
管家一听，心中一惊，这是要出大事了！于是匆忙离去了。
要知道，监军的身份通常并不会太高，但是所代表的意义却非同小可。
他们没有任何兵权，却皆是皇帝的真正心腹，可以在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轻易弹劾驻守在宁古塔的镇北将军，说他们是宁古塔的太上皇也不为过。
当然，相对于读书老爷的身份来说，监军也算不得位高权重，而且读书老爷也并不怕他弹劾自己。
可是这位监军的来历不一般啊！他可是一位法家学派的狂热分子，当年就是因为皇帝犯了错，他居然当着满朝文武参了皇帝一本，要求把皇帝关押进大牢，这才被发配到这里坐监军。
一位儒家被贬重臣，一位法家狂热分子。
两个同样骂过皇帝，被发配到这里的大神，在如今朝中儒法争锋如此激烈的情况下，深夜见面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可以说儒家遍布整个后秦王朝，天下学子皆儒家，而法家在中枢可以撑起半壁江山，得到皇帝的大力支持。
谁胜谁败，无从知晓。
足足大半个时辰，武监军匆匆而来。
虽然眼前的老者已经被贬，没有任何官职，但是他却丝毫不敢小觑。
“老大人，当年京城一别，您的身体依然康健啊！”毕竟是他乡遇故知，这些年在边关磨练，武大人不再像当年那般锋芒毕露，恭恭敬敬的鞠了一礼。
“立法，这些年在边关苦了你了。”读书老爷扶起武监军，亲切的拉着他的手，向着内室走去。
这一幕若是被京中的大臣看到，指不定掀起怎样的风波，然而在这宁古塔，反而纯粹了许多。
烹好了茶，摆上点心。
“说来惭愧，老大人刚来宁古塔，我便已经知晓了，却不敢登门，怕被老大人您赶出去。刚刚府上的人通知我过府一叙，虽然冬寒夜冷，我心中着实激动了一番。”这一刻的武监军在读书老爷的面前，却如一个孩子。
读书老爷微微一笑，提起茶壶轻轻为武监军添了些茶水。
武监军却猛地一惊，随后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老大人，您这是折煞我啊！”
读书老爷却不经意的一笑，“难得你我能够同坐，又何必分什么高低上下，我还有事要麻烦你。”
武监军精神一振，立刻起身，深深地鞠躬道：“任凭老大人吩咐。”
“立法，此处又没有外人，何必如此，快坐回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读书老爷说着，将武监军引回座位。接着说道：“我这次来到宁古塔是以罪臣的身份，随行只带了一名小厮，今日我吩咐他去城东大营找人，结果一日未归，像这样的私事，我倒是不想让镇北将军分心，于是只得求上你了。等找回人后，我还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帮忙。”
武监军略微一迟疑，不是这事麻烦，而是太简单了，深夜将他召来，若是因为如此小事，反而证明事情绝没有这样简单。他可不相信什么不想让镇北将军分心的鬼话，镇北将军乃是一名儒将，一位出生在军人世家，却真真正正读着《论语》长大的人，对于读书老爷这样的大儒，任何请求都不会拒绝。
想归想，像这样简单的事他断断不会拒绝。
“我这就安排人去办。”武监军也是个雷厉的性格，立刻起身，吩咐了几句，然后返回座位继续品茗，等待着老大人接下来的事情。
“老大人，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不知道还有何事？”武监军小心地问道，他的心中绝不相信事情如此简单。
读书老爷泯然一笑，“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近日幸得几首秦诗，武监军陪我品鉴一番如何？”
听到老大人只谈秦诗，武监军略微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缅怀的笑意。
“岂敢不从！”
……
城东大营军法处。
马远兮被全身的剧痛疼醒了。
前世今生，马远兮第一次如此绝望。
这帮人太无法无天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将自己打了一顿，要知道这里是军中啊！
双手被绑，他努力的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小厮还昏死在一旁，于是艰难的走到帐篷口，借着火把的光影，他知道门口有两个兵士正在放哨。
“两位兄弟，我是张铁墙百将的军师，我们是无辜的，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马远兮并不敢直接走出去，努力将嘴里的布团吐了出来，对着外面喊了一句。
果然，一个兵士走了进来。“吵什么吵，有什么事等明天一早军法处衙门上说。“
随后那名士兵又走了出去，嘴里小声嘟囔着：“还想要出去？被关到这里的有几个不是无辜的？“
马远兮一听，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一思索，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帮人不知道什么是王法么？
明知道被关的人是冤枉的，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主持正义？
他甚至可以想象，明天军法处绝对会昏庸的直接将他们判有罪，私闯军营，这罪过想想就可怕啊！
怎么办？怎么办？
马远兮快步走到小厮身边，用脚将他踹醒。
“不要踢我！不要踢我！“小厮似乎还在做梦，两只被绑的手臂剧烈的晃动躲闪，缓缓睁开恐惧的双眼，看到马远兮那张可恶的脸。
“我们现在在哪？“小厮问。
“军营里，我们似乎被人诬陷了，而且下场不会太好，可有什么办法？“
“我有令牌啊！在我的怀里！“小厮急忙想要伸手去够，却够不到。
两人的手都在背后绑住，马远兮转过身背对着小厮，将手向着小厮怀里伸去，小厮会意，配合起来。
片刻之后，马远兮摸到一个金属之物。
通行令牌！
太好了！
“外面的兄弟，你们进来一下，我们有通行令牌。“马远兮高兴的喊着。
外面的两人一听，立刻走了进来，看到马远兮手中拿着一枚令牌，果然是通行令牌。
作为守备大营的一员，这东西他们太熟悉了，一般都是将军府的官员才会有的东西。
李老二闯祸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两人迅速给马远兮和小厮松绑，直接放走了。他们属于执法营，跟守备营的李老二也只是点头之交，没必要招惹麻烦。
两人没有再出大营，而是急匆匆的找到张铁墙的营帐。
看到张铁墙那一刻，马远兮的泪水从眼眶流出。
亲人啊！
第一次，马远兮觉得张铁墙如此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