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不如狗
边塞宁古塔，正如往年，入冬便飘来了一场连绵雨雪。
丝雨如发，白雪成冰，簌簌而临。
天地浑然，风刀利剑，一寒万顷。
冰雨雪的世界里，一行人狼狈的穿行其中。此间之人皆是男丁，身着残衣破衫，堪堪可以遮蔽身躯，如今也都被天地之间充斥的雨水浸湿结冰，这场毁灭性的寒灾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活得下来。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双手被铁链紧锁，面色蜡黄，骨瘦如柴，偶尔有人脱力跌倒，迎来的不过是一阵皮鞭毒打。
“妈的！再敢给老子耽误行程，老子直接送你们见阎王！”军士张铁墙狂立于马上，身着蓑衣斗笠，却也被冻的面色紫青，只得不停的迂回纵马，活动活动筋骨，不时的高举马鞭，抽向这一行押送到边关的犯人，血肉横飞。
听到这一声叫骂，所有的犯人都强行加快了脚步，心中暗诽着“恶魔”的字眼，好在大家都明白，只要加速前行，眼前的恶吏便不会再毒打他们，也算聊以安慰。
皮鞭挥动，再次划过一道道凌厉的玄芒。
跌坐在雪堆里的马远兮咬紧牙根，强自支撑起身体，拖动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如其他犯人一般，行尸状向前走去。
他知道在这样的鬼天气，想要挣脱这群恶魔是根本不可能的，想要得到他们的帮助更是无比奢侈的。自己这群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死亡数量增加了一个，没有任何的损失。
并不是这些军士不懂得什么叫人性，或许在他们眼里，这些犯人根本称不上是“人”。
反抗不了，只得跟着大队伍到了宁古塔再做打算，虽说囚犯充军几乎是九死一生，但总有一丝希望留存。
他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迎着漫天的冰雹，一步一步坚定的向前，向着更加寒冷的方向行去。
穿越到这里已经三天了，残酷的现实只用了三天的时间打碎了他前世三十年积累起来的骄傲。
回想起穿越之前获得的种种荣誉，马远兮感慨万千，双眼泛红，禁不住缅怀起来。十七岁全省高考状元，二十五岁清华大学博士后，美国常青藤大学多项学科荣誉教授，中科院院士……
前世的马远兮堪称学霸中的学霸，传奇中的传奇。
在读大学期间，他更是学遍所有的本科选学课程，被曾为学习狂魔。
他用他辉煌的一生，成为了所有人口中的典范，天才的代言人。
哪知穿越之后却被张铁墙这个区区小吏的皮鞭毒打，在第三次捍卫自己尊严后的皮肉之苦下，马远兮终于明白，所谓的尊严在这群魔鬼眼中不过是个冷笑话。
或许一切自有天定！
前世给了他无比的辉煌，这一世便将一切的光环取缔。
浮华略过，剩下的只是一个卑贱的犯人马远兮。
这却突然激起了他的意志，从零开始么？他相信这一切并不是无解的，一定有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
穿越后这三天的时间，让他对于所处的环境有了些了解，他所在的不是历史上任何的一个朝代，自隋朝之后传承再次断代，并没有迎来李氏唐朝的统治，而是出现了新的霸主---后秦朝。
后秦朝的君王自称是秦始皇的后人，一战打败了秦王李世民的军队，在乱世之中统一整个中原大陆。与先秦不同的是，后秦朝更加遵从儒家学术，法家之学更多是辅佐，信奉“文以治国，武以安邦”的理念，传承的多是儒法两家的文化。
虽然一切历史都发生了悄然的改变，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改朝换代没有影响到这个世界文化的进步，后秦朝也终于产生了属于自己独有的文学体裁---秦诗。
想到这里马远兮握紧了拳头，作为清华大学最年轻的文学系教授，秦诗他不会，唐诗他会的岂是三百首？偶尔诗兴大发他还会即兴创作出来几首现代诗。
如果生在官宦世家，他有把握成为一代文豪。即便是出生在寒门，他也有信心在这个世界再考一次状元。
北风呼啸而过，冷冷的冰雨打乱了他的思绪，将他拉回了现实。抬起手摸了摸脸上丑陋的刺青疤痕，这个狰狞的“囚”字代表着他这一辈子都将被这个身份的阴影笼罩，抬不起头来。莫说是考取功名，即便是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都会很难。
队伍中不断的有犯人体力不支而掉队，无论张铁墙如何猛甩血鞭，雷霆咆哮，一些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麻木的最后看一眼这个痛苦的世界，悄然逝去。
马远兮望见这一幕，瞳孔不自觉的一缩，他深深地明白，若是再不想办法，以他瘦弱的身躯，岂能受了这样的风寒？
断然撑不到宁古塔，便会死在大自然的淫威之下。
他的体力早已透支，无法支撑他到达不知道多远之外的目的地，怎么办？
就在马远兮束手无策的时候，身边马老二的嘀咕声让他打起了精神。“啊切！啊切！太特么冷了，我要是也能进马车里躲一阵子该多好啊，读书的老爷车里面有火炉子啊，肯定很暖和。”
火炉子？
多么温暖的名词啊！
马远兮不由将目光看向离他不算太远的马车上，雨水夹杂着冰晶俏皮的打在晶白色的车轮之上，又远远的折射向远处。马车的四面被精美的丝绸层层围住，堪比俊俏姑娘身上的彩衣，即便在这样恶略的环境中依然泛着蜀锦特有的荧光。
通体材质皆是泛着金光的珍贵实木，马远兮前世恰好见过这种木料，金丝楠木，这种木料在未来被人用寸木寸金来形容，因为其的生长周期漫长，通常一棵楠木需要数百年才能长成，却又极不成材，这样一辆马车完全是用金丝楠木拼接而成，怕是要几十颗顶级的楠木打造，说是价值万金一点都不夸张。
马车里面是读书的老爷？
那这位拥有如此豪华马车的人该有多么尊贵？
突然，他猛地发现在马车的四角呈尖锐迂回突起，竟是夔龙之状。
夔龙马车？
马远兮就算初来乍到，也知道龙是皇族的象征，无论在任何朝代，统治者都不会允许别人逾越，顿时对这位读书老爷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这么尊贵的人怎么会跟他们一起来到宁古塔这个不毛之地。
无论如何，这或许是他唯一求生的机会了！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活下去，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必须要尝试。
他小心地看了张铁墙一眼，这段时间的观察让他明白，这个军士虽然狂躁，但是治下有方，通常他手下的战士都不会轻易对囚犯动手，真正出手的也只有张铁墙而已。而张铁墙出手也都是以威慑为主，虽然鞭鞭见肉，却也不会伤及要害。
五十米，二十米，十米。
马远兮小心地与其他犯人交换位置，缩小着自己与马车的距离，再看向张铁墙远去的身影，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激荡起来。
机会来了！
马远兮闭眼调整片刻，忽地猛瞪双眼，迸射出骇人的精光，再次恢复前世的自信与从容，随即豪声高呼：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
马远兮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在高呼着，他已经忘却了此时的一切冷冽，全心全意的融入岑参的这首流传百世的神作---《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他不敢有任何冒险，既然要在读书老爷面前展示，就要拿出最好的，最有把握的，机会只有一次。
寒风之中，马远兮目光紧紧注视着马车里的动静，万幸的是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一角，一个老迈的长者似有好奇的向外扫视着，最后发现了看向这边正在高声吟诵秦诗的马远兮。
此时的张铁墙已然纵马跑了回来，令马远兮有些安心的是，他没有第一时间挥起马鞭，而是静静的等待着马车的动静。
马远兮心中一喜！
赌对了！
现在的他只能迎接命运的审判了！
丝雨如发，白雪成冰，簌簌而临。
天地浑然，风刀利剑，一寒万顷。
冰雨雪的世界里，一行人狼狈的穿行其中。此间之人皆是男丁，身着残衣破衫，堪堪可以遮蔽身躯，如今也都被天地之间充斥的雨水浸湿结冰，这场毁灭性的寒灾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活得下来。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双手被铁链紧锁，面色蜡黄，骨瘦如柴，偶尔有人脱力跌倒，迎来的不过是一阵皮鞭毒打。
“妈的！再敢给老子耽误行程，老子直接送你们见阎王！”军士张铁墙狂立于马上，身着蓑衣斗笠，却也被冻的面色紫青，只得不停的迂回纵马，活动活动筋骨，不时的高举马鞭，抽向这一行押送到边关的犯人，血肉横飞。
听到这一声叫骂，所有的犯人都强行加快了脚步，心中暗诽着“恶魔”的字眼，好在大家都明白，只要加速前行，眼前的恶吏便不会再毒打他们，也算聊以安慰。
皮鞭挥动，再次划过一道道凌厉的玄芒。
跌坐在雪堆里的马远兮咬紧牙根，强自支撑起身体，拖动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如其他犯人一般，行尸状向前走去。
他知道在这样的鬼天气，想要挣脱这群恶魔是根本不可能的，想要得到他们的帮助更是无比奢侈的。自己这群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死亡数量增加了一个，没有任何的损失。
并不是这些军士不懂得什么叫人性，或许在他们眼里，这些犯人根本称不上是“人”。
反抗不了，只得跟着大队伍到了宁古塔再做打算，虽说囚犯充军几乎是九死一生，但总有一丝希望留存。
他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迎着漫天的冰雹，一步一步坚定的向前，向着更加寒冷的方向行去。
穿越到这里已经三天了，残酷的现实只用了三天的时间打碎了他前世三十年积累起来的骄傲。
回想起穿越之前获得的种种荣誉，马远兮感慨万千，双眼泛红，禁不住缅怀起来。十七岁全省高考状元，二十五岁清华大学博士后，美国常青藤大学多项学科荣誉教授，中科院院士……
前世的马远兮堪称学霸中的学霸，传奇中的传奇。
在读大学期间，他更是学遍所有的本科选学课程，被曾为学习狂魔。
他用他辉煌的一生，成为了所有人口中的典范，天才的代言人。
哪知穿越之后却被张铁墙这个区区小吏的皮鞭毒打，在第三次捍卫自己尊严后的皮肉之苦下，马远兮终于明白，所谓的尊严在这群魔鬼眼中不过是个冷笑话。
或许一切自有天定！
前世给了他无比的辉煌，这一世便将一切的光环取缔。
浮华略过，剩下的只是一个卑贱的犯人马远兮。
这却突然激起了他的意志，从零开始么？他相信这一切并不是无解的，一定有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
穿越后这三天的时间，让他对于所处的环境有了些了解，他所在的不是历史上任何的一个朝代，自隋朝之后传承再次断代，并没有迎来李氏唐朝的统治，而是出现了新的霸主---后秦朝。
后秦朝的君王自称是秦始皇的后人，一战打败了秦王李世民的军队，在乱世之中统一整个中原大陆。与先秦不同的是，后秦朝更加遵从儒家学术，法家之学更多是辅佐，信奉“文以治国，武以安邦”的理念，传承的多是儒法两家的文化。
虽然一切历史都发生了悄然的改变，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改朝换代没有影响到这个世界文化的进步，后秦朝也终于产生了属于自己独有的文学体裁---秦诗。
想到这里马远兮握紧了拳头，作为清华大学最年轻的文学系教授，秦诗他不会，唐诗他会的岂是三百首？偶尔诗兴大发他还会即兴创作出来几首现代诗。
如果生在官宦世家，他有把握成为一代文豪。即便是出生在寒门，他也有信心在这个世界再考一次状元。
北风呼啸而过，冷冷的冰雨打乱了他的思绪，将他拉回了现实。抬起手摸了摸脸上丑陋的刺青疤痕，这个狰狞的“囚”字代表着他这一辈子都将被这个身份的阴影笼罩，抬不起头来。莫说是考取功名，即便是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都会很难。
队伍中不断的有犯人体力不支而掉队，无论张铁墙如何猛甩血鞭，雷霆咆哮，一些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麻木的最后看一眼这个痛苦的世界，悄然逝去。
马远兮望见这一幕，瞳孔不自觉的一缩，他深深地明白，若是再不想办法，以他瘦弱的身躯，岂能受了这样的风寒？
断然撑不到宁古塔，便会死在大自然的淫威之下。
他的体力早已透支，无法支撑他到达不知道多远之外的目的地，怎么办？
就在马远兮束手无策的时候，身边马老二的嘀咕声让他打起了精神。“啊切！啊切！太特么冷了，我要是也能进马车里躲一阵子该多好啊，读书的老爷车里面有火炉子啊，肯定很暖和。”
火炉子？
多么温暖的名词啊！
马远兮不由将目光看向离他不算太远的马车上，雨水夹杂着冰晶俏皮的打在晶白色的车轮之上，又远远的折射向远处。马车的四面被精美的丝绸层层围住，堪比俊俏姑娘身上的彩衣，即便在这样恶略的环境中依然泛着蜀锦特有的荧光。
通体材质皆是泛着金光的珍贵实木，马远兮前世恰好见过这种木料，金丝楠木，这种木料在未来被人用寸木寸金来形容，因为其的生长周期漫长，通常一棵楠木需要数百年才能长成，却又极不成材，这样一辆马车完全是用金丝楠木拼接而成，怕是要几十颗顶级的楠木打造，说是价值万金一点都不夸张。
马车里面是读书的老爷？
那这位拥有如此豪华马车的人该有多么尊贵？
突然，他猛地发现在马车的四角呈尖锐迂回突起，竟是夔龙之状。
夔龙马车？
马远兮就算初来乍到，也知道龙是皇族的象征，无论在任何朝代，统治者都不会允许别人逾越，顿时对这位读书老爷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这么尊贵的人怎么会跟他们一起来到宁古塔这个不毛之地。
无论如何，这或许是他唯一求生的机会了！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活下去，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必须要尝试。
他小心地看了张铁墙一眼，这段时间的观察让他明白，这个军士虽然狂躁，但是治下有方，通常他手下的战士都不会轻易对囚犯动手，真正出手的也只有张铁墙而已。而张铁墙出手也都是以威慑为主，虽然鞭鞭见肉，却也不会伤及要害。
五十米，二十米，十米。
马远兮小心地与其他犯人交换位置，缩小着自己与马车的距离，再看向张铁墙远去的身影，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激荡起来。
机会来了！
马远兮闭眼调整片刻，忽地猛瞪双眼，迸射出骇人的精光，再次恢复前世的自信与从容，随即豪声高呼：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
马远兮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在高呼着，他已经忘却了此时的一切冷冽，全心全意的融入岑参的这首流传百世的神作---《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他不敢有任何冒险，既然要在读书老爷面前展示，就要拿出最好的，最有把握的，机会只有一次。
寒风之中，马远兮目光紧紧注视着马车里的动静，万幸的是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一角，一个老迈的长者似有好奇的向外扫视着，最后发现了看向这边正在高声吟诵秦诗的马远兮。
此时的张铁墙已然纵马跑了回来，令马远兮有些安心的是，他没有第一时间挥起马鞭，而是静静的等待着马车的动静。
马远兮心中一喜！
赌对了！
现在的他只能迎接命运的审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