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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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放晴

    “杀人?”李夫人猛地站起身来,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看着李甫说道:“不……不会的,雯菲她那么乖巧,怎么会杀人,不会的,你肯定在骗我。”

    “是真的,谢繇不可能会骗我的,但……”

    李夫人听到李甫确实后无力地做了下来,但很快又站起来急切地说道:“雯菲现在在哪,是不是被关进牢里,那些人难道没做些什么吗,不行,我现在就下山召集人手把她救出来,雯菲不可以受这种苦。”

    李甫见李夫人急匆匆地出门时赶紧阻止道:“夫人,别急,我都还没说完。”

    “那你倒是快说啊。”

    “雯菲确实是杀了人,但她也是无心的,谁让那人对雯菲有非分之想。”

    李夫人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下来,但可以看出她还有一些急躁:“然后呢,雯菲有没有事?”

    “没事,她自己不是也说了吗,她现在好好的,一直跟着谢繇游山玩水的。”

    李夫人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自言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然后望着李甫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啊,说些不说些,让我担心一场。”

    [呵呵,还好意思说我,明明是你不让我说完。]李甫心里暗道。

    李夫人没理会他在想什么而是继续道:“谢繇有写这件事的起因吗?”

    “有。”李甫点头后接着说道:“那天他们途经汝阴时天色已晚,为了安全就进城留宿,走在街道时却被当地的一群流氓地痞盯上,那群人看到雯菲的外貌和他们的身着打扮像个有钱人家便心存歹念。

    在跟随到小胡同时,一个流氓走到雯菲身后欲行不轨,这时雯菲也许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下意识地向那人踢了过去,本来这一脚是不足以致人于死地的,但好巧不巧那人被雯菲踢到墙上,后脑勺也重重地撞了一下,当雯菲反应过来时他早就死了。”

    “活该,这种祸害死了也就死了,那然后呢,那些官差有来吗?”

    “那人死后几刻时内便到了,也不知道是好运还是什么,如果那人只是个普通的流氓地痞,那雯菲肯定是要被治罪的,但经过县官的查证,那人竟是妫通军队的一个小军官,在妫通兵败后回到汝阴继续做他的流氓头头,他既然是妫通军的人也就是叛军,所以雯菲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这种功要不要都无所谓,只要雯菲没事就行了。”接着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只不过我怕雯菲她会留下阴影啊。”

    “有谢繇在这个你可以放心,别忘了他可是最会玩乐的,在一阵疯玩过后雯菲的阴影也会随之消散的。”随后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李夫人打趣道:“夫人,我记得你以前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波澜不惊的,怎么今天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一个惊弓之鸟一般。”

    李夫人闻言冷冷地望着他道:“你知道些什么,雯菲可是我的闺女,听到雯菲出事能不着急吗。”

    [说得雯菲好像不是我的女儿一样,唔……]

    ……

    “半年已过,但吾却觉已有十余载,兄长,你看,我似皆有白发之。”李文孝坐在书院门口的阶梯上望着前方,看起来特别惆怅。

    [装作这么深沉干嘛,还白发呢,我都还有没有,你一小屁孩从哪里来的白发。]

    坐在一旁的李文忠心里暗道,然后对李文孝也装作深沉的样子道:“汝言,虽半年,而心之待之苦何人能知?”

    李文孝撇了一眼李文忠随后叹气道:“唉~虽说成长乃一瞬之间,但我却觉得度日如年,兄长你说这是为何?”

    [说些么多还不是羡慕雯菲他们能出去玩。]

    李文忠望着天自言道:“天空为何如此之高,是因为能让雄鹰展翅翱翔,为何如此之明亮,是因为能让它们看清方向,但又为何变黑,那是提醒它们回家的讯号,刮风下雨是对它们的历练,天空放晴便是磨难过后的证明。”

    李文孝也抬头望着天空不解地问道:“哥,哪里有鹰啊,我怎么看不到呀。”

    李文忠没有回答他而是对他说道:“文孝,你想不想出去玩。”

    李文孝道:“去哪玩?这云山我都玩腻了。”

    李文忠摇摇头道:“并非云山,而是云山之外。”

    李文孝闻言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真的,什么时候,去那玩?”

    李文忠哈哈笑道:“若是天空放晴,何处不能去。”然后又叹气道:“可惜如今暴雨即将袭来,还是先等等吧。”

    李文孝听得有点摸不着头脑道:“暴雨?什么呀,今天天气这么好,哪来的暴雨啊。”

    李文忠依旧保持微笑,站起身来后拍了拍李文孝的肩膀,接着便走进里面。

    李文孝斜眼望着李文忠,愤愤地说道:“切,死骗子。”

    …………

    “究竟抵挡了多久,五天?十天?还是……更久。”一个身穿黑色将领铠甲的人扶着城墙上的垛口,望着前方自言道,看样子像是在想着什么。

    突然一个士卒打破了他的思考:“禀报君侯,敌军已经暂时撤退,请君侯定夺。”

    那人并没有因为被打破思绪而生气,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辛苦了,还是按以前的命令下达吧,记住晚上是必须加派人手巡逻,虽然敌军不太可能夜袭,但还是以防万一吧。”

    “诺”士卒应道后便转过身下达他的命令,他望着城墙上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时不禁流下了眼泪,不久前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现在却只能躺在这里,再也不能起来了。

    [我可能错了,如果选择妥协,至少……可以活着。]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雨,从牛毛细雨到暴风骤雨只需几息只间。这场雨其实也有好处,至少不用担心敌军会在雨夜里进攻,还有可以清洗掉城墙上的血迹,而使这座城池从表面看起来不那么可怕。

    大雨下了很久,到了半夜还未结束,“看起来这一整晚都要淋雨了”一名年约十几岁的士兵嘀咕道。

    在旁的另一名年长的士兵也附和道:“是啊,再淋下去非得染病不可。”

    “你说这场仗都打了那么久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怎么啦三儿,难道你怕了吗?”

    “我……我才不怕了,我这条命就是君侯的,我娘说要不是君侯仁慈,我们一家早就饿死了。”

    “哈哈,说得好,在这里所有人的命都是君侯给的,即使是死也要保护好君侯。”

    三儿问道:“井叔,你说那群人为什要进攻君侯啊?”

    “呸”井叔先吐了口唾沫道:“那群狗东西,就知道抢夺我们的钱粮,那个狗皇帝又要加我们的税,幸亏君侯仁慈并没有理会他,但却也害了君侯,这不,那狗皇帝就派军队攻打君侯,还扬言要杀光君侯全家。”

    三儿一听这话就怒了道:“那些狗东西要想杀君侯,那就先从我三儿的身上踏过去。”

    井叔赞扬的点了点头道:“好小子,但到时候你一定要跟着我,你毕竟是刚上战场别把小命丟了就行。”

    “嗯,我知道了。”三儿说完便望向城外,突然他好像看见了什么,因为是在下大雨所以无法利用火光来看清,所以只能把头伸出去,虽然这也帮不了什么大忙,但起码聊胜于无。

    “好像有人跑过来……一个,两个……”三儿轻声自言道。再一次仔细查看后心里突然一惊,他大声喊道:“不好啦,有敌军,有敌军。”

    众人听到声音后立即赶走睡意,拿起武器准备防守,在经过值夜的将领确认后便赶紧人禀报君侯,自己也指挥着士卒进行防御。

    因为是事发突然,很多士卒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便被敌军杀掉并占领所在的地方,接着又朝前方的士卒杀过去,试图扩充成果。

    这时城墙上喊杀声震天响,兵器碰撞得声音如同一首激昂的进行曲,守军一方的士卒最终动员完毕,他们奔上城墙,与以立稳脚跟的敌军厮杀,力图将他们全都赶下去。

    躲在箭塔里的弓弩手向正在登城的敌军投掷箭弩,虽然视线被大雨所遮盖,但城墙下挤满了住哪进攻的敌军,所以一轮箭矢过后还是射杀不少的敌军。

    “这群没用的泥腿子,好不容易占领地方又被夺走,混蛋,混蛋。”一名敌军将领望着自己正在攻城的军队怒骂着。

    “报告左将军,我军正被敌方弓弩手所压制,马校尉请求弓弩营支援。”一名传令兵向那将领拱手说道。

    “命弓弩营前去压制敌军的弓弩手。”然后他望着那名传令兵道:“你,告诉马继海在天亮前还未能拿下城头便让他提头来见。”

    “诺。”

    在城墙上,井叔与三儿一手拿盾一手拿剑,背靠背掩护着对方,在他们的脚下已经躺着近十具尸体,“三儿,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杀的人快比我的都多了,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还只是个新兵了。”

    “嘿嘿,井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小心。”三儿斩杀掉偷袭井叔的敌军后继续说道:“我爹以前是当兵的,据说还是个伍长,所以他从小就教我军队的格斗技术,要不是他腿受了伤,他早就为君侯杀敌了。”

    “还有这回事,那你有这本领多杀几个,别浪费你爹的心血。”

    “得勒。”

    …………

    此时,敌军的弓弩手已经准备就绪,在其营将的号令下,一千多支箭矢向城墙飞去,因为下雨,刮风还有城池高度的影响,所得到的效果可同于无,大不了有几个倒霉的守城士卒被擦点皮。

    那君侯来到了城墙上,拔出宝剑欲与敌军拼杀,但还是向往常一样被身边的将领和亲卫给阻止,他无奈只能在城楼上鼓舞士气,的确很管用,众将士见自己的君侯不顾危险站在前线,士气也随之大增。

    战斗到这时天也已经蒙蒙亮了,雨也逐渐减弱,左将军见城头还未占据便气得面色通红,这次夜袭是自己私自发起的,本想以为轻松夺得此城,但却事与愿违。

    他心想此番作战损失如此巨大,定会被主帅责罚,搞不好左将军这个职务都可能被剥夺,想到这他来时的意气风发俨然失去,他有气无力地对亲卫说道:“全军压上,若如实在攻不下……那就走吧”

    数千名士兵大吼着冲向城池,加上原有的士兵,此次攻城方已经投入了上万人。

    三儿虽然勇武过人但还是一名新兵,望着城下黑压压他也不由得头皮发麻,手也开始哆嗦。在他发呆的时候,一名敌军士兵手拿长戈向三儿刺去。

    眼见要刺到了那名士兵露出胜利般的微笑,但随后他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笑容也被狰狞所替代,很快他便跌倒在地上,眼睛睁着死不瞑目。

    井叔把那士兵斩杀后走到三儿前骂道:“你在发什么呆啊,你刚才差点被杀了知道吗,在战场上这样就等于送死,难道不明白吗!你……”

    他还没说完背后感觉疼痛,他底下头望着被剑刺穿肚子,然后用尽全力挥剑向后砍去,但很可惜并末伤及那士兵一根汗毛,井叔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好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随后便无力地倒向三儿。

    三儿赶紧抱住他,用带有沙哑和哭泣的声音喊道:“井叔,井叔,你别死啊,我知错了,我还有很多东西不懂,你快点起来教我啊,井叔~”

    三儿合上井叔的双眼,然后将他轻轻地放下,抬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人,紧握剑柄,缓缓地走向那人。

    那人可能是被三儿的眼神给吓傻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会如此可怕,他大吼一声向三儿无脑地冲了过去,很合规矩,那人自然地被三儿一剑砍死,但很奇怪,那人临时前露出了笑容,像是终于得到解脱一般。

    “叮~叮~叮”一阵表示收兵的声音响起,那群早已没有斗志的士卒听闻后便赶紧逃走,守城的士兵也很合规矩的不对其赶尽杀绝,想走决不拦着。

    经过一夜的战斗,攻守双方都损失惨重,但好在以守方的胜利为告终,三儿跪在井叔的尸首旁望着天空道:“井叔,天空放晴了,你再也不用怕被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