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指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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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问答

    周碧清在见高冷之前有想过换一套衣服,就在面前的包袱里,有除了自己的常服以外几乎所有的漂亮衣物。周碧清可以想象正常男人看到自己精心装扮后为之痴迷失神的样子,她对自己的美貌有清楚的认知。可她没有那个想法了,即使她理智上清楚的知道,现在用尽一切来讨好那个传奇军的军长,不仅是对周家最好的,对她也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就是不想,不愿意去做。一股浓重的悲哀和自暴自弃笼罩着她,让她很想立刻就倒下死去,忘记这一切,不用去面对接下来只会更浓重的悲哀。仿佛生活中的光芒已经全被抽离了一般,周碧清只是沉浸在对未知的痛苦中,准备咬着牙用毅力来度过这一段必然生不如死的日子,一旦等到周家的亲人们都脱险了,她就……

    还没等周碧清想到5年10年后的事情去,高冷的召见命令就到达了马车外面。一个小队的护送士兵也结束了他们的任务,由县衙里出来的妇人接走了周碧清。

    当周碧清真的从马车上下来,包袱还被那名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县城小妇人的女子扛起时,她的惊慌和恐惧感竟然散去了一些,这让她显得镇定不少。她轻手轻脚的跟在那个妇人的后面,不知道要不要和她搭个话。

    “请来这边,高大人在这边。”

    周碧清默默的走着,并不知道自己的外貌和态度才是让这个妇人不敢开口说话,只敢为她引路的原因。这样的县城小妇人并不是只有一个,她们有几个现在在县衙里帮忙做些杂事,都是传奇军士兵的亲属,哪怕不是直系亲属也是有血缘关系的,比较可靠。她其实不知道周碧清是谁,但一看周碧清的外貌,自然而然的就会把她往高冷的谁上面想。一旦这样想,她们就不敢冒犯了。

    “高大人,人带来了。小姐这边请。”

    周碧清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这个房间。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高冷,算不上俊逸却端正的五官,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或服饰,最直接带给她的印象就是年轻而简单。如果不告诉周碧清这个人是谁,她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率领千人大军的义军首领,反而看起来比县城里普通的家族子弟还要不起眼。那些人身上着绸缎,头上戴花,有些还腰间佩剑,不以剑更锋利而自豪,反以剑柄剑鞘上的装饰更炫目昂贵而洋洋得意。仿佛没有了那些外物的衬托,就无法显现出他们和旁人的区别。

    而不论怎么说,周碧清都得承认这个高冷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因为他的举止和麾下士卒的举止完全不同于贼寇,那些贼人最令人痛恨不齿的行为在传奇军的身上都没有出现。这让她在见到高冷的那个瞬间,忽然就觉得这是个不同的男子,和她见过的男子都不同的那一种。这让她生出了一丝希望,因为不同的男子必然有不同的举止,或许自己的命运并没有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不堪呢。

    高冷也抬头看向了周碧清,他原本是挺好奇这个周家女儿为什么会被赵六称为美若天仙的,并且在杜三乡的口中,要不是王幼婵是王友德的独女,也压不住周碧清称为西县闺中待嫁的第一名,之前听说这位周碧清是有聪慧之名声的。

    现在一看之下说实话高冷是有一点点失望的。他毕竟眼光比这个时代的人高得多,见过的美女多了,还是化妆打扮美颜过的那种,现在看到衣着朴素,素面朝天的周碧清,连头发都没梳整齐,确实会觉得她辜负了“美若天仙”这个形容词。不过他反而来了兴趣,既然王幼婵比周碧清要漂亮些,那么周碧清是不是要更聪明呢?

    “你就是周碧清?”

    “见过军长大人。”

    “你今天孤身一人来此,是有事要对我说?”

    “还请军长大人饶我周家上下性命!”

    “哦,如果我说不呢?”

    周碧清没想到高冷这么直接的拒绝了她,一时间头都有些僵住了,低着头就把自己的底牌发了出来:

    “我愿为大人婢女。”

    高冷笑了一笑,摇摇头:“可凭什么呢,你为婢女就可以赎下周家?”

    周碧清张口结舌,她觉得自己说的很含蓄了,为婢女的话其实和卖身为奴有什么区别呢,难道要真的把话都说开?自己都做婢女了还不够吗……

    高冷也不为难她,毕竟在他眼里周碧清只是个见识短的养在深闺的女人罢了。

    “来,我问问,你可识字?”

    这个问题让周碧清稍稍打起了一些精神:“小女子从小读书识字的。”

    “那除此之外你可会做婢女的活?铺床叠被,端茶送水?”

    周碧清也点点头:“回大人话,小女子平日里也是自己清扫整理自己房间的,哪怕做得不好也算是会做。”

    高冷再问:“听闻你有聪慧的名声,现在我给你出个题,若你能答得上来,就留下来,你们周家我也会酌情从轻处置。”

    周碧清知道,如果答不上来的话,周家……只是命运已经到了眼前,选择权已经在自己的手中,她决心尽可能的把这题答好,不负来此之意。

    “还请军长垂怜,不要问小女子太难的题。”

    可高冷的题却怪的很:

    “我且问你,这县衙如此残破,你说我修还是不修呢?为什么。”

    周碧清的手紧紧抓了一把自己的腿,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可眉头仍然皱到了极致。这个问题和她想象的问题根本不同。

    之前一闪而过的思考中,她觉得高冷可能会问她周家的金银财宝甚至是土地数量,让自己来回答,如果回答的不对就不行。如果是这样的问题她还真答的上来,难以想象吧,因为她的聪慧,周良东也拿账本等等数据给她看过,大部分细节不清楚,但是关键的一些数据她其实都记在心里了。

    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和她有关,哪怕是问自己愿不愿意当她的妾,她也会立刻答是,以为她本来就做好了这样牺牲自己的准备。可是问题却偏偏是这么古怪,为什么县衙残破修不修理要问自己呢,还要问为什么。这让周碧清一头雾水,她真的不知道从何开口。

    好在高冷根本没有催她的意思,直接就低头继续办公了,也不理她就站在那儿苦苦思索。对于她没有对自己下跪,高冷的心理其实有一些讶异,却也有一丝新奇的感觉。在这个时代见过太多的人对自己下跪,而这个周碧清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说明她平日里根本没有下跪的习惯,这一点让高冷觉得挺好,他并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哀求的女子。

    周碧清苦苦的思索着,这时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带来的大脑高速活动,她竟然真的从记忆深处捕捉到了一条信息。好像曾经他的父亲周良东跟她闲聊的时候提过一句,当官的为了自己的考评考虑,不敢修缮办公地点,免得被人弹劾浪费民脂民膏在自己的居所上,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官场通行的规则。除非是县衙老旧到垮了塌了,才会急急忙忙的上报请求修缮,把责任推开,免得受弹劾。

    这个记忆一上来,周碧清顿时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