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辞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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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广陵止息

    眉如翠羽,肌若白雪,腰如束素,齿若含贝。

    眼前女子的身段容貌虽不能说世间仅有,但也能满足几乎所有男人的幻想。即便是见惯了后宫争妍斗丽的李朎,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女子走到台上一具摆放着古琴旁停下脚步,朝着台下三人微微欠身,便坐了下去。十指纤纤在琴弦上缓缓划过,时而有力,时而松弛,一首婉转悠扬的乐曲便在厢房中荡漾开来。

    “怎样?小爷我可没有诓骗你吧。只是不知道这牡丹楼在你们这边富家少爷小姐眼中,能否撑得上风雅二字?”

    陆行歌得意地摇晃着脑袋,将桌子上剥洗干净的水果塞入口中,一刻也不曾停息过。

    “饿死鬼投胎!”李朎白了一眼少年,冷冷说道,“卖艺不卖身而已,如此就能称得上是风雅之地的话,那我南朝的都城之中岂不是风雅遍地?”

    “我看你呀,就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好看。”陆行歌刚一说完,就瞧见李朎的脸色阴沉下来,最懂察言观色的少年立刻暗想自己是不是捅了什么篓子。

    论家室地位,南朝同龄人中李朎称第二,还真没有人敢说自己是首位。可身居高位的李朎也有难以言明的心病,那就是长相过于承袭自己的父皇,小时候李朎觉得这是称赞,可女孩子随着年龄渐长自然会越发在乎自己的容貌。每当铜镜中倒映出自己那与父皇如出一辙的眉眼,还有算不上有多柔和的面庞,李朎就越发难过。尤其是想起那从小被冠以人如玉世无双的太傅幼子,少女心中更生厌恶。

    “徒有一副皮囊罢了,你可知越是好看的面皮通常都是最伪善的面具而已。”

    听闻此言,陶然赫然一笑,如果那人知道少女对他竟是此等评价该做何种感想。

    少年自然不敢搭话,从进门开始到现在,桌子上的水果就被陆行歌一人消灭了大半,只是一下子吃的态度,腹部居然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失陪失陪,你们接着听曲,容小爷我先去方便一下。”在李朎满目鄙夷的神情中,少年匆匆忙忙地一路小跑而去。

    随着最后一缕琴音渐渐消散,台上女子素手抚停躁动的琴弦,然后站起身来朝着台下两人行礼道:“奴家献丑了。”

    李朎似是没有听闻,自顾自地饮茶。

    陶然轻轻摇头,说道:“姑娘谦虚了,弦动之间此曲宛若浑然天成,又何来献丑一说。敢问姑娘芳名?”

    “既然来到牡丹楼,便已经舍弃了过往姓名,称呼奴家花名,柳絮即可。”

    “柳絮?”陶然指尖轻轻叩击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既然是楼中花名,多绕不开争奇斗艳的名花,为何姑娘确以柳絮作名呢?”

    “再美丽的鲜花,也不过忍人采摘罢了,哪有飘萍柳絮来的自在,随心罢了。”

    自称柳絮的牡丹楼女子似是有意躲避陶然的问题,不等年轻公子搭话,女子便又坐了下去:“公子方才所言似乎对琴音颇有研究,不知是否有什么想听的曲子。”

    “广陵止息,姑娘弹得?”陶然思索片刻后说道。

    “弹是弹得,就是不知道一曲下来能否入得公子法眼了。”

    弦音再起,开指之时缓缓弹去,琴声悠扬平淡深远。随着曲章递进,弦音几经带起,时而起伏跌宕,时而如深山空明,动人心魄。

    陶然沉溺其中,恍然不知时间流逝,再度清醒过来琴声已至收官,轻描淡写趣味无穷,身边的李朎确实不知所踪。

    广陵曲毕,似乎看出了陶然心中所想,柳絮嫣然一笑:“公子不用着急,小姐方才急匆匆的出门去,想必应是方便去了。”

    年轻公子微微点头,朝台上女子报以谢意,然后问道:“你怎知她是小姐,不是公子。”

    “若是换上一身不甚合身的衣衫,便能让别人瞧不出女儿身,那江湖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幸的女子呢!”女子回答之间,话语中似有一丝哀怨。

    陶然歉意地一笑:“姑娘是南朝人?”

    “公子从何看出来?”

    许是坐了太久,年轻公子站起身子,在厢房中来回踱步,说道:“广陵止息原本名声不显,待文帝操此曲飞仙之后,一跃成为当代名曲,若是琴师不会弹奏广陵散还为同行所不齿。但流传越广,经过不同琴师的加以改良,琴曲的版本也更为宽泛,柳絮姑娘弹奏的版本恰好是南朝文庙祭祀时常用的,所以再下这次斗胆一问。”

    “公子当真通晓琴音,不过奴家并非南朝人,只是多年前南朝游历,觉得此版广陵止息更得我心罢了。”

    柳絮说话之间燕语莺声,陶然觉得眼前女子唱起小曲来,只怕比起琴艺也是丝毫不逊色。

    “请恕在下多言,以姑娘的琴艺和容貌,即便是在北晋最繁华的都城,成名也绝非难事,又为何隐居在这小小的白龙镇呢?”

    “公子谬赞了,这牡丹楼里的其他女子比起奴家都不逊色。”女子眼眸低垂,话语间从未直视过年轻公子,“琴艺再好,也不过是以色侍人。奴家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幸得老板娘收留,好让奴家在此安心躲过风烛残年罢了。”

    陶然低头浅笑,不予置否。若是真的厌倦了楼中卖艺,意图了此残生,为何又偏偏来到这牡丹楼,虽然山野小镇客人不多,终究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闲聊许久,出去方便的两人竟然还是不见身影,年轻公子不由得心头一紧。

    ……

    牡丹楼的偏殿里的一道屏风后面,陆行歌紧紧地捂住少女的嘴巴,并做出噤声的手势。

    “又在装神弄鬼?休想我再一次上你的当。”李朎狠狠的拍打少年的手掌,气喘吁吁地说道。

    “嘘,小声点!”陆行歌不停地挤眉弄眼道,“我刚刚去如厕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龙王祭那晚,跟诡异书生待在一起的牛鼻子道人,你们那晚遇袭肯定也与此人脱离不了干系。”

    “当真?”

    “我的姑奶奶,这种事情我骗你做啥,你快回去通知陶公子,我先跟上去打探打探。”

    不等李朎阻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陆行歌已然从屏风后冲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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