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往事 （1）
江南近几日雨水连绵，空气湿润而洁净。官道上两匹快马急驰而来，领先的是一袭白衣似雪的女子，白衣女子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骑下的那匹枣红三河马立即前蹄跃起伫立不前。她回头朝身后张望，笑容在她脸上梨花般洇开，灿烂无比。
白衣女子身后那匹白色河曲马上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使劲拍打着马背，但无论怎样都追赶不上前面的白衣女子，当他被白衣女子落下一段距离后，她便会伫马等他。
两人便这样停停走走，官道如同一条蜿蜒的河流没有尽头地向前延伸，在一处拐角，白衣女子又勒马停下来等被她落下的少年。
少年似乎有些气馁，故意让马的速度慢了下来。他耍起赖皮，坐在马上悠哉悠哉地欣赏着官道两旁秀丽的美景。
白衣女子等了片刻，回首望了望官道上，没发现少年的半点影踪。她心里似乎有些急了，胡思乱想了些道上杀人如蓺的故事。她担心他，于是，调转马头朝来时的路寻去。
不一会儿，白衣女子便看到少年悠闲地坐在马背上向她款款而来，她顿时又气又喜。
“飞雪姐姐，怎么往回走，是丢了东西么？”少年有些不解地向她问道。
“我掉了你这个大笨蛋。”白衣女子说。
“飞雪姐姐，这不能怪我。怪只怪你挑的马比我挑的好，腿也比我的马腿长，所以跑得比我的马快些。”
飞雪便是这白衣女子的芳名。她朝少年扮了个鬼脸，戏谑地说：“要不我们互换马匹，在比试一局？”
少年连连摆手：“别……别……别……按照你这么个跑法，不要说马了，我都快累晕了。“
飞雪指了下少年，说道：“只要你低头向我服个软，认个错。说句你输了，我就放过你。”
少年见机求饶道：“我输了，我输了，求求美丽漂亮慈悲的飞雪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这个小虾米吧。我在客栈当着别人面说的那些话都是瞎吹的。”
飞雪听了少年的话，嘴角很满意的哂出一丝笑容，说道：“这还差不多，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哄人开心的话了。不过听着悦耳，姐姐喜欢。这次就先放过你。”
两人并辔而行，少年忍不住向飞雪问道：“飞雪姐姐，庄主为什么派你去蜀中完成这次任务？不就是杀一个人么，藏剑庄高手如云，随便派一个人去不就能完成这次任务。况且蜀中很多江湖人士都唯藏剑庄万庄主马首是瞻。他护铁衣身边就算高手再多，只要我们和蜀中江湖朋友联起手来，取他首级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八月，你年纪还小，很多江湖上的事，你还不清楚？万庄主派我去执行这次任务，说明蜀中形势严峻。当然他老人家还有层意思，只是没有对我们明说。”飞雪说道。
八月思衬了一会，说：“杀人还能有什么深意？”
飞雪：“你听说过瀚海剑么？”
“瀚海剑，那不是已经失踪了很久的一把名剑么。”八月蹬圆了眼睛，很惊诧的样子。
“听说护铁衣身边有一位高手保护着他。此人名叫愁云，五年前就是他帮着排火教新教主胡天击退藏剑庄的。现在那把瀚海剑就在他的手中。”飞雪不紧不慢地说道。
“愁云，这个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就是听起来感觉冷冰冰的我不喜欢。飞雪姐姐，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万庄主是想让你取回那把瀚海剑吧？”八月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飞雪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眼神中便能感觉到自己说的是真的。
“瀚海剑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么？削铁如泥，开山劈石不卷刃。然后还杀人不见血。”
飞雪小觑般的笑了笑，说道：“厉害，剑不过还是那把剑。厉害的是用剑的人。“飞雪顿了顿，扭头在八月的脸上扫了一眼，继续说道：“八月，你记住武功的最高境界不是拥有一件天下无敌的兵刃，而是在何时何地都能把身边的任何东西变成一把能够保护自己的利器。”
“飞雪姐姐，好久没听你讲叶哥哥的故事了，要不趁现在没事，你给我讲讲呗？”少年略带央求的口吻说道，他似乎对这个叶哥哥很感兴趣。
飞雪：......
少年见飞雪并不打算给他讲叶哥哥的故事，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像叶哥哥那样的大侠啊？”
飞雪瞟了他一眼，目光凝滞，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搅了一下，缓缓说道：“你......永远成不了像他那样的大侠。“
八月狐疑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每次练功都不专心，庄主说你是朽木不可雕也！”
“可是我想成为像叶哥哥一样的大侠，然后保护你！”八月嘟着嘴说道，最后一句话他把嗓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飞雪内功深厚，隔墙听声对她来说早已不在话下，更何况八月和她并辔而行，但是她装着没听清，故意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八月早已从她的脸上读出了飞雪的意思，于是扯着嗓子大声向空旷的山里喊到：“我说我会保护你。”他的话声刚落，回声在空旷的山谷中瓮声瓮气地飘荡着。
飞雪似乎被八月的话感染了，朝他嘻嘻笑了笑，说道：“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不过以你现在的功夫，还是我先保护你吧。”飞雪扭头说完，拍马朝前方驰去。
八月望着飞雪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他鼓足勇气第一次笨拙地向她表达了说不出口的爱意，反倒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朝着她的背影暗自说道：“其实我已经保护你很久了，只是不能告诉你而已！”然后攥紧拳头，肯定自己般的说道：“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飞雪头也没回，其实她是高兴的。这是除了叶姓男子以外另一个男人向她说出这样的话，八月说这句话的口吻，样子和几年前的他多像啊。可惜的是这五年来他却音信全无，如同没有在这个世间出现过一般，如同做了一场梦，这五年来她一遍一遍地读着他在纸条上留给她的那句话。
五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说短吧她已经不能记起他清晰的模样，说长吧似乎她们在一起那些难忘的日子如同昨天一般。她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像保护我，你还是先追上我在说吧。”
八月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又来，我可跑不过你。”他没有加快速度，只是随手从官道旁的树枝上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口中，用口水湿润了树叶的边缘后，便吹起了一首她最熟悉的歌谣。
轻轻子衿，悠悠我心
......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八月用树叶吹奏出的歌曲清脆婉转，旋律抑扬顿挫。
(本章完)
白衣女子身后那匹白色河曲马上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使劲拍打着马背，但无论怎样都追赶不上前面的白衣女子，当他被白衣女子落下一段距离后，她便会伫马等他。
两人便这样停停走走，官道如同一条蜿蜒的河流没有尽头地向前延伸，在一处拐角，白衣女子又勒马停下来等被她落下的少年。
少年似乎有些气馁，故意让马的速度慢了下来。他耍起赖皮，坐在马上悠哉悠哉地欣赏着官道两旁秀丽的美景。
白衣女子等了片刻，回首望了望官道上，没发现少年的半点影踪。她心里似乎有些急了，胡思乱想了些道上杀人如蓺的故事。她担心他，于是，调转马头朝来时的路寻去。
不一会儿，白衣女子便看到少年悠闲地坐在马背上向她款款而来，她顿时又气又喜。
“飞雪姐姐，怎么往回走，是丢了东西么？”少年有些不解地向她问道。
“我掉了你这个大笨蛋。”白衣女子说。
“飞雪姐姐，这不能怪我。怪只怪你挑的马比我挑的好，腿也比我的马腿长，所以跑得比我的马快些。”
飞雪便是这白衣女子的芳名。她朝少年扮了个鬼脸，戏谑地说：“要不我们互换马匹，在比试一局？”
少年连连摆手：“别……别……别……按照你这么个跑法，不要说马了，我都快累晕了。“
飞雪指了下少年，说道：“只要你低头向我服个软，认个错。说句你输了，我就放过你。”
少年见机求饶道：“我输了，我输了，求求美丽漂亮慈悲的飞雪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这个小虾米吧。我在客栈当着别人面说的那些话都是瞎吹的。”
飞雪听了少年的话，嘴角很满意的哂出一丝笑容，说道：“这还差不多，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哄人开心的话了。不过听着悦耳，姐姐喜欢。这次就先放过你。”
两人并辔而行，少年忍不住向飞雪问道：“飞雪姐姐，庄主为什么派你去蜀中完成这次任务？不就是杀一个人么，藏剑庄高手如云，随便派一个人去不就能完成这次任务。况且蜀中很多江湖人士都唯藏剑庄万庄主马首是瞻。他护铁衣身边就算高手再多，只要我们和蜀中江湖朋友联起手来，取他首级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八月，你年纪还小，很多江湖上的事，你还不清楚？万庄主派我去执行这次任务，说明蜀中形势严峻。当然他老人家还有层意思，只是没有对我们明说。”飞雪说道。
八月思衬了一会，说：“杀人还能有什么深意？”
飞雪：“你听说过瀚海剑么？”
“瀚海剑，那不是已经失踪了很久的一把名剑么。”八月蹬圆了眼睛，很惊诧的样子。
“听说护铁衣身边有一位高手保护着他。此人名叫愁云，五年前就是他帮着排火教新教主胡天击退藏剑庄的。现在那把瀚海剑就在他的手中。”飞雪不紧不慢地说道。
“愁云，这个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就是听起来感觉冷冰冰的我不喜欢。飞雪姐姐，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万庄主是想让你取回那把瀚海剑吧？”八月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飞雪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眼神中便能感觉到自己说的是真的。
“瀚海剑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么？削铁如泥，开山劈石不卷刃。然后还杀人不见血。”
飞雪小觑般的笑了笑，说道：“厉害，剑不过还是那把剑。厉害的是用剑的人。“飞雪顿了顿，扭头在八月的脸上扫了一眼，继续说道：“八月，你记住武功的最高境界不是拥有一件天下无敌的兵刃，而是在何时何地都能把身边的任何东西变成一把能够保护自己的利器。”
“飞雪姐姐，好久没听你讲叶哥哥的故事了，要不趁现在没事，你给我讲讲呗？”少年略带央求的口吻说道，他似乎对这个叶哥哥很感兴趣。
飞雪：......
少年见飞雪并不打算给他讲叶哥哥的故事，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像叶哥哥那样的大侠啊？”
飞雪瞟了他一眼，目光凝滞，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搅了一下，缓缓说道：“你......永远成不了像他那样的大侠。“
八月狐疑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每次练功都不专心，庄主说你是朽木不可雕也！”
“可是我想成为像叶哥哥一样的大侠，然后保护你！”八月嘟着嘴说道，最后一句话他把嗓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飞雪内功深厚，隔墙听声对她来说早已不在话下，更何况八月和她并辔而行，但是她装着没听清，故意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八月早已从她的脸上读出了飞雪的意思，于是扯着嗓子大声向空旷的山里喊到：“我说我会保护你。”他的话声刚落，回声在空旷的山谷中瓮声瓮气地飘荡着。
飞雪似乎被八月的话感染了，朝他嘻嘻笑了笑，说道：“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不过以你现在的功夫，还是我先保护你吧。”飞雪扭头说完，拍马朝前方驰去。
八月望着飞雪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他鼓足勇气第一次笨拙地向她表达了说不出口的爱意，反倒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朝着她的背影暗自说道：“其实我已经保护你很久了，只是不能告诉你而已！”然后攥紧拳头，肯定自己般的说道：“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飞雪头也没回，其实她是高兴的。这是除了叶姓男子以外另一个男人向她说出这样的话，八月说这句话的口吻，样子和几年前的他多像啊。可惜的是这五年来他却音信全无，如同没有在这个世间出现过一般，如同做了一场梦，这五年来她一遍一遍地读着他在纸条上留给她的那句话。
五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说短吧她已经不能记起他清晰的模样，说长吧似乎她们在一起那些难忘的日子如同昨天一般。她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像保护我，你还是先追上我在说吧。”
八月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又来，我可跑不过你。”他没有加快速度，只是随手从官道旁的树枝上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口中，用口水湿润了树叶的边缘后，便吹起了一首她最熟悉的歌谣。
轻轻子衿，悠悠我心
......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八月用树叶吹奏出的歌曲清脆婉转，旋律抑扬顿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