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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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字

    “你读的是医书吗?”

    “不是~”

    “经策?”

    “别吓我啊~那些书我可看不进~”

    “那看的什么嘛~怪模怪样的~”

    “话本儿啊~”

    “啧啧~没劲~我的肠子没有了以后就只能喝粥了吗?”

    “不是哟,等几天就行了~肠子有什么大不了,我的也割了……”

    “……”

    帐篷内风宁与凌全在扯皮,外头凌崖却是笑眯眯的在给自己的爱马挠痒,边上的管事也不加阻拦,只拢着手道:“大郎君自由凌家先祖保佑,这下是大好了,倒是那风大夫,只要个铺面,这礼是不是太薄了,大郎君可是老爷这房的独苗苗~”

    凌崖瞥了老管事一眼:“糊涂,铺面?他要的哪里是铺面啊,连我们要往哪儿去都未问一句,分明是要我们把他的身份给圆了,弄个铺面权当落脚而已。”

    老管事愣了愣,有些心惊:“啊~可会与叛军那边有牵扯~这~”

    “哈~”凌崖笑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当今哪怕就一个儿子,就算是他,这样貌也坐不上皇位,所以和谁牵扯又有什么关系呢?”说着似乎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意思,又笑了两声:“别摆出这幅脸孔嘛老徐,玩笑罢了。这风大夫脚步轻盈、气息绵长,显见的是个内家高手,又身怀独门医术,若说他与叛军有什么歌牵扯,我倒是觉着他是什么隐士的高人子弟,结个善缘罢~莫要多想。”

    徐管事应了声是,又瞅了瞅帐篷边上那与凌家车队格格不入的老旧牛车,道:“家中派来的船到了一会儿了,风大夫是否一道走?铺面那边可要老奴先行回去安排?”

    “不用另外了,有需要他会直说的。”凌崖沉思了一会儿:“将风大夫的车也带上,我与他去说。”说完便往帐篷前掀了帘子,见自己的儿子正一边喝着粥一边与风宁扯嘴,笑容更温和了些:“风大夫,家中的船到了,与我们一道回去吧,路上都打点好了,走运河往钱塘,也安稳许多。”

    “如此麻烦凌老爷了。”风宁听着钱塘二字,也不由赞了凌崖一声聪明,便也笑着应了:“大郎虽是恢复的不错,但马车终归颠簸了一些,坐船平稳再好不过了。”

    “风大夫客气,咱们年岁相仿,唤我平之便可。”凌崖说的轻巧,风宁却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平之~~~~~林平之啊~~~下意识的就瞅了瞅对方光溜溜的下巴,念了声阿弥陀佛平复了心情:“那平之也别唤我大夫了,除了金创外科,别的我是一窍不通。”

    凌崖只当他谦虚,便从善如流的应了:“那我便托大,唤你声阿宁!今后在钱塘也多多来往才是。我凌家自祖上便在吴地定居,对余杭最是了解不过,待到了那儿阿宁可要随我四处走走,旁的不说,山清水秀是一定的。”

    风宁也应下,外头又有小厮儿过来说是船到了,凌崖自然要盯着人小心抬儿子上船,风宁便也出去盯着自己的牛车去了。

    牛不重要,但是牛车上的可都是空间里带出的东西,不盯着可不好。

    与风宁所料不错,这个凌崖的确是那个凌家的人。在现代的时候曾看过余杭名人谱,凌家就位列前茅,是三国东吴名将凌统的后人,因着族徽实在是漂亮便记住了。不想还有这么个机遇。

    若是旁时风宁自然不会行这些弯弯绕绕,反正现下正打着战,哪儿还没个流民?只是自己在萧家村沾了那麻烦事,有个正经的身份安排总是好的,只要身份的事解决了,以自己现在的面貌,想来不细看也是瞧不出来的。

    凌家给风宁安排的船舱很是整洁,就连被褥也泛着阳光特有的味道,显然是特意晒过,这让风宁最为满意,又见自己的箱子都被靠着放好,便也彻底安下了心来。

    这边凌崖将儿子掖好被子,却是有些担忧:“这次本想带你长安一游,未想遭逢安禄山造访,好在咱们彼时尚未进洛阳,又遇见风大夫相助,不然你让为父如何与驾照呢交代。”说着又摸摸凌全的脑袋:“你向来晕船~游湖都怕,更别提现下了,不过忍一忍罢,待回了家便好了。”

    凌全孩子心性,痛过去了就忘了,只指着案头两个瓷罐子笑:“风大夫给我了我盐渍梅子与甜蜜饯,总能好过些,眼下总是回家最为紧要,都为我耽搁许久了。”

    凌崖点了点孩子的脑袋,愈发温和:“倒是懂事了不少。看你与风大夫处得不错,这样也好,路上也不会憋着你。”

    说到这个凌全凑到父亲耳边嘿嘿笑了两声:“风大夫不认字哟爹!”

    凌崖愣了愣,不可能吧,一个医术精湛的人不识字?怎么也说不过去吧。而且成天见的捧着书的人不是他吗?

    “唔~我的意思是风大夫他看的书上那些字与我们的有些不同。”凌全斟酌了下:“他看自己的书速度非常快,那天我把自己的话本儿给他瞧,却显然很吃力,好久才翻页~所以也不是不认字的意思~”

    凌崖对儿子的表述能力不抱指望,吩咐人照看着自己便出了船舱,靠在船栏上思索起来,字不同?所以果真是隐士子弟吗?

    其实凌全也没说错,风宁确实看的很吃力,先不提排版的问题,就关关好多复杂的繁体字都得连懵带猜的,能不吃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