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陆飞
春风楼，天字号，满桌子的酒菜，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围着当中一个头发白胡子白眉毛白连嘴唇都是白的老头。
“大爷，来划拳”，
“大爷，来吃菜”，
“大爷，啊……”，
……
春风楼的老板今天晚上可舒服极了，天字号的老头可真是豪气，把所有姑娘叫过去不说，每个人还都给了十两银子，这足够她们一个月的胭脂水粉了。再说那桌上的菜，都是店里价钱最高的名菜，那酒，都是整个壶城最好的。今晚这天字号一天的收成顶得上整个春风楼一个月的流水。
夜虽已深，天字号仍是热闹非凡，坐在姐妹边缘的如花提高嗓门朝当中那老头喊：“老大爷，您身体吃得消吗？”
“哈哈哈哈哈……”一声大笑让众莺莺燕燕心惊不已，这老头这笑声浑厚有力，底气十足，听这声哪里会与眼前这老头匹配的来。
等到菜吃尽酒喝完，莺莺燕燕都累了困了，白老头遣散了众人倒头便睡了起来。
这老头睡得香甜，春风楼的众人可毫无睡意，
“花姐，您看这老头什么来头？从来没见过啊。”
花姐就是这春风楼的老板，平时没什么贵客她自然是不出来的，今日的事情她一直在琢磨着，可也是看不出这老头什么来头:
“这人看似一把年纪，可是精神饱满、皮肤红润，定是隐世的高手，如今现世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今日之事想必只是开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位客人可要小心伺候。”
一干伙计便散了去。
第二天一早，伙计发现，那老头已不在屋里，桌子上放着一堆银票，便马上去报告老板。
花姐道：“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数数钱够不够”。
伙计道：“老板，钱够着呢，还多了好多呢。”
花姐道：“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是”。
董家庄后院，
两个人对立而站，
一人员外装扮，另一人一身白衣，须发皆白。
那员外打扮的正是董方，那一身白衣的显然是昨日春风楼的贵客。
董方道：“陆飞，想不到你还活着”，
陆飞道：“哈哈哈哈，董老头，你想不到的事还很多呢”，
董方伸手一指身后的石凳：“坐下聊”。
二人转身坐下，两人中间是一个石桌子，桌子上摆着一盘棋。
陆飞笑道：“你还想让我跟你下一盘棋吗？”，
董方摇头：“非也，我只是老了，站久了就会累”
陆飞大笑：“老了？老了还能生个白胖小子？”，
董方只觉得右眼皮猛地一跳，不禁有点担心：“陆飞，难道你连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吗？”，
陆飞伸手拿了棋盘上的一颗白棋：“放过？当年你们可曾放过我？你们不仁可不能怪我无义。董方，跟你说吧，当年暗算我的八个小子现在就剩你了，其他人我可没给这么长时间”。
董方知道，这几日的江湖不平静，当年参与围杀陆飞的几位如今已是个门派的掌门或者长老，这几日传来消息，都死了。他也明白今天无论如何也是要交代在这了，可是人越老越是看重亲情，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没有父亲的庇护，就是陆飞放过了他，以后的路也是异常难走。董方心中不禁后悔，如果当年没做那件事如今不是合家欢乐其乐融融？人一老，心也就软了，心软了就难免顾虑重重，心里想的事越来越多，这心里的事一多，难免就进入了死胡同，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儿子刚出生就没了父亲，以后该怎么办啊！董方毕竟是老了，想着想着眼泪流了出来，接着竟然痛哭了起来……
陆飞见此情景，不禁一愣：“董方，你怕死？”
董方抹了抹眼泪道：“事已至此，我怕又有什么用，我只是担心我那刚出生的小儿子，哎……”
陆飞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会动你的家人的，你那小儿子以后的造化就看他自己了，好了，受死吧”
……
夜，春风楼。
这次陆飞没有让任何人陪他，只是一个人一壶酒一桌菜。
仇人全都杀了，却没有任何喜悦，反倒觉得心里阵阵苦涩。陆飞一壶酒下肚，躺在床上，想不通就不想，睡觉。
夜半，四周是静的，只有那虫子的嘶鸣之声入耳。陆飞一直没睡着，董方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耳旁：“事已至此，我怕又有什么用，我只是担心我那刚出生的小儿子……”，儿子？陆飞一生痴迷武学，从未有过儿女情长，如今一把年纪还是独自一人，他忽然感到悲伤，这悲伤比起董方的悲伤有过之无不及。他的武功如此深不可测，他的内力如此深不见底，他的精神如此饱满甚至比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旺盛，但是他毕竟活了六十多年了。如果董方还活着一定会告诉他悲伤的原因，陆飞猛地想到了，他老了。人老了便会多愁善感，便会想很多没用的事情，陆飞想摆脱这个念想却怎么也挥不去了，它就像苍蝇、像蚊子总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咬你一口。
天快亮的时候，陆飞终于想通了，他决定把董方的小儿子抢过来，让他叫自己爷爷，董方这几个人是两江武林辈分最高的，自己当了董方儿子的爷爷，那么就是董方的爸爸，这样整个两江武林都是自己的晚辈了，“好好好，就这么办，哈哈哈……”陆飞像个小屁孩一样在床上乐的打滚“都是我儿子，都是我儿子，都是我儿子……”。事儿一旦想通，心情自然好了，陆飞很快便睡着了，脸上带着笑容，想必他在梦里还在琢磨“儿子”的事情。
江北赵家集的赵守田这几天忙坏了，他六弟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子赵大宝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这个侄子是混江湖的听说有点名头，他给自己安排的差事当然要办好，办不好的话虽说是侄子，翻脸了孙子都不是。这个差事说好办也好办，就是给一对母子在赵家集寻一处宅子再置办几亩田地，赵守田家里也有百亩田地、十来套房子，这些办起来很容易；但是那侄子说了，这母子二人要安排的合情合理，不能让人有什么兴趣关注起来。这要求就难了，赵守田估摸着这母子二人应该是躲仇家的，要把他们安排的合情合理确实得费点功夫，他跟老婆说了这个事儿，他老婆给他出了个主意，就说这母子二人是赵守田的小老婆，有了孩子人家来要名分来了，赵守田觉得不妥，既然侄子让给置办房子田地，说明她们准备在这长住了，说是小老婆时间一长指定露馅，反而让更多人关注。
赵守田有个跟班叫赵老七给他出了个主意，赵守田是赵家集的大户，如果这母子二人跟赵守田有关系那是怎么也平静不了的，刚好赵老七家旁边就是赵守田的房产，那个房子小门小户，附近住的大都是赵守田一族的人，让母子俩住那最合适不过了，真有外人碰见，就说是赵老七的远方亲戚家里闹了饥荒，逃难来了。赵守田想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就这么定了。
董方的小妾叫小倩，今年刚二十，小倩原先是董方府里的丫鬟，董方越看越喜欢，就把她收了，隔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倩想着好日子开始了，没想到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还得自己带着孩子躲到这个小集镇，这苦去哪说呢……庆幸的是，衣食无忧，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赵大宝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持续下去，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看着眼前这个白头发、白胡子的白衣服老头他心里恐惧到极点，这老头浑身散发的杀气是他踏入江湖以来从未见过的，三位兄弟站在门口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赵大宝强吸一口气说道：“前辈到此，不知所谓何事？”
这白老头自然是陆飞，陆飞道：“我只要董方的白胖儿子”。
赵大宝道：“那日董老得子宴请宾客，我们四兄弟喝完喜酒便回来了，董老的儿子我们根本没见过。”
陆飞转身坐到中堂椅上，笑道：“我既然来了，自然都清楚。有一点我要你清楚，我并不是要杀那个孩子，我只是想把我这一身武功传授给他，我老了，如果到我死的那一天每人继承我的武功，那岂不是可惜。所以，年轻人，我希望你能想明白。”
赵大宝听了觉得可笑，这老头的想法真不一般啊，你杀了孩子的父亲，又要教孩子武功，就不怕孩子长大了报复吗？
陆飞又道：“年轻人，你应该知道，这是我们老一辈人的恩怨，无论你师傅还是董方，又或者是其他六人，在我面前他们知道自己该死。因为他们都对不起我，是他们违背了道义。我不跟你废话了，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会再来，到时候我希望孩子在这，当然还有他的妈妈，我可不会照顾小孩”说完便走了，剩下赵大宝四兄弟面面相觑，“大哥，怎么办”，“不知道”；钱老三摇摇他的金算盘说道：“我觉得可以把孩子给他，第一他的武功的确无敌，第二这孩子如果平淡一生太可惜了，第三上一代的恩怨该过去了，从这三点来说，我同意把孩子给他”，众人都不说话，沉默意味着不反驳，不反驳意味着默认，默认意味着把孩子给陆飞。
(本章完)
“大爷，来划拳”，
“大爷，来吃菜”，
“大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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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的老板今天晚上可舒服极了，天字号的老头可真是豪气，把所有姑娘叫过去不说，每个人还都给了十两银子，这足够她们一个月的胭脂水粉了。再说那桌上的菜，都是店里价钱最高的名菜，那酒，都是整个壶城最好的。今晚这天字号一天的收成顶得上整个春风楼一个月的流水。
夜虽已深，天字号仍是热闹非凡，坐在姐妹边缘的如花提高嗓门朝当中那老头喊：“老大爷，您身体吃得消吗？”
“哈哈哈哈哈……”一声大笑让众莺莺燕燕心惊不已，这老头这笑声浑厚有力，底气十足，听这声哪里会与眼前这老头匹配的来。
等到菜吃尽酒喝完，莺莺燕燕都累了困了，白老头遣散了众人倒头便睡了起来。
这老头睡得香甜，春风楼的众人可毫无睡意，
“花姐，您看这老头什么来头？从来没见过啊。”
花姐就是这春风楼的老板，平时没什么贵客她自然是不出来的，今日的事情她一直在琢磨着，可也是看不出这老头什么来头:
“这人看似一把年纪，可是精神饱满、皮肤红润，定是隐世的高手，如今现世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今日之事想必只是开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位客人可要小心伺候。”
一干伙计便散了去。
第二天一早，伙计发现，那老头已不在屋里，桌子上放着一堆银票，便马上去报告老板。
花姐道：“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数数钱够不够”。
伙计道：“老板，钱够着呢，还多了好多呢。”
花姐道：“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是”。
董家庄后院，
两个人对立而站，
一人员外装扮，另一人一身白衣，须发皆白。
那员外打扮的正是董方，那一身白衣的显然是昨日春风楼的贵客。
董方道：“陆飞，想不到你还活着”，
陆飞道：“哈哈哈哈，董老头，你想不到的事还很多呢”，
董方伸手一指身后的石凳：“坐下聊”。
二人转身坐下，两人中间是一个石桌子，桌子上摆着一盘棋。
陆飞笑道：“你还想让我跟你下一盘棋吗？”，
董方摇头：“非也，我只是老了，站久了就会累”
陆飞大笑：“老了？老了还能生个白胖小子？”，
董方只觉得右眼皮猛地一跳，不禁有点担心：“陆飞，难道你连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吗？”，
陆飞伸手拿了棋盘上的一颗白棋：“放过？当年你们可曾放过我？你们不仁可不能怪我无义。董方，跟你说吧，当年暗算我的八个小子现在就剩你了，其他人我可没给这么长时间”。
董方知道，这几日的江湖不平静，当年参与围杀陆飞的几位如今已是个门派的掌门或者长老，这几日传来消息，都死了。他也明白今天无论如何也是要交代在这了，可是人越老越是看重亲情，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没有父亲的庇护，就是陆飞放过了他，以后的路也是异常难走。董方心中不禁后悔，如果当年没做那件事如今不是合家欢乐其乐融融？人一老，心也就软了，心软了就难免顾虑重重，心里想的事越来越多，这心里的事一多，难免就进入了死胡同，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儿子刚出生就没了父亲，以后该怎么办啊！董方毕竟是老了，想着想着眼泪流了出来，接着竟然痛哭了起来……
陆飞见此情景，不禁一愣：“董方，你怕死？”
董方抹了抹眼泪道：“事已至此，我怕又有什么用，我只是担心我那刚出生的小儿子，哎……”
陆飞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会动你的家人的，你那小儿子以后的造化就看他自己了，好了，受死吧”
……
夜，春风楼。
这次陆飞没有让任何人陪他，只是一个人一壶酒一桌菜。
仇人全都杀了，却没有任何喜悦，反倒觉得心里阵阵苦涩。陆飞一壶酒下肚，躺在床上，想不通就不想，睡觉。
夜半，四周是静的，只有那虫子的嘶鸣之声入耳。陆飞一直没睡着，董方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耳旁：“事已至此，我怕又有什么用，我只是担心我那刚出生的小儿子……”，儿子？陆飞一生痴迷武学，从未有过儿女情长，如今一把年纪还是独自一人，他忽然感到悲伤，这悲伤比起董方的悲伤有过之无不及。他的武功如此深不可测，他的内力如此深不见底，他的精神如此饱满甚至比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旺盛，但是他毕竟活了六十多年了。如果董方还活着一定会告诉他悲伤的原因，陆飞猛地想到了，他老了。人老了便会多愁善感，便会想很多没用的事情，陆飞想摆脱这个念想却怎么也挥不去了，它就像苍蝇、像蚊子总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咬你一口。
天快亮的时候，陆飞终于想通了，他决定把董方的小儿子抢过来，让他叫自己爷爷，董方这几个人是两江武林辈分最高的，自己当了董方儿子的爷爷，那么就是董方的爸爸，这样整个两江武林都是自己的晚辈了，“好好好，就这么办，哈哈哈……”陆飞像个小屁孩一样在床上乐的打滚“都是我儿子，都是我儿子，都是我儿子……”。事儿一旦想通，心情自然好了，陆飞很快便睡着了，脸上带着笑容，想必他在梦里还在琢磨“儿子”的事情。
江北赵家集的赵守田这几天忙坏了，他六弟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子赵大宝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这个侄子是混江湖的听说有点名头，他给自己安排的差事当然要办好，办不好的话虽说是侄子，翻脸了孙子都不是。这个差事说好办也好办，就是给一对母子在赵家集寻一处宅子再置办几亩田地，赵守田家里也有百亩田地、十来套房子，这些办起来很容易；但是那侄子说了，这母子二人要安排的合情合理，不能让人有什么兴趣关注起来。这要求就难了，赵守田估摸着这母子二人应该是躲仇家的，要把他们安排的合情合理确实得费点功夫，他跟老婆说了这个事儿，他老婆给他出了个主意，就说这母子二人是赵守田的小老婆，有了孩子人家来要名分来了，赵守田觉得不妥，既然侄子让给置办房子田地，说明她们准备在这长住了，说是小老婆时间一长指定露馅，反而让更多人关注。
赵守田有个跟班叫赵老七给他出了个主意，赵守田是赵家集的大户，如果这母子二人跟赵守田有关系那是怎么也平静不了的，刚好赵老七家旁边就是赵守田的房产，那个房子小门小户，附近住的大都是赵守田一族的人，让母子俩住那最合适不过了，真有外人碰见，就说是赵老七的远方亲戚家里闹了饥荒，逃难来了。赵守田想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就这么定了。
董方的小妾叫小倩，今年刚二十，小倩原先是董方府里的丫鬟，董方越看越喜欢，就把她收了，隔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倩想着好日子开始了，没想到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还得自己带着孩子躲到这个小集镇，这苦去哪说呢……庆幸的是，衣食无忧，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赵大宝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持续下去，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看着眼前这个白头发、白胡子的白衣服老头他心里恐惧到极点，这老头浑身散发的杀气是他踏入江湖以来从未见过的，三位兄弟站在门口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赵大宝强吸一口气说道：“前辈到此，不知所谓何事？”
这白老头自然是陆飞，陆飞道：“我只要董方的白胖儿子”。
赵大宝道：“那日董老得子宴请宾客，我们四兄弟喝完喜酒便回来了，董老的儿子我们根本没见过。”
陆飞转身坐到中堂椅上，笑道：“我既然来了，自然都清楚。有一点我要你清楚，我并不是要杀那个孩子，我只是想把我这一身武功传授给他，我老了，如果到我死的那一天每人继承我的武功，那岂不是可惜。所以，年轻人，我希望你能想明白。”
赵大宝听了觉得可笑，这老头的想法真不一般啊，你杀了孩子的父亲，又要教孩子武功，就不怕孩子长大了报复吗？
陆飞又道：“年轻人，你应该知道，这是我们老一辈人的恩怨，无论你师傅还是董方，又或者是其他六人，在我面前他们知道自己该死。因为他们都对不起我，是他们违背了道义。我不跟你废话了，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会再来，到时候我希望孩子在这，当然还有他的妈妈，我可不会照顾小孩”说完便走了，剩下赵大宝四兄弟面面相觑，“大哥，怎么办”，“不知道”；钱老三摇摇他的金算盘说道：“我觉得可以把孩子给他，第一他的武功的确无敌，第二这孩子如果平淡一生太可惜了，第三上一代的恩怨该过去了，从这三点来说，我同意把孩子给他”，众人都不说话，沉默意味着不反驳，不反驳意味着默认，默认意味着把孩子给陆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