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始李叔
父亲见我被吓坏了，赶紧安慰我说：“孩子，别怕，刚才只是外面有人在练枪，现在没事了。”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听到枪声，在我的潜意识里，枪是用来杀人的。我发现枪声确实已经停了，便从头上拿开双手，缓缓地站了起来，但余惊犹在。
“这群日本人真是一群丧心病狂的孽畜！抓了我这个即将入土的废人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个小孩也不放过，道义何在？人性何在？”
我循声望去，发现墙角处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因为我的到来，他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老人家，您好！我叫周振荣，请问您老怎么称呼？”父亲友好地问道。
“老夫姓刘，是村里的先生，大家都叫我刘老。”老爷爷说道。
只见一个瘦子走到刘老面前，用湘剧的高腔唱道：“刘老是我们罗蓬村唯一的先生，我们全村的人几乎都是他的学生，恩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说完瘦子向刘老深深地鞠了一躬。
看到瘦子如此滑稽的腔调和浮夸的演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没个正经样。”刘老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瘦子的额头，眼神似骂非骂，怒眉欲扬未扬，然后指着他笑着对我父亲说：“这孩子自打从娘胎里生下来就是这么没心没肺、老不正经的，让你们见笑了。”
这时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父亲的身旁，他向父亲伸出右手说：“老周，你好！鄙人李德龙，很高兴认识你。”
父亲握住瘦子的手，笑着说：“很荣幸认识你，你是一位非常幽默的同志嘛，刚才唱得也不错。”
“哈哈，这么多年来，你可是第一个夸我的人，就冲你这一夸，我李德龙必须交你这个朋友了。”瘦子说，“我看你们不像是我们村的吧？”
“我们确实不是你们村的人，我们是江隐村的，旁边这两位分别是我的弟弟狗子和犬子春生。”父亲说，“春儿，快喊刘姥爷和李叔。”
父亲天生就有一副好脾气，对谁都是温和耐心的那种，按理说父亲应该管不住像我这样的野马。可事实却相反，在父亲的身上暗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就连他笑的时候，也会很自然地显露出领导者特有的气质，这种王者气质就像一片广阔无垠的大草原，牢牢地拴住了我的心，让我既喜爱又敬畏。
“刘姥爷好！李叔好！”我乖巧地说道，刚才因枪响所产生的恐惧，在这热闹的氛围里早已灰飞烟灭了。
“春生真懂事，快过来姥爷这里，让姥爷仔细瞧瞧。”刘老开心得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迫不及待地想让我坐到他的身边来。
“刘姥爷，别人的胡子都是黑色的，为什么你的胡子全是白色的呢？”我摸着刘老花白的胡子一脸困惑地问道。
刘老捋了捋胡须，笑着说：“姥爷的胡子以前也是黑色的，只是因为后来在这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待久了，就想着换个白色的胡子，这样别人就更容易认出你姥爷了呀！”
“哦，原来是这样！”我挠了挠头，觉得刘老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看到我一副领悟真理的模样，满屋子的人都乐得前俯后仰。
“可是刘姥爷，为什么我们要关在这里呢？这里好黑，我不想待在这儿，我好想回家。”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刘老。
刘老抬起头看了一眼脸色开始变的凝重的父亲，想了一会后，摸着我的头说：“孩子，姥爷也跟你一样特别想回家，但是外面这些日本人特别懒惰，他们吃光了自己家的粮食后，又来抢我们的粮食，他们打算先把我们关押起来，等他们把粮食都搜走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听完刘老的解释，父亲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他们抢走我们的粮食是不对的，如果他们饿了，我可以请他们上我们家吃饭呀，但是如果他们把我们家的粮食都抢走了，那等我和爸爸回去了就没东西吃了。”我难过地说道。
“因为日本人很贪婪，他们想把所有的粮食都占为己有，就像恶鬼一样，所以我们中国人都喊他们叫鬼子。”刘姥爷耐心地向我解释。
从此以后，我对日本人最初的印象就是一群好吃懒做、偷抢粮食的盗贼。
这时李叔走到我身边，猫下腰捏了一下我肉肉的小脸蛋，对我说：“初次见面，叔叔想送你一件小礼物。”
一听到礼物二字，我的眼睛就跟发光似的看着李叔，兴奋地问：“是什么礼物呀？”
李叔把藏在背后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拳头般大小的木质弹弓。
“这把弹弓叔叔一直都带在身边，现在叔叔要把他送给你，喜欢吗？”李叔把弹弓塞到了我的手里。
“喜欢！喜欢！我喜欢！”我把弹弓当成宝贝一样攥在手里，兴奋得手舞足蹈。
“李叔，你送了我一件礼物，那我也向你交换我的小秘密吧。”我高兴地说道。
“什么秘密呀？”李叔把耳朵凑到了我的嘴边。
我贴着李叔的耳朵小声地说：“我有三个小秘密，第一个秘密是我的小名叫豆豆，第二个秘密是因为我喜欢吃土豆，所以小名才叫豆豆，第三个秘密是我已经七岁了，你要替我保守秘密哦！”
李叔装成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故意拉高嗓门对我说：“放心吧，叔叔不会告诉别人你喜欢吃土豆，而且还有个小名叫豆豆，哦！对了，你今年七岁了吧？”说完，李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我们欢声笑语的时候，白胡子突然走了进来，几个鬼子跟在他的身后。白胡子要求父亲带上几个人出去砍柴，父亲把我和刘老留下，并让刘老帮忙照看我，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出门了。
白胡子把父亲他们带到了监狱北边的一座山上，这座山叫照霞山，离监狱大概有一里路。白胡子给每人发了一把斧子，让他们把这两天要烧的木柴都准备好，并留下四个鬼子监视他们。
其实父亲心里一直有件事没想明白，在日本人赶到我们家之前，他已经提前让三姨带着我和小舅离开了，以我们几个对村里山路的熟悉程度，逃出去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我们三个又是怎么被抓的呢？
为了弄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委，父亲趁鬼子放松监管的时候，向小舅低声问道：“有件事我忘了问你，你们当时是怎么被鬼子抓到的？”
小舅怔了一下，很快就背过身去，不停地用斧头慌乱地砍着前面的树枝，他实在不知道此事该如何向我的父亲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我的父亲。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听到枪声，在我的潜意识里，枪是用来杀人的。我发现枪声确实已经停了，便从头上拿开双手，缓缓地站了起来，但余惊犹在。
“这群日本人真是一群丧心病狂的孽畜！抓了我这个即将入土的废人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个小孩也不放过，道义何在？人性何在？”
我循声望去，发现墙角处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因为我的到来，他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老人家，您好！我叫周振荣，请问您老怎么称呼？”父亲友好地问道。
“老夫姓刘，是村里的先生，大家都叫我刘老。”老爷爷说道。
只见一个瘦子走到刘老面前，用湘剧的高腔唱道：“刘老是我们罗蓬村唯一的先生，我们全村的人几乎都是他的学生，恩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说完瘦子向刘老深深地鞠了一躬。
看到瘦子如此滑稽的腔调和浮夸的演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没个正经样。”刘老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瘦子的额头，眼神似骂非骂，怒眉欲扬未扬，然后指着他笑着对我父亲说：“这孩子自打从娘胎里生下来就是这么没心没肺、老不正经的，让你们见笑了。”
这时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父亲的身旁，他向父亲伸出右手说：“老周，你好！鄙人李德龙，很高兴认识你。”
父亲握住瘦子的手，笑着说：“很荣幸认识你，你是一位非常幽默的同志嘛，刚才唱得也不错。”
“哈哈，这么多年来，你可是第一个夸我的人，就冲你这一夸，我李德龙必须交你这个朋友了。”瘦子说，“我看你们不像是我们村的吧？”
“我们确实不是你们村的人，我们是江隐村的，旁边这两位分别是我的弟弟狗子和犬子春生。”父亲说，“春儿，快喊刘姥爷和李叔。”
父亲天生就有一副好脾气，对谁都是温和耐心的那种，按理说父亲应该管不住像我这样的野马。可事实却相反，在父亲的身上暗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就连他笑的时候，也会很自然地显露出领导者特有的气质，这种王者气质就像一片广阔无垠的大草原，牢牢地拴住了我的心，让我既喜爱又敬畏。
“刘姥爷好！李叔好！”我乖巧地说道，刚才因枪响所产生的恐惧，在这热闹的氛围里早已灰飞烟灭了。
“春生真懂事，快过来姥爷这里，让姥爷仔细瞧瞧。”刘老开心得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迫不及待地想让我坐到他的身边来。
“刘姥爷，别人的胡子都是黑色的，为什么你的胡子全是白色的呢？”我摸着刘老花白的胡子一脸困惑地问道。
刘老捋了捋胡须，笑着说：“姥爷的胡子以前也是黑色的，只是因为后来在这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待久了，就想着换个白色的胡子，这样别人就更容易认出你姥爷了呀！”
“哦，原来是这样！”我挠了挠头，觉得刘老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看到我一副领悟真理的模样，满屋子的人都乐得前俯后仰。
“可是刘姥爷，为什么我们要关在这里呢？这里好黑，我不想待在这儿，我好想回家。”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刘老。
刘老抬起头看了一眼脸色开始变的凝重的父亲，想了一会后，摸着我的头说：“孩子，姥爷也跟你一样特别想回家，但是外面这些日本人特别懒惰，他们吃光了自己家的粮食后，又来抢我们的粮食，他们打算先把我们关押起来，等他们把粮食都搜走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听完刘老的解释，父亲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他们抢走我们的粮食是不对的，如果他们饿了，我可以请他们上我们家吃饭呀，但是如果他们把我们家的粮食都抢走了，那等我和爸爸回去了就没东西吃了。”我难过地说道。
“因为日本人很贪婪，他们想把所有的粮食都占为己有，就像恶鬼一样，所以我们中国人都喊他们叫鬼子。”刘姥爷耐心地向我解释。
从此以后，我对日本人最初的印象就是一群好吃懒做、偷抢粮食的盗贼。
这时李叔走到我身边，猫下腰捏了一下我肉肉的小脸蛋，对我说：“初次见面，叔叔想送你一件小礼物。”
一听到礼物二字，我的眼睛就跟发光似的看着李叔，兴奋地问：“是什么礼物呀？”
李叔把藏在背后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拳头般大小的木质弹弓。
“这把弹弓叔叔一直都带在身边，现在叔叔要把他送给你，喜欢吗？”李叔把弹弓塞到了我的手里。
“喜欢！喜欢！我喜欢！”我把弹弓当成宝贝一样攥在手里，兴奋得手舞足蹈。
“李叔，你送了我一件礼物，那我也向你交换我的小秘密吧。”我高兴地说道。
“什么秘密呀？”李叔把耳朵凑到了我的嘴边。
我贴着李叔的耳朵小声地说：“我有三个小秘密，第一个秘密是我的小名叫豆豆，第二个秘密是因为我喜欢吃土豆，所以小名才叫豆豆，第三个秘密是我已经七岁了，你要替我保守秘密哦！”
李叔装成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故意拉高嗓门对我说：“放心吧，叔叔不会告诉别人你喜欢吃土豆，而且还有个小名叫豆豆，哦！对了，你今年七岁了吧？”说完，李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我们欢声笑语的时候，白胡子突然走了进来，几个鬼子跟在他的身后。白胡子要求父亲带上几个人出去砍柴，父亲把我和刘老留下，并让刘老帮忙照看我，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出门了。
白胡子把父亲他们带到了监狱北边的一座山上，这座山叫照霞山，离监狱大概有一里路。白胡子给每人发了一把斧子，让他们把这两天要烧的木柴都准备好，并留下四个鬼子监视他们。
其实父亲心里一直有件事没想明白，在日本人赶到我们家之前，他已经提前让三姨带着我和小舅离开了，以我们几个对村里山路的熟悉程度，逃出去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我们三个又是怎么被抓的呢？
为了弄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委，父亲趁鬼子放松监管的时候，向小舅低声问道：“有件事我忘了问你，你们当时是怎么被鬼子抓到的？”
小舅怔了一下，很快就背过身去，不停地用斧头慌乱地砍着前面的树枝，他实在不知道此事该如何向我的父亲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