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江山
字体: 16 + -

章一百五十四 拜相

    少女冷不丁的开口,让周临如梦方醒。他睁开双眼,望向醒来盯着自己的赵瞳歌,破涕为笑,说道:“瞳儿,你醒了?”

    “哼,谁让你改口叫瞳儿的?”赵瞳歌抬起手来作势要打,但终究浑身都没有半分力气,只捏了捏周临的脸颊,说道:“早就醒了,只是懒得睁眼,就想看看你这没良心的,什么时候才来看我。”

    “我也刚醒,睁开眼睛,就来看你了。”周临握住赵瞳歌的那只玉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且哭且笑地说道:“那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看着少年一副欣喜而又心疼的模样,赵瞳歌不禁莞尔,说道:“我若听不见,你又是说给谁的?抑或是说,你那些话酸得掉牙,我醒着你不敢说,非要等我睡着才说得出口?”

    “有什么不敢说?我又不要脸,那些话,你想听几回,想听多少,我会都说与你听。”周临深情款款地望向赵瞳歌,什么厚颜无耻之言都说得出口。少女忍俊不禁,拿手指轻轻刮了刮周临的鼻尖,说道:“知道你不要脸,不必和我炫耀。”

    赵瞳歌正说着,不经意间看见周临起床未曾梳洗,鬓角的发丝有些纷乱,忍不住要伸手去为他理。却不知动作稍稍一大,扯到了哪里的伤口,疼痛难忍,蹙眉低吟了一声。周临见状,慌里慌张地放下少女的玉手,关切地问道:“瞳儿,哪里在疼,要不要我叫御医来?”

    “无妨,只是忘了自己身上有伤,不习惯而已。”过了许久,赵瞳歌因疼痛而惨白的脸色才恢复了几分。但周临还是掩不住地心疼,说道:“以后别这么傻了,我从鬼门关里走过几回都无所谓,但唯独你,一分一毫的伤都受不得,我会心疼。”

    “别啰嗦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赵瞳歌乖乖将手缩回被褥里,展露出笑容来,说道:“我救你,可不只是为了你。阿临,我是个自私的人,但也还没自私的那等地步,我的道,承载不下整个衡天,缺了我一人,不过是我的理想未竟。但若是你有闪失,衡天就垮了,我也垮了。”

    “可你若不在,我也会垮。”周临凑近赵瞳歌的脸颊,眼中尽是认真的神色,说道:“连心爱女孩都保护不好,我得这天下又与何人分享?瞳儿,答应我,不许再有下次。”

    莞尔一笑,赵瞳歌不置可否,只是说道:“阿临,我说过,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喜欢谁,就不想他有任何的闪失。长廊倒下的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你。”

    “我答应你,今后再也不会以身涉险。但阿临,你也要答应我,不论你身在何处,不论我在不在你身边,你也都要一直好好的,好好地回来见我,好好地和我在一起。”

    少女的眼神恳切,这一年来周临奔波四海,一对恋人聚少离多,赵瞳歌嘴上不说,心里却时时记挂着少年。周临通晓她的心思,朝恋人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瞳儿,我答应你,今后我们两个,都不许有闪失。好好在一起,好好等到我的江山一统,你的男女平权,我们就隐居到书院外的枫树林里,相守一生,如何?”

    言罢,周临伸出一只小指来,像是要和少女拉钩。赵瞳歌莞尔,颇有些艰难地抬起小指来,满足了少年着幼稚的愿望,说道:“瞳儿?也蛮好听的,以后就这么叫吧。我还有些乏,想睡了,你先出去吧,阿临。”

    “不……你留在这里,我安心些。”少女情怀百转千回,赵瞳歌言罢,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周临浅笑一声,静静地望着恋人的睡颜,不知过了多久,也睡了过去。

    之后的一段时日里,周临始终陪在赵瞳歌身旁,一步也不离开。直到八日过去,周采薇与郭嘉赶回来——一个治腿,一个作陪。两人刚从马鞍上下来,就一步不停地去了赵瞳歌房间。女神医将周临赶出去,由陈炀舞与几位御医打下手,足足医治了三个时辰,才气喘吁吁走出来,宣布赵瞳歌的右腿,只需在调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周临自是喜不胜收,刚打算再进屋和赵瞳歌腻歪上一会,却被周采薇拦住。处理好右腿后,少女仍欠休息,听从周采薇的嘱托,已然睡下。周临无奈,想起那夜一怒之下斩杀杨彪及其党羽,还未曾亲自向刘协交代,就径直进宫去了。

    早朝的时间早已过去,但刘协仍是召见了周临。偌大的金銮殿内,两人一坐一跪,周临不愿起身,兀自将那一夜所发生的一切交代,说道:“那夜殿前,我盛怒之下斩杀杨彪。他虽罪有余辜,但我所为终究有所失当,阿协,你要如何罚我,我都绝无怨言。”

    “原来是为了赵馆丞,那也是情理之中。”在周临面前,刘协仍是一副微笑的温润如玉模样,他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地说道:“阿临,你那一夜的眼神,着实吓得朕不轻。但朕并不打算罚你,而是赏你。”

    “阿临,朕,欲拜你为相,”

    听见刘协这短短的八个字,跪在阶下的周临震惊不已,当即抬起头来,说道:“阿协,万万不可!我不遵王命,滥杀重臣,你不罚我已是皇恩浩荡。许我相位,于情于理,难以服众,我……受不起!”

    “阿临,你受得起。”刘协微微一笑,以言语给予周临宽慰,他说道:“杨彪欲从你和朕手中夺取权柄,一手遮天,扳倒他的旨意,本就是朕下给你的。更何况他勾结反贼姚倾,声东击西致使玉玺失窃,还烧毁女事馆,险些让你和赵馆丞殒命。他罪不容诛,你亲手杀他,有功无过。”

    “至于殿前失态,所见者除了朕与董国舅,就只有你的衡天军。而你与朕,还会因此彼此嫌隙吗?”

    “阿临,救朕于洛阳危难的是你,承诺朕收复河山的也是你。一个小小的大将军之位,承载不下你与朕的誓言,拜你为相,从此朝中再无人为你阻碍,你可一心驱使衡天南征北战,与朕一同中兴大汉,青史留名。”

    经此一乱,刘协不仅未曾对周临怀疑半分,反而将更大的权位,更高的信任交托给他——至少在周临本人看来,确是如此。他嘴角轻扬,微微一笑,意气风发地说道:“我明白了,阿协,那你就尽管将相位交给我吧。我周清明,会带领着衡天军,为你中兴大汉。丢失的玉玺,我会替你寻回,叛汉的逆贼,我也会替你诛杀。待到天下太平,我也会功成身退,将一切都交还给你,阿协。”

    “朕信你。”铿锵有力地回答,刘协站起身来,进一步说道:“你杀得那些杨彪党羽,都是朝中重臣。他们死后,空缺出来的官职,就由你的衡天军填补。而杨彪的太尉之衔,朕就交与国舅执掌。”

    “衡天军人人身居要职,朝中也无人敢不服。若是再能将王姑娘许配给朕,那便更好了,阿临,你意下如何?”

    提起王芷兰,周临不由得头皮发麻。他万万也想不到,自己拒绝过一次后,刘协对她的心思竟仍未消减。陈到的身份不宜展露,周临无可奈何,只好略微提醒一二,说道:“阿协,实不相瞒,芷兰的确已经心有所属。那人是我衡天军中的一员,其名姓身份不便向任何人言说,就算是你,也难以例外。我只能说,他与芷兰早已相识相知,还多次救芷兰于水火,他们两人情比金坚,私定终身。”

    “之前夜蝠闯宫盗玺,那人与姚倾血战一场,身负重伤。你的寝殿里,他为大汉所流的血迹才刚刚拭去。阿协,衡天军最重两情相悦,你要求的一切我都不会拒绝,但唯独芷兰的婚事……恕难从命。”

    抬起头来,周临恰好撞见刘协黯然的眼神,不由得有些羞愧。一位帝王的颜面,三番两次被自己驳回去,着实两人都难下台。过了许久,刘协才长叹一声,说道:“那便罢了,大抵是朕与她命里无缘。阿临,你先回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年轻皇帝的眼中颇有几分颓丧,但不管他有多么颓丧,周临也难以安慰。他转过身去,默默离开金銮殿。

    而他也自然看不见自己低头拒绝刘协的时候,小皇帝的目光,震怒且怨毒。

    次日早朝,刘协当着重臣之面下旨,封周临为大汉丞相。自光武以来,三公为尊,汉室少有拜相之人。一旦有丞相出现,就意味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

    更何况,雨夜之中,周临或手刃,或围杀了朝臣二十七人,并斩下太尉杨彪的头颅。而这些空缺出的官位,大多由衡天军众人顶上,金銮殿内瞬间多出十数名衡天军核心人员,威风凛凛,意气风发。

    如此周临,如此衡天,又有谁敢招惹?刘协与周临两人君臣不负,生死相扶,朝臣中就算有忿忿不平者,也至多敢怒不敢言。自此之后,朝廷上再没有人可与周临抗衡,他掌握了足以一手遮天的权势,来达成自己一统江山的愿景。

    只是在这风光无限的荣耀背后,究竟还有多少暗流涌动,周临与刘协,又会否君臣不负至最后一刻。一切的一切,也只有一步一步走下去,才会知晓。

    自赵瞳歌腿伤后,周采薇就留在济北为她调养。洛阳铁血军无甚大事,郭嘉放不下她,也一并留了下来。在周采薇日复一日的照料下,赵瞳歌的伤从能够下床坐木轮车,到能够下地走几步,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

    那一夜的大火,将女事馆化作一片废墟,周临只好拨出城中的另一处府宅,用以料理女事馆日常事务。洛阳重建的文书,大半早就发往冉为手中,剩余那些毁于大火,由貂蝉重新整理批阅,耽搁些时日,也就送过去了。

    顺带一提,重建洛阳之初,罗孤驱逐了长安十万原住民,将他们赶去了东都。冉为虽心有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乱武尊者帮了自己一忙,便顺水推舟,让那些百姓重建家园。渐渐地,曹操派来了曹仁,孙坚派来了周瑜,都各自带人手,与冉为一同修建东都,为大汉效力。花将军也由是夸下海口,半年之内必定功成,还大汉一座锦绣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