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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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溺死

    清早十分,村子便如同炸了锅,嘈杂一片。议论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传进了正在睡觉的云逸的耳朵里面。他试图用被子裹住头部以隔绝这些声音,但还是被这声音所吵醒。

    云逸不耐烦的爬了起来,揉了揉肿胀的眼皮,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清早的山村还是湿冷一点,云逸刚一开门,一股冷空气便扑面袭来,云逸被刺激的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他捂着口鼻,将短衣拢紧,然后朝着人声鼎沸的地方赶去。行过一段泥地,下了一段简陋的台阶,转过一片地垄,一群村民便呈现在了眼前。

    云逸注意到,这一群村民是聚集在一条河的转弯处的,一个男子正跪在河边嚎啕大哭。他的面前呈列着一个什么东西,正用白布盖着。

    云逸好奇,便走上前去,问一个正在议论的村民道:“这位大哥,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村民看了他一眼,好奇的问道:“这位兄弟看着眼生啊!”

    云逸笑了笑:“大哥见笑了,我是一个游历的书生,昨晚在贵村借宿。这一清早,不知道所为何事,这么多人聚在这里议论纷纷?”

    村民听闻云逸自称是书生,脸上顿时生出几分敬意:“原来是一位先生,失敬了。也难怪你不知道,村里刘成贵家的媳妇今天早晨来浆洗衣服的时候,不慎跌落河中,已经溺亡了!唉!可怜啊!”

    云逸闻言,马上就一惊:“什么?溺亡了!”

    村民叹息道:“是啊!本来是一个贤惠的娘子,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突然在家中疯掉了。现在竟然溺死在了这里,真是天道不公啊!真是个可怜人!”

    听闻此言,云逸又是一惊:“什么?在家中突然疯掉?不是进山受惊吓才疯掉的么?”

    村民皱了皱眉毛:“先生何出此言?刘成贵亲口所言,怎么会有假?再说了,妇道人家进山干什么?打柴?恐怕她们还没有那个气力”

    云逸赶紧掩饰道:“大哥所言甚是,是我妄自揣度了”

    云逸和村民谈话之间,朝着四下望了望,突然发现在人群之中有一个年纪大概三十上下的妇人,正一脸微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妇人略施粉黛,虽然说不上蕙质兰心,却也有几分姿色。身上的齐胸儒裙和周围妇人的打扮格格不入,女性的韵味呼之欲出。那裙裾一直拖到泥地上,虽然沾染了些许的污泥,但是妇人却毫不在意,只管聚精会神的看着刘成贵。

    云逸上下打量之间,突然发现这妇人儒裙之下,露出了两只精巧的鞋子。千层的底子,丝质的面料,一株并蒂莲盛开在鞋面上。整个鞋子华丽有精巧,非一般人家可以穿的。

    那妇人许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很自然的将目光移了过来。当她看到一个白净秀气的面孔的时候,不禁脸一红,竟朝着云逸抛了一个媚眼。

    可是云逸根本不为所动,冷漠的和妇人对了一个眼神,接着转身过去问村民道:“大哥,那个妇人是谁家的娘子?”

    村民顺着云逸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有了计较:“那是村子东边的周寡妇,原来是一个风尘女子,后来嫁了一个商人,在走商的时候商人病死了,伙计们分了货物跑了,她一个人流落到了这里,村长见她可怜,就收留她在村东那座独立的院子里面住了”

    云逸又看了寡妇一眼,他猛然就想起了昨天夜里在院子里面捡到的那只鞋子。那做工和面料跟周寡妇脚上穿的一模一样,加之他昨天看见刘成贵进了村子东边的屋子···

    云逸思索了片刻,便将眉毛一沉,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他径直走上前去,到刘成贵身边蹲了下来,拍了拍刘成贵的肩膀:“刘大哥,节哀!”

    刘成贵点了点头,抬手抹了抹眼角:“可怜她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过啊!”

    云逸又拍了拍刘成贵的肩膀,然后抬手过去将白布揭开,看了看死者的脸,随后又将死者的嘴掰开看了看,又看了看死者的鼻孔。

    刘成贵不解的看着云逸:“云老弟,你这是干什么?人都死了,你还翻她作甚?”

    云逸没有说话,将白布重新盖上,然后拿起死者的手,却突然发现四周的手指甲缝里面卡着一条褐色的布条,云逸将布条拿了起来,看了看,这像是麻布,很柔软,应该是捣过的,那么这布就应该是做衣裳的。

    云逸想到这里,抬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刘成贵,又看了一圈周围,不免笑了笑:“看来,事情的真相,已经得血雪了”

    刘成贵闻言,更加摸不着头脑:“云老弟,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得雪了?”

    云逸看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成贵:“人是你杀的吧!”

    刘成贵被云逸这么一说,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身体微微往后倾了倾,伸手指着云逸说道:“云老弟,话可不能乱说,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为什么反咬我一口?人怎么会是我杀的?这可是我的妻子啊!”

    周围的人听闻刘成贵这么喊,一时间轰动不已,大家面面相觑,指着刘成贵:“什么?人是他杀的?这怎么可能,不是掉水里淹死的吗?”

    云逸闻言,马上就站了起来,额上的青筋根根暴出:“我没有胡说,人就是你杀死的!”

    这时,一位老者站了出来,他拄着拐杖,伸手指着云逸,用沧桑的嗓音说道:“这位小先生,我是本村的村长,你说人是成贵杀的,可有证据啊!没有证据,不能平白污蔑成贵啊!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好孩子,又憨厚,又老实,对人又好呢!你要是污蔑成贵,我可不答应!”

    云逸冷哼一声:“证据?好,那我就来告诉你们,什么是证据!各位且过来!”

    众村民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在老村长的带领之下,一起上前,围在了刘成贵,云逸以及死者周围。

    云逸一把将白布揭起,然后蹲了下来,将四周的嘴掰开:“各位请看,凡是溺死的人,口鼻皆有秽物,而死者的口鼻之中干净异常,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说是溺死的?”

    接着,云逸将死者的手拉起来,揭起袖子:“大家再看这边,死者的尸斑明显呈鲜红色,说明死者乃是中毒所亡,而并非是溺亡的”

    说着,云逸起身指着面前的这片河水说道:“再者,这处河水乃是河湾所在,水流湍急不堪,而我们所站的河岸,与水面相距至少三尺,敢问如何浆洗衣服?”

    刘成贵闻言马上就反驳道:“我妻子是在上游处洗衣服跌落水中的,不过是在这里打捞起来了而已!”

    云逸不禁又冷笑一声:“你看上游水势更加凶险,如何浆洗衣服?下游的水流更加平缓,应是浆洗衣服的最佳位置。若是你妻子在下游浆洗衣服溺亡,怎么会跑到下游来?”

    刘成贵不服,继续辩驳道:“你妻子有失心疯,整天疯疯癫癫的,她怎会知道好坏?”

    云逸一拍手:“好,好一个失心疯,我不提我都忘记了,你说你妻子失心疯,那分明就是你害的!是你,将你妻子弄疯的!”

    众人闻言,不禁大惊,议论之声更加鼓噪:“什么?这,这是刘成贵弄疯的?这,这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逸一挥手:“好,既然大家不信,且跟我回刘成贵的家中,一切自有分晓!”

    众人高呼道:“去就去,我就看看这个小子且如何说辞,若是有半分的假话,怎得饶他?”。说着,众人裹挟着刘成贵,抬着刘成贵的妻子朝着刘成贵家浩浩荡荡的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