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抱上大腿
天还未亮，东厂提督范弘便出现在乾清宫外。他双眼通红，发须也有些凌乱，显然一夜未曾睡好。
昨夜发生的行刺事件，让他压力很大。虽然皇帝和太子都安然无恙，但他身为东厂提督，大明朝最高的间谍机构，此前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显然是很严重的失职。
当时皇上说查不出幕后之人，就要他的脑袋，但他并不担心这个。只要有活着的凶手，在东厂十八道酷刑之下，还没有人能够熬得住，这一点范弘很有信心。他担忧的是，经过此事之后，会不会让皇上对他心生不满。
像他这种人，一旦失去了上位者的信任，便离死不远了。而范弘还不想死。
不过，令人放心的是，经过一夜的审讯，甚至在他亲手施过一道酷刑后，那个刺客终于熬不住全都招了出来。
正胡思乱想着，进去通禀的小太监出来。
“皇上宣范大人觐见。”
小太监低着头，不太敢看面前这个凶名赫赫的人物。
范弘见到朱瞻基的时候，大明皇帝正在用膳。
范弘行礼，不待朱瞻基询问，便开口：“启禀皇上，昨夜的刺客经审讯已经有结果。”
朱瞻基喝了一口汤，慢条斯理道：“说吧。”
范弘继续说道：“刺客已经全部交代，他们是摩尼教的教众，这次本来打算冒充白莲教的妖人行刺。他们在城内还有一个落脚点，头领好像是摩尼教的一个旗主，这次行刺皇上和太子就是他指使的。”
见朱瞻基盯着自己，范弘解释道：“摩尼教自唐时入我中土，其内部等级便极为森严，摩尼教众之上便是旗主，一般由五类魔和五明子担任，其上是原子和左右护法，原子为明暗两人，左右护法各一人。原子和左右护法之上由善母和暗王所统率。太祖年间，摩尼教的善母和暗王被我大明击杀，摩尼教损失惨重，故而蛰伏。据东厂密档中所记载，在善母和暗王之上，似乎还有一人，被称为圣者。只是这人从来没有人见过，除了善母和暗王之外，亦没有人知道真假。”
听完范弘的话，朱瞻基点点头，叹了一口，道：“我大明定国已近乎一甲子，没想到还有这些宵小之辈不肯死心。”
范弘道：“请圣上放心，我已派出厂中高手，会同锦衣卫和顺天府衙，前去捉拿凶贼。”
朱瞻基沉吟片刻，道：“下旨，东缉事厂再增加人手五百，锦衣卫亦同，一应所需，均从内务府支取。”
“臣遵旨。”范弘跪拜。
......
周青醒来时，外面天色泛白，房间里却点着蜡烛。他睁开眼睛，第一眼便发觉这不是自己住的那间阴暗破旧的小太监宿舍。这里空间宽大，入眼处是蓝色的湖绸做成的被褥，房内陈设高雅，所有器物无不精美华丽。
他躺在一架大床上，床边还有一个小太监趴在床沿处打瞌睡。
周青手上传来一阵疼痛，他举起手，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缠着厚厚的纱棉。
他身体一动，不料却惊醒了床边的那个小太监。
“小三子你醒了！”小太监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周青正在看他，不由惊喜的叫道。
不是别人，正是周青穿越来的第一个朋友，刘石头。
“石头，这是哪儿？”
周青想坐起来。
“哎~你躺好，胡神医说了，你这次伤的极重，得好好休息，你别乱动。”刘石头嘟囔着，重新把周青按在床上。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这是太子住的地方，听他们说，叫东宫。”
刘石头想了想，回答道。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都快一天两宿了。”
“石头，你怎么过来了？”周青有些费解。
“那天我下值时候，正在睡觉，过去一个老太监，说你为了救太子受了重伤，万岁爷要召见我。”刘石头有些费解道：“你说你受了伤，为什么皇上要见我？”
“那皇上都问你什么了？”周青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上次的事情还没过去，万一刘石头说漏了嘴。
“没什么啊，就是问了你的一些情况，当时太子爷也在那里。”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发配，不对，是分派，分派到这里来了，说以后和你一起在东宫伺候太子爷。”
说到这里，刘石头有些兴奋。
“哎，你不知道，听到我被分派到东宫，酒醋面局的那些家伙都快羡慕死了，竟然还有给我送礼的，说让我以后照顾一下，我就一小太监，能怎么照顾！”刘石头挠挠头，他头脑有些愚钝，对于这种事情不太敏感。
“呵呵。”周青笑了笑，没再继续问，放下心来。
通往权势的第一步，终于成功。
听说周青苏醒，朱祁镇一早便赶过来。
“周青，你醒了。”朱祁镇看上去很高兴。
“见过太子殿下”周青想要起来行礼，被朱祁镇按住，“你不要起来，好好休息就行。说起来，孤王欠你一命啊。”
“小人不敢。”
“不说这些，等你伤势好了之后，孤王要重重赏赐你，还有皇祖母寿诞时说的赏赐，一起算，哈哈哈。”
......
而在京城的外城，一道河流蜿蜒而过，河边湿地生长了大量的苇丛，这通惠河的一条支流。
靠河一处偏僻的破旧屋子里。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馒头，慢慢的咀嚼。
大汉脸色发青，有些不太正常，左腿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已经被包扎好，但隐隐还有血迹渗出。
在他不远处，一个老者趴在地上，身下流出一滩血。
那夜刺杀大明皇帝和太子失败之后，没等宫内之人传出消息，便遭到东厂中人的伏击，乱战之中，他被打中一掌，两个副手也在突围时死了。
对方那一掌非常霸道，冰冷阴寒的真气冲进他体内，直接将他全身血液和经脉冻结，要不是他运起圣教秘法，险些冲不出来。
这次京城的据点被毁于一旦，只剩下几个不起眼的暗子，却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想到这里，他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回去之后会受到什么责罚。不过在他摸了摸怀里的东西之后，心情又放松下来。只要有这个东西在，再严重的事情也不足为惧。
大汉又吃了两口，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正要喝水。忽然，他的胳膊停在半空。
大汉耳朵动了动，脸上布满凝重的表情。
外面隐隐传来犬吠声和脚步奔跑的声音。
该死的东厂番子，来得好快。
“轰隆”
土坯墙轰然倒塌，现出胡须大汉的身影。他扬手一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被掷出，接着轰然炸开，爆出漫天烟雾。
烟雾呈诡异的紫色，随风而动，几个躲闪稍慢的锦衣卫沾染上一些，顿时发出凄厉惨叫，不多时便气绝身亡。
胡须大汉正欲借紫雾的掩护遁走，耳边就听到一声：“妖人哪里走！”
接着，一道冰寒的气息自背后向自己笼罩而来。
胡须大汉心中大骇，来不及躲避，转身硬接。
两掌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四周尘沙激荡。胡须大汉惨哼一声，身形却借势高高飞起，落进后方的苇丛中。
一道人影出现在原地，他身着绿袍，面色异常白净，唇若涂丹，看着落进树丛迅速远去的胡须大汉，不紧不慢的对周围的锦衣卫和顺天府衙役吩咐道：“还不赶紧去追，要是让人犯跑了，看杂家怎么收拾你。”
声音阴柔尖细，竟是一名太监。
昨夜发生的行刺事件，让他压力很大。虽然皇帝和太子都安然无恙，但他身为东厂提督，大明朝最高的间谍机构，此前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显然是很严重的失职。
当时皇上说查不出幕后之人，就要他的脑袋，但他并不担心这个。只要有活着的凶手，在东厂十八道酷刑之下，还没有人能够熬得住，这一点范弘很有信心。他担忧的是，经过此事之后，会不会让皇上对他心生不满。
像他这种人，一旦失去了上位者的信任，便离死不远了。而范弘还不想死。
不过，令人放心的是，经过一夜的审讯，甚至在他亲手施过一道酷刑后，那个刺客终于熬不住全都招了出来。
正胡思乱想着，进去通禀的小太监出来。
“皇上宣范大人觐见。”
小太监低着头，不太敢看面前这个凶名赫赫的人物。
范弘见到朱瞻基的时候，大明皇帝正在用膳。
范弘行礼，不待朱瞻基询问，便开口：“启禀皇上，昨夜的刺客经审讯已经有结果。”
朱瞻基喝了一口汤，慢条斯理道：“说吧。”
范弘继续说道：“刺客已经全部交代，他们是摩尼教的教众，这次本来打算冒充白莲教的妖人行刺。他们在城内还有一个落脚点，头领好像是摩尼教的一个旗主，这次行刺皇上和太子就是他指使的。”
见朱瞻基盯着自己，范弘解释道：“摩尼教自唐时入我中土，其内部等级便极为森严，摩尼教众之上便是旗主，一般由五类魔和五明子担任，其上是原子和左右护法，原子为明暗两人，左右护法各一人。原子和左右护法之上由善母和暗王所统率。太祖年间，摩尼教的善母和暗王被我大明击杀，摩尼教损失惨重，故而蛰伏。据东厂密档中所记载，在善母和暗王之上，似乎还有一人，被称为圣者。只是这人从来没有人见过，除了善母和暗王之外，亦没有人知道真假。”
听完范弘的话，朱瞻基点点头，叹了一口，道：“我大明定国已近乎一甲子，没想到还有这些宵小之辈不肯死心。”
范弘道：“请圣上放心，我已派出厂中高手，会同锦衣卫和顺天府衙，前去捉拿凶贼。”
朱瞻基沉吟片刻，道：“下旨，东缉事厂再增加人手五百，锦衣卫亦同，一应所需，均从内务府支取。”
“臣遵旨。”范弘跪拜。
......
周青醒来时，外面天色泛白，房间里却点着蜡烛。他睁开眼睛，第一眼便发觉这不是自己住的那间阴暗破旧的小太监宿舍。这里空间宽大，入眼处是蓝色的湖绸做成的被褥，房内陈设高雅，所有器物无不精美华丽。
他躺在一架大床上，床边还有一个小太监趴在床沿处打瞌睡。
周青手上传来一阵疼痛，他举起手，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缠着厚厚的纱棉。
他身体一动，不料却惊醒了床边的那个小太监。
“小三子你醒了！”小太监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周青正在看他，不由惊喜的叫道。
不是别人，正是周青穿越来的第一个朋友，刘石头。
“石头，这是哪儿？”
周青想坐起来。
“哎~你躺好，胡神医说了，你这次伤的极重，得好好休息，你别乱动。”刘石头嘟囔着，重新把周青按在床上。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这是太子住的地方，听他们说，叫东宫。”
刘石头想了想，回答道。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都快一天两宿了。”
“石头，你怎么过来了？”周青有些费解。
“那天我下值时候，正在睡觉，过去一个老太监，说你为了救太子受了重伤，万岁爷要召见我。”刘石头有些费解道：“你说你受了伤，为什么皇上要见我？”
“那皇上都问你什么了？”周青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上次的事情还没过去，万一刘石头说漏了嘴。
“没什么啊，就是问了你的一些情况，当时太子爷也在那里。”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发配，不对，是分派，分派到这里来了，说以后和你一起在东宫伺候太子爷。”
说到这里，刘石头有些兴奋。
“哎，你不知道，听到我被分派到东宫，酒醋面局的那些家伙都快羡慕死了，竟然还有给我送礼的，说让我以后照顾一下，我就一小太监，能怎么照顾！”刘石头挠挠头，他头脑有些愚钝，对于这种事情不太敏感。
“呵呵。”周青笑了笑，没再继续问，放下心来。
通往权势的第一步，终于成功。
听说周青苏醒，朱祁镇一早便赶过来。
“周青，你醒了。”朱祁镇看上去很高兴。
“见过太子殿下”周青想要起来行礼，被朱祁镇按住，“你不要起来，好好休息就行。说起来，孤王欠你一命啊。”
“小人不敢。”
“不说这些，等你伤势好了之后，孤王要重重赏赐你，还有皇祖母寿诞时说的赏赐，一起算，哈哈哈。”
......
而在京城的外城，一道河流蜿蜒而过，河边湿地生长了大量的苇丛，这通惠河的一条支流。
靠河一处偏僻的破旧屋子里。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馒头，慢慢的咀嚼。
大汉脸色发青，有些不太正常，左腿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已经被包扎好，但隐隐还有血迹渗出。
在他不远处，一个老者趴在地上，身下流出一滩血。
那夜刺杀大明皇帝和太子失败之后，没等宫内之人传出消息，便遭到东厂中人的伏击，乱战之中，他被打中一掌，两个副手也在突围时死了。
对方那一掌非常霸道，冰冷阴寒的真气冲进他体内，直接将他全身血液和经脉冻结，要不是他运起圣教秘法，险些冲不出来。
这次京城的据点被毁于一旦，只剩下几个不起眼的暗子，却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想到这里，他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回去之后会受到什么责罚。不过在他摸了摸怀里的东西之后，心情又放松下来。只要有这个东西在，再严重的事情也不足为惧。
大汉又吃了两口，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正要喝水。忽然，他的胳膊停在半空。
大汉耳朵动了动，脸上布满凝重的表情。
外面隐隐传来犬吠声和脚步奔跑的声音。
该死的东厂番子，来得好快。
“轰隆”
土坯墙轰然倒塌，现出胡须大汉的身影。他扬手一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被掷出，接着轰然炸开，爆出漫天烟雾。
烟雾呈诡异的紫色，随风而动，几个躲闪稍慢的锦衣卫沾染上一些，顿时发出凄厉惨叫，不多时便气绝身亡。
胡须大汉正欲借紫雾的掩护遁走，耳边就听到一声：“妖人哪里走！”
接着，一道冰寒的气息自背后向自己笼罩而来。
胡须大汉心中大骇，来不及躲避，转身硬接。
两掌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四周尘沙激荡。胡须大汉惨哼一声，身形却借势高高飞起，落进后方的苇丛中。
一道人影出现在原地，他身着绿袍，面色异常白净，唇若涂丹，看着落进树丛迅速远去的胡须大汉，不紧不慢的对周围的锦衣卫和顺天府衙役吩咐道：“还不赶紧去追，要是让人犯跑了，看杂家怎么收拾你。”
声音阴柔尖细，竟是一名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