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军小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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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窝囊屈辱

    贾先声所谓的双管齐下,到头来一管都没派上用场。

    明明是触手可及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可折腾来折腾去,这简单的一句话就是死活传递不出去。

    说实在的,这真不是贾先声不够用心,亦或是小南京不够努力。实在是人微言轻,缺少对形势的把握。

    曰占区的局势,确实比想象中要复杂。

    只是让那刘全帮忙传句话而已,能换来团座一个人情这么大的好处,那刘全居然还是无动于衷。

    很明显,这不是刘全没脑子,而是许诺的好处还没有需要承担的风险大。

    换句话说,王守信的人情并不足以让刘全去得罪方德正。哪怕帮忙传话这种事情远没到得罪方德正的地步,这个人情依旧不值得刘全冒险。

    由此可见,方德正在这伪警备独立团里,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

    皇帝再怎么高高在上,那能在乎一个狱卒的死活?

    就算真的在乎,能保他一时无事,真能保他一直无事吗?

    道理就这么简单,这年头普通人就想要个苟且偷生,只有那些没有顾虑的亡命之徒、或是有着极强欲望之人才会想要升官发财。

    刘全这人看似贪念不小,可归根结底来说,他不过也就是贪小便宜的普通人。就是一个在这尔虞我诈之中,勉强还有能力让自己苟且偷生的人。

    贾先声打从坐上老虎凳被施加酷刑开始,脑海中就浮现出各种想法。

    虽然在这痛苦的折磨下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但这样浅显的道理,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太多思考就能明白。

    只是就这么坐着等死,贾先声不甘心。连尊严都丢了,要是还保不住小命,这窝囊劲,自己真是死都不能瞑目。

    可作为别人砧板上的肉,现在又能有什么反抗之力呢?

    贾先声紧咬牙关承受着,在那老虎凳的折磨下,直到泥砖垫到三块,双腿几乎要被掰折过去,方德正这才施施然走进刑房。

    “怎么样,老虎凳坐的舒不舒服?”方德正一脸冷笑。

    这人看着一身正气,可实际上阴损恶毒的可怕。

    “嘁,有种的,给老子再来两块。”贾先声喘气如牛,全身已被汗水浸湿,脸颊上的皮肤不受控制的抽搐着,紧咬的牙关嘴角都溢出血来。

    “哼,骨头还挺硬。”方德正一挥手,那两名手下还真不客气,又拿来一块泥砖往贾先声脚底下垫。

    “方德正,老子曰你祖宗!”贾先声强忍着剧痛,被牢牢捆住的身体止不住的剧烈抽搐颤动着,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

    “在这里一旦垫够五块砖,下了老虎凳就别想再站起来。你骨头这么硬,要不要试试?”方德正一脸病态笑容,毫不在意贾先声的辱骂,就跟没事人一样在旁边自说自话。

    “来!老子,再借你一百个胆!”贾先声联想到城外时的事情,有鬼子宪兵队队长作保,相信方德正不敢真下杀手,不然可就不是坐老虎凳那么简单了。

    毕竟方德正还得向川谷濑交代,这种事情几句话可解释不清楚,到头来他也势必得付出一些代价。

    至于王守信那层关系,对方德正想来不存在丝毫威慑力,若真存在的话,方德正现在也不可能露面。

    所以方德正这么做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为了报复之前对他的不敬。

    “笑话,我要弄死你还需要借胆?”方德正也是聪明人,他知道贾先声的依仗是什么,既有王守信那个结拜大哥,又有川谷队长做后盾,自然有恃无恐。

    不过贾先声未免太小看他了,在这里,他随随便便都能找出一堆罪名给贾先声按上。即便事后追究,不管是曰本人也好,王守信也好,那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来让他陪葬,顶多就是责罚而已。

    更何况他压根也没打算弄死贾先声,真想弄死的话,现在贾先声的尸体早就硬了。

    云淡风轻的抬手一挥,方德正倒要看看,面前这个硬骨头到底能硬到什么程度。

    那两名手下心领神会,再次拿来一块泥砖要往贾先声脚底下垫。

    “等等,等等……”看到这一幕贾先声怂了,惊叫着喊停。

    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再垫下去,自己这辈子可就彻底废了。

    贾先声不能容忍自己今后就这么瘫着,像条死狗一样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宁可一死。

    但就这样窝囊的死去,这些苦岂不是都白受了吗?

    方德正不敢真下杀手,那么他想要的不就是致残这个结果吗?岂能如他所愿?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次栽在方德正手上实属措手不及,只要有机会,今后完全有能力报此屈辱之仇。

    “哈哈……你不是骨头硬吗?怎么?怕了?怕就要大声喊出来,喊啊,大声的喊啊。”方德正开怀大笑。

    他就喜欢看到这一个个自诩硬骨头的家伙,在酷刑的折磨下毫无尊严的服软哀嚎。

    那画面那声音,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高潮!

    “喊啊,不喊是吗?不喊我可就加砖了。”方德正夺过泥砖,一副跃跃欲试姿态,脸上表情病态的像厉鬼般狰狞。

    “我认栽,我怕了,我怕了!”贾先声大喊服软,源源不断的屈辱涌上心头,羞愧到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一顿。

    监狱里回荡起方德正的疯癫大笑,犹如一记记响亮耳光狠抽在贾先声脸上。

    目光恶毒的盯着方德正,贾先声从没这么想弄死一个人过,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赵立新,还愣着干什么,做事儿!”方德正笑过瘾后,让一直跟随在后的部下出面,递上事先准备好的口供强行让贾先声画押。

    “你和王守信不是结拜兄弟吗?现在你画下这纸供状,承认自己是反满抗曰的游击队,你觉得你的好大哥还有能耐救你吗?又或者、他还肯救你吗?哈哈……”方德正拿着口供在贾先声面前晃了晃,完全就是一副胜利者姿态,大笑着走出刑房。

    贾先声通体一阵冰凉,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就连身上的束缚什么时候被解开都不知道。

    面如死灰般跌下老虎凳,贾先声的内心已是彻底绝望。

    自己费尽心思,践踏尊严才换回来的苟且,最后在方德正这里不过就是任他戏耍玩弄的蝼蚁。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想活着回家而已,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脑海中画面乱飞,偶然间一个不起眼片段闪过,却让贾先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思绪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被方德正牵着鼻子走,这才会接二连三的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

    原来在简单的接触下,不止是自己认识到方德正这个人,同时方德正也在这简单的接触下认识到自己。

    他知道自己扛不住酷刑,最终一定会妥协。他知道,他一早就知道。

    贾先声想到自己一开始在川谷濑面前的妥协,应该就是从那时起,方德正就准确的抓住自己的命门。

    贾先声瞬间明悟,但一切都已经太迟。被坐实了反满抗曰罪名,还能怎么自证清白。指望多年没联系,且已经成为小曰本狗腿子的结拜大哥?